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引月华 第61章 求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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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男子的讲述，三个人的泪水根本就止不住，她明白，梁奶奶不是听见别人说她才知道的。她肯定是自己发现了梁轻的不对，这才一个人到了这个地方。
以梁辰和梁轻的个性，她们不会告诉梁奶奶府衙的位置。刚才沐临秋就看见了，梁奶奶膝盖上沾了许多灰，她是一路跪着求别人，问了很多人才来的。
沐临秋挥手让这个壮汉离开，两个看门的锦衣卫也在偷偷抹眼泪，看着沐临秋带着游净和华胥走回来时，赶紧直起身子。
沐临秋没去管这两个人，走到诏狱门前，稳稳心神。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梁辰和梁轻的想法自己都知道了。
梁轻知道梁辰的所作所为，她知道梁轻也在用自己的办法保护自己。三年的时间，她一直在等。等着沐临秋，或是一个能扳倒太子的人来。她要做的就是最后，替梁辰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并且暴露自己的身份，让沐临秋发现自己。
三年的担惊受怕，一夜的酷刑，就是为了替梁辰去死。
沐临秋进了诏狱，走进了牢房，张利和月乌仄站在牢狱的另一边，梁奶奶和梁轻梁辰站在另一边。梁奶奶用佝偻的身子挡在了梁轻和梁辰面前，她张开双手。
因为害怕，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但无论是梁轻和梁辰两人怎么说，怎么安抚。她还是一动不动，她不会让人再伤害她的孩子了。
没事的，母亲来了，没事的。
沐临秋喉头一紧，慢慢走了进去。梁轻和梁辰见到沐临秋，就要低头见礼。沐临秋走到梁奶奶面前，开口道，“不必了。”
月乌仄和张利都紧握着拳，不敢抬头看着梁奶奶。她明明那么弱小，甚至都在微微发颤，但她坚定的眼神和动作，实在是让人心酸。
沐临秋张嘴，顿了一下开口道，“梁辰，杀害十名高官，及其家眷。你可否承认？”梁辰刚要说话，梁轻就猛地跪下，大喊出声，“大人，不是梁辰干的，是我干的。”
沐临秋闭上眼，不忍心继续看梁轻的表情。里面的哀求和悲伤，抱拳时，血淋淋的十指。都让沐临秋万分心痛，又一声闷响，梁辰也跪在地上。“大人，我承认，都是我干的。”
沐临秋再次睁开眼，“梁轻，冒名顶替布政使梁宇，你可否承认？”
梁辰的眼睛瞪大，看向沐临秋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沐临秋面无表情。梁轻笑笑“大人，我承认。是我顶冒名顶替了布政使的身份。”
梁辰眼眶发酸，“大人，梁轻她。”
沐临秋没去管梁辰的话，继续开口，她看向梁轻，“梁老太的名字是什么？”梁轻哑了嗓子，抱拳回道“回大人，我娘叫做梁有福。”
沐临秋张了张嘴，竟一下没发出声音。“梁有福的裁缝店，发现葳蕤国的面料，作何解释？”她还是开口了，声音里没有起伏。
梁轻和梁辰争先恐后的开口，梁辰说道“大人，那是太子的手笔，他为了让我听话。把那个衣料提前放到了裁缝铺，为了让我去杀十名高官。”
梁轻也慌忙说道，“大人，这些事情跟我娘亲都没有关系，还请您高抬贵手。”
沐临秋点了点头，她把目光，看向了梁辰。“拐卖两千难民，并用赃银买卖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
梁辰马上开口道，“大人，我不知道难民的事情。太子只让我去搜查三皇子把钱给十名高官的证据，我把证据给大人了。”
沐临秋死死盯着梁辰，“句句属实？”
梁辰和沐临秋对视，“若有半句假话，任凭大人处置。”
沐临秋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梁轻“梁轻，冒名顶替朝廷官员。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梁轻声音一紧，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哭腔。“回大人，冒名顶替朝廷官员者，满门抄斩。”她用力把头磕在地上。
