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照青苔上】 第21章 谁配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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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有一群人过来跟前台问滑雪的价钱，前台的小姑娘指着立牌说，我们是按小时收费的。
蓝薇猫下腰，眯着眼睛看了看立牌上的数字，贵得咋舌。她把视线再次移向那群人，其中的两三个人懒散地站在门口，他们一手扶着玻璃门的不锈钢把手，一手掐着烟吞云吐雾。那三个人的发色不一样，两个黄毛，一个红毛，张扬的发色在玻璃窗外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得鲜艳了。
浑身流淌着新鲜血液的年轻人向来没有保持肃静的习惯，巨大的喧哗声盖住了周围的声音。
待他们走后，那份热闹才逐渐散去。
“蓝老师。”
“蓝老师？”
蓝薇这才听见陈向明叫她。
见蓝薇回过神，陈向明重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蓝老师，给。”
蓝薇和陈向明虽然第一次见，但她能感觉到，陈向明是个阳光开朗的人。
看他垂着眼皮，一脸单纯地把食物递过来，蓝薇便没再推辞，伸手接住了。她接过咖啡的那一刻，陈向明低头笑了，脸颊上那对酒窝深深地陷了下去。
蓝薇又看了看他，陈向明抿着他薄薄的嘴唇也看过来，双眼皮的褶皱又深又长，嘴角接着一份淡淡的微笑。他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眼睛眉毛都像染了沫一样浓黑。
蓝薇正猜测他的年龄，就听见他用他那清澈的嗓子说：“蓝老师，你不是a市人吧？”
蓝薇摇摇头，抠住易拉罐的拉环，“嘣”，咖啡罐发出了碳酸饮料的闷气声。
“你是不是从海城来的？”他很坦白地问，眼眸里依旧保持刚才的纯净。
“你怎么知道？”蓝薇喝了一口咖啡，瞪圆眼睛。
“难道我说话口音很重？”
“没有没有，普通话很标准，”他说着，两个酒窝伴随着阵阵笑意一会变深，一会又变浅，“我大学有个室友是海城人，他讲话的语调跟你很像。”
“他住西林。”
“噢，那里离我家挺近的。那边风景不错，我们经常去那儿玩。”
“我是b市人。”他接着讲起自己。
“我在b市读的大学！”蓝薇声调突然拔高了几分。
“哈哈哈那我们也算半个老乡了。”
气氛一下轻松了。
蓝薇把手里的烤肠递给他，问：
“你吃不吃？我看你都没给自己买。”
“你吃吧，我在家吃了早饭才过来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皮沙发上，靠着乳白色的圆桌闲聊。今天是晴天，半上午大大的太阳照在厚厚的雪上，亮晶晶的雪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老师，你居然在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蓝薇的衣襟被人拉住。
刚才还分不清这声稚嫩的“老师”喊得到底是她还是陈向明，紧接着衣服下摆再次传来的拉扯感验证了喊得是她没错了。
回头一看，是纪昌乐。
“蓝老师，你不是说要看着我吗？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原来，你和陈老师一起溜到这里来了。”
纪昌乐看她一眼，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爬上她旁边的沙发坐下了。
“我刚才隔着玻璃看你滑雪呢，很帅气。”蓝薇看他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伸出手把他吹乱的头发理顺。
纪昌乐一手支在圆桌上，托着下巴，眼皮垂着，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好啦，别生气了好不好。老师来这儿偷懒，是老师不好。”蓝薇轻声哄着他。
“唔，那我就原谅你好了。”
