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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仙子不两立 第九章 夜闯鬼市

    陈疏言明白宣禾女冠是面冷心热,抱拳:“小子受教了!”

    夜深寂寥,索性害怕的睡不着,陈疏言便打开了话匣子,言:“听前辈曾言,可是我家祖上故人?”

    宣禾女冠倒是含笑点头,并未否认。

    一个俗套的故事——

    这还要从陈疏言曾爷爷说起,陈疏言的曾爷爷中年时在外游学时捡到了一个小女娃,养了四五年后,后碰巧遇到一个来寻真仙留迹的霓霄宗高人,二人相谈甚欢,临别之际,高人说可以带这个女娃去修真,问老头同意不同意……

    为什么要说是高人呢,因为陈疏言的曾爷爷瞧见人家是会飞的,高来高去可不就是高人吗!

    陈老太爷自然更想让自家后人去学那真修妙法,但是高人却说陈家子弟皆无灵根,修不得经传……

    而这个小女孩自然就是现在的宣禾女冠了,宣禾至今还能记得那位老人佝偻的背影,临别时眼神带着恳求的说:“苟富贵,勿相忘。”

    也是宣禾自己争气,她的师父只是霓霄宗一个很不起眼的落魄内门弟子,而宣禾却凭着自己的大毅力和大聪慧一路修行,走到了当今三代弟子中真传之列。

    陈老太爷也谨遵高人嘱托,从未向任何人说过此事。

    正因为陈老太爷给了宣禾道缘,便就想了断这段因果,特别是要凝婴的这段时期,总是心神不宁,便想要回到故土寻找凝婴机缘,是故,正巧遇到了陈疏言被绾霭挟持的一幕……

    顺手捏碎一颗定身符,心中才了然,这便是因果!

    ……

    月华洒下,时辰正晚。

    陈疏言被一阵阴风吹醒,原来篝火早已灭掉,连点余温也都不剩点滴。

    大殿的漆红墙面早已变得斑斓不整,粗糙还泛着土色,隐约可瞧见墙里的竹蔑,是竹子稻草泥土混成的土墙。

    “刺啦。”

    仅剩下半扇门楣在轴承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开合合。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吱呀作响可见这门多久没有动过,夜里突响,令人心里发毛。

    又起风了。

    这时,一阵喧嚣的市井吵闹声顿时涌入耳朵。

    陈疏言心中诧异,看了一眼宣禾女冠,只见她闭目盘膝而坐,两手掐指放在腿部,面色平静,唯一的装饰品,步摇连动也不动一下,一如陈疏言睡前的样子。

    看到宣禾前辈这样,陈疏言心中安定,但肚子却咕咕作响,终究最后是按捺不住,打算就在庙门口看上一眼,一眼就回来睡。

    相较于破败凄惨的破庙,外面却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一条长街,街边林立着些个楼阁建筑,其上招幌林立,人声鼎沸。

    远远看去,行人摩肩擦踵,挑货郎,读书人,地主翁,一眼便可尽知。

    便是府城的夜市光景也没有这般热闹的道理,何况是这样一个深山老林了!

    陈疏言心中忧惧自己别是着了邪祟,扭头就往大殿跑。

    倏忽间,一步踏出,场景流转,陈疏言却已穿行在这长街中。

    亲身置临才仔细看到长街两侧间隔着悬挂着绿色灯笼,灯光和着月光也算通明。

    长街上也不再是那种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似乎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街面上稀落一二行人,都是身宽体阔,膀大腰圆之状。

    街面上缭绕着些浅薄的雾气,离得远些,便看得影影绰绰。行人也就仿佛从雾中走来,又从雾里消失。

    身旁的叫卖吆喝声起:

    “萝卜赛梨哎———金不换!”这是买萝卜的。

    “蜜嘞哎嗨哎———冰糖葫芦嘞!”这是卖冰糖葫芦的。

    “卖花嘞———卖花!”这个叫卖倒是直白。

    贩夫走卒提着篮、推着车、挑着担,以食物、动使、冠梳、领抹、缎匹、花朵、玩具等物,沿门歌叫关扑。

    “公吃茶,婆吃茶,姆姆来吃茶,姑娘、小叔若要吃,棺上两碗自去拿,俩人拿时慢慢走,烫了手可别哭喳喳。哭喳喳,死了婆婆喝脑花,此茶唤作阿婆茶,名字虽村味道佳。六颗初煨眼珠子,半蒸半炒脸面颊,三月婴孩连皮煮,新剥脑子去膜楂……”。”

    一个穿着稚裙,头发分作左右两半,在头顶各扎成一个结,形如两个羊角,被褐振裾的小姑娘蹦跳着从陈疏言身边歌唱经过。

    歌词诡异悚人。

    鬼打墙?阴市?

    陈疏言走了数里都没有回到庙中,周围小贩的东西更不敢吃食,便在一剃头匠人身旁站定。

    剃发这种行当并不常见,一般在寺庙左近才能看到,只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男人一般只有在头发长及至腰臀才会适当修剪,所以操持此业者平时的生意主顾也多是些僧人。

    剃匠身旁一端是一个桶形的东西,上边嵌一个铜盆,盆下放置一个炭火炉,盆里始终盛着水;另一端是一个近似梯形的木凳,凳下装几个小抽屉,多是些剪刀剃子等物事。

    剃匠此时正在给以老翁修发,只见老翁白发覆面,坐在凳上,头发拖曳在地足足二尺。

    剃匠一剪下去,白发应声而落,汩汩流出血水。而后剃匠将老翁白发撩起——

    显露出面目狰狞发青,阔口大眼,口中长有獠牙,头上长有断掉的兽角。

    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狰狞恶鬼!

    陈疏言又定睛一看,才发觉炭火炉的火焰居然不是红色而是绿色,里面燃烧的不是木炭,而是一根根发黑的人骨。

    陈疏言心跳加速,腿也有些发麻发软,望向了街面。

    卖萝卜的筐里,一截截的婴儿胳膊,除开血迹斑斑,却肥硕白嫩,显然是更撕咬下来的新鲜货;

    卖冰糖葫芦的竹札上,累累圆滚滚,鲜红欲滴,却是还流着血泪的眼珠子;

    卖花的篮子里,一条条舌头不停蠕动,看得瘆人。

    陈疏言好险没吓得叫出声来,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

    “公子,您踩到我了。”

    身后有幽幽声音传来。

    陈疏言扭头看去,是排队理发的“人”,只见它遍体生毛,毛有黑色、红色、白色混杂。额头有三只眼睛,正捧着一个心脏在饕餮大吃。

    ——像极了传说中的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