沐临秋心痛的抬起头，张利在沐临秋身侧也跪下，“大人，还请您手下留情。梁轻，梁轻定是有苦衷。”
沐临秋带着哭腔的轻哼一声，苦衷？什么苦衷？是指不愿意让大哥草草的死去，所以冒死顶替大哥梁宇，为了保护家人，梁轻别无他法。
因为她是姐姐，所以，她会替大哥梁宇，保护妹妹和娘亲。但是，在京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梁轻只能披上那层保护装，装作大哥的样子。
这样的话，梁轻就会感到很有安全感，梁轻站在青花坊外时，撕下了那个陪了自己三年的香囊。从梁宇，变回了梁轻。
她轻轻的抚摸着香囊，轻声开口道，“大哥。娘亲。再保佑我一次吧。”
梁轻成功了，她做到了她想做的一切。无论是，用梁轻的身份，保护了妹妹。还是用梁宇的身份亲眼见证了太子的落败。
但是从证据上来看，所有的事情都是梁轻一个人做的。
万般苦难，皆加于自身。
沐临秋听见张利的话，还是不为所动她点头，“既然你知道，那就好。来人呐，上认罪状！”
华胥面容冷淡，将一纸罪证扔在梁轻眼前。游净张了张嘴，但看见华胥和沐临秋的神情，还是没有开口。
梁轻低头看完罪状，又抬头看着沐临秋，脸上挂着释怀的浅笑，眼里的复杂是梁辰所看不懂的。
这张纸上，写上了自己的死法。
梁轻接受了，她缓慢却坚定的跪拜在地。“下官梁轻，谢沐大人恩典。”
张利张张嘴，看着梁轻的眼中写满心疼。梁辰跪在地上，就这样用膝盖和手爬到买了面前。
一个劲的给沐临秋磕头，头上的伤口再次炸开，“沐大人，求求您，杀了我吧！姐姐她太苦了，您不能这样！求求您，您杀了我吧！”
梁奶奶听不清沐临秋说了什么，但她看见了梁辰一个劲的磕头和梁辰脸上不断流下的泪花。
她猛地跪下，也学着梁辰的样子给沐临秋磕头，“啊啊，求，求求您！”老人的声音，她听不清声音，所以她的话语也是那样含糊不清。
可能，是母亲的直觉。沐临秋的声音不算大，她听不清。但她好似察觉到，眼前的这位大人。会夺走自己的孩子，会夺走梁轻。那个被她扛在肩上，放在第一个桶里的姐姐。
就好像，老天不满她的所作所为，一个一个收回了她的福气，显示梁宇，现在，轮到梁轻。
这个叫做有福的老妇，吃了一辈子苦。唯一撑得上是福气的，就是她有三个孩子。苦难并没有放过这个老人，夺走了她倾听世界的权利之后，又要陆续夺走她的孩子。
可，世事弄人。沐临秋也没有办法，这是梁轻自己的选择。
她疯了一样的想要抓住幸福，也疯了一样的想保护自己的孩子，于是她拿起那个上面印着血指纹的状纸。将它撕的粉碎，梁辰无力的跪在地上，看着母亲的动作失声大哭。
梁轻跪在地上，面上挂着释怀感动的泪花。
她轻轻抓住梁轻的胳膊，如同那日梁轻恳求她把自己当做梁宇时一样，缓慢却又不舍的对她磕了一个头。
沐临秋不忍的闭上双目，游净站在众人身后轻轻的落下泪来。
她们，太苦了啊。
梁轻磕完头，轻轻的抓住梁奶奶的手，“娘，对不起。”
梁有福发出悲伤的哀嚎，那声音是撕心裂肺的痛，她的轻丫头。要走了，就像她的宇儿一样。
她爬到月乌仄面前，疯了一般给月乌仄磕头。她不断的啊啊着，依稀，能让人听出来她在哀求表达着什么。
可是，什么都听不清，她花白的头发，不断的上下起伏。她眼里写满痛苦和哀求，她双手合十，对着所有人拜了又拜。
沐临秋看着她的面容冷漠，双手却在不断颤抖。
梁奶奶对着所有人跪拜，她什么都不会，她什么都没有，她连声音都是模糊的。她不想听到梁轻对不起，她想梁轻回家。
可能，是因为苦难知道她听不见世间的美好，所以才给了她三个孩子，梁宇，梁轻，梁辰。那是任何声音都表达不出的美好，所以她才叫梁有福。
可能，也是因为上天知道她对梁宇，对梁轻，对梁辰，包含着那深沉的爱。是任何话语都描述不出的深沉，所以才夺走了她的声音。
月乌仄慢慢的跪在地上，颤抖着扶起梁有福。
她懂了，她对着月乌仄露出一个笑来。她张了张嘴，被苦难揉皱的脸上，发出了声音，“谢谢您。”
月乌仄脸上的泪水决堤而下，沐临秋甩手出门，“梁辰，和梁轻说完话，就带着令母走吧。”
华胥和游净无声的跟上，月乌仄缓慢的站起身来。慢慢的跟上了沐临秋，梁辰张了张嘴。
她看向了张利，张利没法形容那个眼神。
梁轻慢慢站起身来，慢慢扶起梁辰，她握住梁辰的手，慢慢笑出声来。“辰儿，好好照顾自己，替我照顾好娘亲，代我再去看看大哥。”
梁辰紧紧握住梁轻的手，她知道，一松手。姐姐就不在了，沐大人的意思，就是不会对梁辰和梁奶奶出手。
但是梁轻，她就没办法了。