“不过，你要用一根烤肠来表达你真诚的歉意。”
蓝薇勾了勾唇，差点没笑出来。原来是看上了她手里的烤肠。
她对纪昌乐说：“烤肠是陈老师买的，你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纪昌乐闪着水汪汪大眼睛看向陈向明。
“蓝老师说让你吃，你就可以吃。”陈向明逗他。
纪昌乐又转头看向蓝薇。
蓝薇和陈老师都忍不住了，两人一下笑出声来。
蓝薇把烤肠递给他，说：“给，吃吧。”
纪昌乐欢喜地接过签子，安静吃起来。两个人的聊天突然加入了一个小鬼头，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他们谁都没有继续刚才的聊天。
纪昌乐吃完了烤肠，双腿在圆桌底下荡啊荡，荡了半天，开口问陈向明：“陈老师，你为什么给蓝薇老师买东西吃啊？”
“因为蓝薇老师早晨没吃早饭，我们中午订的餐十一点半才到，会饿。”陈向明认真地说。
“噢，我还以为你喜欢蓝老师，要献殷勤呢。”
场面错愕。
大家尽力维持的友好氛围，被刹不住车的小屁孩一下划破了。
蓝薇心想完了，她并不是担心她和陈向明接下来的关系会尴尬，而是为了纪昌乐。
毕竟，他才是你正牌班主任吧，以后还要长时间相处呢。纪昌乐，你要是得罪了他，往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吧？
蓝薇坐不住了，起身欲找话题，却被陈向明接下来的话震惊得又坐了回去。
“没错，我是对蓝老师有好感。”陈向明跟纪昌乐平静对视。
疯了，真的要疯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受蓝薇的控制。
“噢噢，我就是想告诉你，蓝薇老师有男朋友了。”纪昌乐没抬头，伸手摸向桌面上的三明治。
“你和蓝薇老师刚认识，怎么会知道？”陈老师从容又有理。
“我刚才看见她跟她男朋友发信息了。”
“还叫宝贝。”
陈向明：“……”
蓝薇：“……”
苍天啊，纪昌乐这个小兔崽子就知道颠倒黑白。
她真的想问问，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她叫宝贝了？
刚刚不过是在跟陈向明聊天的间隙，她回了一下周翊的消息而已。
而且，事实也并非如此啊，她在微信里骂周翊“毒舌男王八蛋”，周翊为了气她回了一个带有“宝贝”二字的表情包，背景是一个人抱着一只小香猪。
这不就是骂她猪吗？
她当时气得想挠墙，不料信息被眼尖的纪昌乐看了去。
沉寂了一会，蓝薇手机突然响了。她低头打开微信，是陈老师从微信群里加了她。
同意好友申请以后，她紧接着便收到陈老师发来的消息。
“别理纪昌乐，这小子出了名的难缠。”
蓝薇回复：“小孩子乱讲的，陈老师别生气。”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哈哈哈哈。”
“如果做老师的连这点小事都没办法包容，那我上一天班就要被气得吐血身亡了。”
“那我就放心了，大家又能愉快玩耍了。”
蓝薇回复完便收起手机，向他递上一个友善的眼神。
纪昌乐吃着霸占来的三明治，转头看看发现蓝薇在低头玩手机，陈老师也在玩手机，并且两个人的手机接二连三“滴滴滴”震动个不停。
察觉出不对劲，他当场就不干了：
“你们！”
“是不是背着我用手机聊天呢？”
蓝薇：“……”
陈老师：“……”
纪昌乐，果然难缠！
不行，再待下去状况会变得更棘手。蓝薇想站起来出去透透气，没想到陈老师率先站起来，对他们说：“蓝老师，你陪昌乐在这坐会儿吧，外头挺冷的。我去看看学生们的情况。”说罢，就推开玻璃门出去了。
现在，只剩她和纪昌乐两个人了。
纪昌乐看蓝薇不理他，小心翼翼挽上她的胳膊。
“蓝薇老师。”
“蓝薇姐姐。”
“姐姐。”
“……”
蓝薇终于开口：“刚才为什么那样讲？”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陈老师根本配不上你。”
蓝薇气笑了，点着他的额头：“小小年纪，脑子里天天就想这些？”
“真的。”
蓝薇见他嘟起嘴，故意逗他：“那你说，什么样的配得上我？”
“奥特曼那样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没想到纪昌乐却说：
