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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风碎铁衣 第7章 身世之轴

    “无情无义,无亲无故,无喜无悲,无怒无惧,天九,八无之戒你犯其五,已是大大的不妙啊。”

    天九冷笑,手指骨节啪啪轻响。

    “天九,要知无辜击杀风水,要受凌迟之苦……”

    风水面色发白,音色颤抖,绷身戒备。

    一阵清风袭面,天九短剑已抵在风水眉心。风水疾退,短剑如影跟随,依旧抵在眉心。

    “何必为萍水之人伤了和气……”

    话语之间风水不知如何动作,已飘飞两丈开外。

    天九未加追赶,只是待在原地垂手而立,短剑却不知何时收回。

    风水微微喘息,冷汗上眉,见天九不动方才稍稍松口气。

    “我只是收回银票,教他们吃了忘忧散,将最近之事忘却罢了。”.

    “我的事与你无关,再若造次,门主也保不了你!”

    风水打个哈哈,干笑几声。

    “无论如何,你眼里还是有门主的。”

    “今日何事?”

    “尽快击杀此人,酬银五千。”

    风水言毕,将一卷轴掷给天九,而后身形闪动,逃也似的去了。

    天九打开卷轴,上画一人头像,旁有小字注解。画中人像为一老者,白须飘飘,左面下有一刀疤。

    “此人现名曾卫,隐于峨眉山下东二里作一猎户,十五年前,江湖人称黑影杀,一手九幽白骨鞭杀人无数……”

    天九默默读完小字面色凝重,此人虽默默隐于远山,武功却诡深莫测。思了片刻,天九忽地一笑。

    “曾卫,你我或有一场恶战,或你死,或我亡,想必痛快之极!”

    一处山林蔽日,双目灼灼有光。一张弓开满月,利箭如飞而至。

    噗地一声轻响,长箭死死钉入麻羊脖中直没箭翎。麻羊四蹄空踏,哀嚎几声,慢慢没了动静。

    一白头老者身形矫健,自浅坑处跃出面带喜色。

    麻羊足有百斤,老者单脚一勾,麻羊竟腾空而起落在老者左肩。老者大手拍拍麻羊,自语道:“今日有你,两日不必进山,快哉!”

    峨眉山山势巍峨,山下白石小屋更显奇小。屋内干柴火盛,正哔剥作响。白头老者手脚飞快,已将麻羊剥皮去骨,红红白白的煮了一大锅。不多久肉香四溢,老者脸色更是快慰,起身烫了一大壶酒。

    “屋内可有人?在下赶路忘了时辰,可否借住?”

    屋外突地有人问询,老者并不为意,峨眉山乃川内名山,游人络绎不绝,偶有迷路或观景忘情之人借宿也是常有之事,想必屋外之人定是其中一马虎之人,于是放下酒壶开了木门。

    屋外是一短衣青年,正翘脚观望,老者此时开门倒把他吓了一跳。

    “老夫家中简陋,恐是怠慢了你这小哥。”

    青年一怔,随即哈哈一笑。

    “此时这小屋便如皇家宫殿一般,怎能说简陋?老丈说笑了。”

    “既如此,里面请!”

    屋内石墙平整,挂满鹿角兽骨。北面一松木座椅古朴,竟搭着一张硕大虎皮,青年托起虎尾轻轻抚摸。

    “老丈好本事。”

    老者微微一笑:“山野之人靠些粗笨把式糊口罢了。”

    “听老丈口音,并非当地人士……”

    “同为天涯沦落,为何还要询问出处?”

    青年一怔,随即会心一笑。

    “怪不得你不问我从何而来,来此作甚。”

    “今日来,明日去,匆匆一面便不可再见,何必执念来者何人?”

    青年听罢不再言语,独坐在侧看着锅内翻动的红肉倒有些饿了。

    半个时辰后,肉熟酒热,两大碗麻羊肉冒着腾腾热气已然在桌。

    “小哥,山里面清苦,酒菜粗鄙,莫要嫌弃。”

    青年稍一犹豫,慢慢起身道:“既如此,多谢老丈。”

    二人对坐,老者将青瓷酒杯斟满。

    “陪老夫畅饮一番,如何?”

    酒杯如脂似玉,酒水在杯内若琥珀琼浆,散着浓郁的酒香。

    “如此好酒,怎可推辞。”

    青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者一笑,随后饮尽一杯,大呼痛快。随后二人你来我往,喝酒吃肉,不觉间竟将一坛酒喝干了。

    老者脸色微红,忽地肃然道:“我隐迹在此十余年,想不到还是被天罡寻到了。”

    青年脸色苍白,漠然道:“你已知晓我身份?”

    “天字第几?”

    “九。”

    “天九,你我本是同门。”

    天九微微一惊,复又平静道:“你便是天二?”

    老者长叹一声,道:“老夫曾卫,天二早便死了。”

    “天二亦或是曾卫又有何区别?”

    “天二杀人,曾卫不杀人。”

    “不,天二杀人,曾卫杀过人。”

    老者微微颤抖,一丝痛苦之情闪过。

    “你因何知我是天罡之人?”

    “你我同门,行走立坐均有相似之处,加之手掌间磨茧之处相若,便知你是天罡中人。若不是方才你杀气毕露,你我还可再喝一坛。”

    “既然早便知晓,那为何不暗中将我杀死?”

    “曾卫不杀人。”

    “可我要杀你。”

    “你不必杀。”

    青年冷笑:“在天罡之时,你可有不必杀之时?”

    “有。”

    “何时?”

    “十九年前。”

    “为何?”

    曾卫面色发紧,似是不想提及此事,沉了片刻道:“天罡规矩你已知晓……”

    “哪条门规?”

    曾卫稍一迟疑道:“得利之则第三,凡杀得五十人者可获身世之轴。”

    天九面露狐疑之色:“我只知杀得百人者可获重生,未曾听闻此条。”

    曾卫咦了一声,道:“未料想多年后门规居然有所变动。”

    “身世之轴是何物?”

    “你可知你身世?”

    天九一怔,随即道:“我本就是无根之人,身世同为虚无缥缈之物,何须知晓。”

    曾卫叹道:“世人皆有父母……”

    天九冷笑:“天二,你我都是潜世的恶鬼,只为杀人而生,如何能称之为人?世人算什么!见了你我便如蝼蚁一般,任由宰割!”

    “人可变鬼,鬼亦可成人。”

    天九冷道:“天二,你永远变不成人,那些你亲手变成鬼的人不会答应。”

    曾卫脸色煞白,胸中翻腾犹如巨浪滔天,嘴唇蠕动却一句也讲不出,沉吟半响,终于一口鲜血狂喷,激起一蓬尘埃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