梁轻轻轻抚上梁辰的脸颊，温柔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可梁辰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梁轻笑笑，“张利，你过来。”
张利眼眶沁满泪水，慢慢走过来。梁轻把梁辰的手放在了张礼手上。
张利全身颤抖，但也紧紧的握住梁辰冰凉的手。
梁轻慢慢蹲下，把还在对着沐临秋几人背影磕头的梁奶奶慢慢扶起来，抓住了她的手。
梁轻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娘的手还是那么温暖。她慢慢的把梁奶奶的手，也慢慢的放在了张利和梁辰紧握的手上。
三个人，一人伸出了一只手。她慢慢的叠着三个人的手，最外面的，是一只黝黑的坚实的大手，里面第二个。是一只蜡黄干裂，但温暖的手。最里面，是一只冰凉，洁白的手。
最外面，是十个指头猩红的双手。梁轻的手并拢，不多不少的，包裹住了所有人的一只手。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张利，我求你，一定好好对我妹妹。若是有一天，你不再喜欢她了，别打她，也别骂她。”
梁轻用双手紧紧的抓着三人的手，对着张利慢慢的跪下。她把头，慢慢的撞向了张利的手。
梁辰泣不成声，看着梁轻就这样慢慢的跪下，又慢慢的站起。
梁轻看着梁有福，她再次跪下，把张利的手拿开，用头对着那双记忆中最温暖的手撞了三下，随后抬头用口型对着梁奶奶说道，“娘，是孩儿不孝。以后就不能再继续陪您了，下辈子孩儿再回来找您。”
梁有福的脸上眼泪根本止不住，她不想梁轻这么说。她的轻儿，是最好的女儿。
她看着梁轻，用另一只手轻轻心疼的摸着梁轻的额头，用另一只手费力的打着手语。
从她在大雪里捡到梁轻和梁辰时，她就是最幸福的。但是，娘没有福气，保护不了你。娘的女儿，下辈子，你就别来找娘了。你和宇儿都是有福气的，这辈子是娘拖累了你们。
下辈子，你们要是过的好了，回来看看娘就行。
梁轻的不舍让她哑着嗓子哭出声来，“我不要！下辈子我就要一直陪着娘！”
梁有福怜爱的拍拍梁轻的手，用大拇指慢慢的给梁轻擦去眼泪。她不舍的松开梁轻的脸，拉着张利退到了一边。
梁辰哭的连喘气都困难万分，梁轻将梁轻揽到怀里，“没事的，辰儿。我最放心不行的就是你了，大哥和我都走了。我们的辰儿怎么办呀？”
梁辰紧紧的抱着梁轻，“你别走，我不要你走。大哥走了，你现在也不要我和娘了吗？”
梁轻也同样紧紧抱着梁辰，“我没有，我最喜欢辰儿了，我和大哥都在下面等着辰儿。下辈子，就让辰儿来保护我们好不好。”
梁辰颤抖着大喊，“你是个骗子！你不是说我们要一起去？那你为什么要打晕我？！你为什么要替我去死！那些事，明明都是我做的，你为什么不等我！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死！”
梁轻也泣不成声，她不断给梁辰擦着泪“对不起，辰儿。但是，我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掉？当年我看着大哥死在我眼前！现在我又怎能看着你去死？”
梁辰不再说话，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梁轻用头抵着梁辰的头，“辰儿，没有下一次了。好好照顾好自己，好好保护娘亲，要是委屈了。就跑，别再跪下了。你跪着的时候，一点都不好看。”
梁轻又替梁辰擦了最后一次眼泪，随后慢慢走出诏狱。
张利站在梁辰和梁奶奶身后，梁奶奶紧紧握着梁辰的手。两个人含泪看着梁轻走向光明，泪水模糊下。
“姐！”梁辰发出一声撕裂的哭喊。
梁轻听见声音后转身，流着泪对着她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身边。依稀之间，她们好像看见梁宇静静的站在梁轻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听了见铡刀落下的声音。
以梁辰和梁轻的个性，她们不会告诉梁奶奶府衙的位置。刚才沐临秋就看见了，梁奶奶膝盖上沾了许多灰，她是一路跪着求别人，问了很多人才来的。
沐临秋挥手让这个壮汉离开，两个看门的锦衣卫也在偷偷抹眼泪，看着沐临秋带着游净和华胥走回来时，赶紧直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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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轻知道梁辰的所作所为，她知道梁轻也在用自己的办法保护自己。三年的时间，她一直在等。等着沐临秋，或是一个能扳倒太子的人来。她要做的就是最后，替梁辰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并且暴露自己的身份，让沐临秋发现自己。
三年的担惊受怕，一夜的酷刑，就是为了替梁辰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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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害怕，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但无论是梁轻和梁辰两人怎么说，怎么安抚。她还是一动不动，她不会让人再伤害她的孩子了。
没事的，母亲来了，没事的。
沐临秋喉头一紧，慢慢走了进去。梁轻和梁辰见到沐临秋，就要低头见礼。沐临秋走到梁奶奶面前，开口道，“不必了。”
月乌仄和张利都紧握着拳，不敢抬头看着梁奶奶。她明明那么弱小，甚至都在微微发颤，但她坚定的眼神和动作，实在是让人心酸。
沐临秋张嘴，顿了一下开口道，“梁辰，杀害十名高官，及其家眷。你可否承认？”梁辰刚要说话，梁轻就猛地跪下，大喊出声，“大人，不是梁辰干的，是我干的。”
沐临秋闭上眼，不忍心继续看梁轻的表情。里面的哀求和悲伤，抱拳时，血淋淋的十指。都让沐临秋万分心痛，又一声闷响，梁辰也跪在地上。“大人，我承认，都是我干的。”
沐临秋再次睁开眼，“梁轻，冒名顶替布政使梁宇，你可否承认？”
梁辰的眼睛瞪大，看向沐临秋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沐临秋面无表情。梁轻笑笑“大人，我承认。是我顶冒名顶替了布政使的身份。”
梁辰眼眶发酸，“大人，梁轻她。”
沐临秋没去管梁辰的话，继续开口，她看向梁轻，“梁老太的名字是什么？”梁轻哑了嗓子，抱拳回道“回大人，我娘叫做梁有福。”
沐临秋张了张嘴，竟一下没发出声音。“梁有福的裁缝店，发现葳蕤国的面料，作何解释？”她还是开口了，声音里没有起伏。
梁轻和梁辰争先恐后的开口，梁辰说道“大人，那是太子的手笔，他为了让我听话。把那个衣料提前放到了裁缝铺，为了让我去杀十名高官。”
梁轻也慌忙说道，“大人，这些事情跟我娘亲都没有关系，还请您高抬贵手。”
沐临秋点了点头，她把目光，看向了梁辰。“拐卖两千难民，并用赃银买卖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
梁辰马上开口道，“大人，我不知道难民的事情。太子只让我去搜查三皇子把钱给十名高官的证据，我把证据给大人了。”
沐临秋死死盯着梁辰，“句句属实？”
梁辰和沐临秋对视，“若有半句假话，任凭大人处置。”
沐临秋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梁轻“梁轻，冒名顶替朝廷官员。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梁轻声音一紧，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哭腔。“回大人，冒名顶替朝廷官员者，满门抄斩。”她用力把头磕在地上。
沐临秋心痛的抬起头，张利在沐临秋身侧也跪下，“大人，还请您手下留情。梁轻，梁轻定是有苦衷。”
沐临秋带着哭腔的轻哼一声，苦衷？什么苦衷？是指不愿意让大哥草草的死去，所以冒死顶替大哥梁宇，为了保护家人，梁轻别无他法。
因为她是姐姐，所以，她会替大哥梁宇，保护妹妹和娘亲。但是，在京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梁轻只能披上那层保护装，装作大哥的样子。
这样的话，梁轻就会感到很有安全感，梁轻站在青花坊外时，撕下了那个陪了自己三年的香囊。从梁宇，变回了梁轻。
她轻轻的抚摸着香囊，轻声开口道，“大哥。娘亲。再保佑我一次吧。”
梁轻成功了，她做到了她想做的一切。无论是，用梁轻的身份，保护了妹妹。还是用梁宇的身份亲眼见证了太子的落败。
但是从证据上来看，所有的事情都是梁轻一个人做的。
万般苦难，皆加于自身。
沐临秋听见张利的话，还是不为所动她点头，“既然你知道，那就好。来人呐，上认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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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轻低头看完罪状，又抬头看着沐临秋，脸上挂着释怀的浅笑，眼里的复杂是梁辰所看不懂的。
这张纸上，写上了自己的死法。
梁轻接受了，她缓慢却坚定的跪拜在地。“下官梁轻，谢沐大人恩典。”
张利张张嘴，看着梁轻的眼中写满心疼。梁辰跪在地上，就这样用膝盖和手爬到买了面前。
一个劲的给沐临秋磕头，头上的伤口再次炸开，“沐大人，求求您，杀了我吧！姐姐她太苦了，您不能这样！求求您，您杀了我吧！”
梁奶奶听不清沐临秋说了什么，但她看见了梁辰一个劲的磕头和梁辰脸上不断流下的泪花。
她猛地跪下，也学着梁辰的样子给沐临秋磕头，“啊啊，求，求求您！”老人的声音，她听不清声音，所以她的话语也是那样含糊不清。
可能，是母亲的直觉。沐临秋的声音不算大，她听不清。但她好似察觉到，眼前的这位大人。会夺走自己的孩子，会夺走梁轻。那个被她扛在肩上，放在第一个桶里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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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做有福的老妇，吃了一辈子苦。唯一撑得上是福气的，就是她有三个孩子。苦难并没有放过这个老人，夺走了她倾听世界的权利之后，又要陆续夺走她的孩子。
可，世事弄人。沐临秋也没有办法，这是梁轻自己的选择。
她疯了一样的想要抓住幸福，也疯了一样的想保护自己的孩子，于是她拿起那个上面印着血指纹的状纸。将它撕的粉碎，梁辰无力的跪在地上，看着母亲的动作失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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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太苦了啊。
梁轻磕完头，轻轻的抓住梁奶奶的手，“娘，对不起。”
梁有福发出悲伤的哀嚎，那声音是撕心裂肺的痛，她的轻丫头。要走了，就像她的宇儿一样。
她爬到月乌仄面前，疯了一般给月乌仄磕头。她不断的啊啊着，依稀，能让人听出来她在哀求表达着什么。
可是，什么都听不清，她花白的头发，不断的上下起伏。她眼里写满痛苦和哀求，她双手合十，对着所有人拜了又拜。
沐临秋看着她的面容冷漠，双手却在不断颤抖。
梁奶奶对着所有人跪拜，她什么都不会，她什么都没有，她连声音都是模糊的。她不想听到梁轻对不起，她想梁轻回家。
可能，是因为苦难知道她听不见世间的美好，所以才给了她三个孩子，梁宇，梁轻，梁辰。那是任何声音都表达不出的美好，所以她才叫梁有福。
可能，也是因为上天知道她对梁宇，对梁轻，对梁辰，包含着那深沉的爱。是任何话语都描述不出的深沉，所以才夺走了她的声音。
月乌仄慢慢的跪在地上，颤抖着扶起梁有福。
她懂了，她对着月乌仄露出一个笑来。她张了张嘴，被苦难揉皱的脸上，发出了声音，“谢谢您。”
月乌仄脸上的泪水决堤而下，沐临秋甩手出门，“梁辰，和梁轻说完话，就带着令母走吧。”
华胥和游净无声的跟上，月乌仄缓慢的站起身来。慢慢的跟上了沐临秋，梁辰张了张嘴。
她看向了张利，张利没法形容那个眼神。
梁轻慢慢站起身来，慢慢扶起梁辰，她握住梁辰的手，慢慢笑出声来。“辰儿，好好照顾自己，替我照顾好娘亲，代我再去看看大哥。”
梁辰紧紧握住梁轻的手，她知道，一松手。姐姐就不在了，沐大人的意思，就是不会对梁辰和梁奶奶出手。
但是梁轻，她就没办法了。
梁轻轻轻抚上梁辰的脸颊，温柔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可梁辰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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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轻慢慢蹲下，把还在对着沐临秋几人背影磕头的梁奶奶慢慢扶起来，抓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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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轻用双手紧紧的抓着三人的手，对着张利慢慢的跪下。她把头，慢慢的撞向了张利的手。
梁辰泣不成声，看着梁轻就这样慢慢的跪下，又慢慢的站起。
梁轻看着梁有福，她再次跪下，把张利的手拿开，用头对着那双记忆中最温暖的手撞了三下，随后抬头用口型对着梁奶奶说道，“娘，是孩儿不孝。以后就不能再继续陪您了，下辈子孩儿再回来找您。”
梁有福的脸上眼泪根本止不住，她不想梁轻这么说。她的轻儿，是最好的女儿。
她看着梁轻，用另一只手轻轻心疼的摸着梁轻的额头，用另一只手费力的打着手语。
从她在大雪里捡到梁轻和梁辰时，她就是最幸福的。但是，娘没有福气，保护不了你。娘的女儿，下辈子，你就别来找娘了。你和宇儿都是有福气的，这辈子是娘拖累了你们。
下辈子，你们要是过的好了，回来看看娘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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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有福怜爱的拍拍梁轻的手，用大拇指慢慢的给梁轻擦去眼泪。她不舍的松开梁轻的脸，拉着张利退到了一边。
梁辰哭的连喘气都困难万分，梁轻将梁轻揽到怀里，“没事的，辰儿。我最放心不行的就是你了，大哥和我都走了。我们的辰儿怎么办呀？”
梁辰紧紧的抱着梁轻，“你别走，我不要你走。大哥走了，你现在也不要我和娘了吗？”
梁轻也同样紧紧抱着梁辰，“我没有，我最喜欢辰儿了，我和大哥都在下面等着辰儿。下辈子，就让辰儿来保护我们好不好。”
梁辰颤抖着大喊，“你是个骗子！你不是说我们要一起去？那你为什么要打晕我？！你为什么要替我去死！那些事，明明都是我做的，你为什么不等我！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死！”
梁轻也泣不成声，她不断给梁辰擦着泪“对不起，辰儿。但是，我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掉？当年我看着大哥死在我眼前！现在我又怎能看着你去死？”
梁辰不再说话，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梁轻用头抵着梁辰的头，“辰儿，没有下一次了。好好照顾好自己，好好保护娘亲，要是委屈了。就跑，别再跪下了。你跪着的时候，一点都不好看。”
梁轻又替梁辰擦了最后一次眼泪，随后慢慢走出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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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梁辰发出一声撕裂的哭喊。
梁轻听见声音后转身，流着泪对着她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身边。依稀之间，她们好像看见梁宇静静的站在梁轻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听了见铡刀落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