“蓝薇姐姐你傻不傻呀，奥特曼那都是虚构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
而且，奥特曼多丑啊，眼睛跟俩大鸭蛋似的。”
好吧，是她不懂现在新生一代的审美了。过去她们班的小男生没有一个不喜欢奥特曼的。
他们说什么来着，对了，说奥特曼是光。
蓝薇思绪正神游着，就听到纪昌乐继续说：
”我倒是想起来有一个人挺合适。”
“谁？”蓝薇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蓝薇不敢置信。
“没错！”纪昌乐说完，又紧紧趴在蓝薇耳边讲悄悄话，“不过你要等我长大。”
蓝薇彻底被逗乐了：“等你长大，我都成黄脸婆了。”
时间一晃便到中午了，学校订的外送简餐也准时送到了滑雪场。因为人数太多，滑雪场的工作人员只能把他们带到了地下一层的台球厅用餐。
场地是够大，可惜没桌子也没凳子。前台的那个小姑娘招呼几个人过来，把又大又薄的塑料薄膜铺在了一张张台球桌上，给他们当“桌子”。这让蓝薇想起过去跟爸爸回农村老家吃席，特别是丧事的席，简陋不说，饭菜也不是很好。那时候她还没多大，小小的她跟不熟悉的大婶大娘挤在一张方桌上等开席。席上那张被漆成墨绿的桌子，上面铺的就是这种塑料膜。
此时，宽敞的大厅里挤满了过来领餐的学生，这些小孩捧着透明盒子装着的餐食，三三两两挤在一起，说起话来像一群麻雀叽叽喳喳。
蓝薇领完盒饭，带着纪昌乐找了个相对人少的地方用餐。
吃着吃着，纪昌乐把饭盒里的青椒炒肉全拨给蓝薇。
“干嘛全给我了？”蓝薇问他。
纪昌乐装听不见，开始消灭另一格的鸡腿。
“不爱吃青椒？”
“我跟你说，挑食可长不高。”蓝薇吓唬他。
“不是，青椒炒肉里面有香菜。我不爱吃。”
“……”
蓝薇只能认命给他挑起香菜来，还好做饭的师傅切的不碎，几下就挑完了。
“吃吧，这下里面可没有香菜了啊。”
蓝薇说着，便把菜重新夹回他的饭盒里。
俩人在角落边吃边聊，蓝薇一抬头，就看见陈老师端个饭盒过来了，蓝薇对着他挥了挥手。
“我来找你们凑凑热闹，人多吃饭香。”陈向明把饭盒朝台球桌上一搁，随即把盖子打开吃了起来。
纪昌乐刚刚还口若悬河地跟蓝薇讲外公家那只黑色的法斗有多帅气，陈向明一来，他顿时安静如鸡，闷头扒着碗里的白饭。
“纪昌乐，吃菜！总吃白饭吃得下去吗？”蓝薇说。
纪昌乐突然把筷子放下，闷声说道：“老师，我想上厕所。”
“能找得到地方吗？”
“用不用我带你去？”陈老师关切地问。
“是呀，那个厕所位置不好找。而且男厕所还不能用。”蓝薇也说。
“没事老师，我刚才自己去过一次了，能找得到地方。
我用的女厕所，那是个单间，关起门就行了。”纪昌乐信誓旦旦。
“好，那快去快回。”陈老师刚说完，纪昌乐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等大家陆陆续续都吃完饭，学生们排着队把饭盒扔进回收桶，纪昌乐还没回来。
蓝薇有点着急了，陈老师安慰她说，没准纪昌乐在大号，再等等。
蓝薇把悬着的心暂且放下。
刚才喧闹的台球厅，现在只剩下几个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
两个人在这里又等了将近十分钟，纪昌乐人还是没来。
蓝薇和陈向明面面相觑，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蓝薇猫下腰，眯着眼睛看了看立牌上的数字，贵得咋舌。她把视线再次移向那群人，其中的两三个人懒散地站在门口，他们一手扶着玻璃门的不锈钢把手，一手掐着烟吞云吐雾。那三个人的发色不一样，两个黄毛，一个红毛，张扬的发色在玻璃窗外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得鲜艳了。
浑身流淌着新鲜血液的年轻人向来没有保持肃静的习惯，巨大的喧哗声盖住了周围的声音。
待他们走后，那份热闹才逐渐散去。
“蓝老师。”
“蓝老师？”
蓝薇这才听见陈向明叫她。
见蓝薇回过神，陈向明重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蓝老师，给。”
蓝薇和陈向明虽然第一次见，但她能感觉到，陈向明是个阳光开朗的人。
看他垂着眼皮，一脸单纯地把食物递过来，蓝薇便没再推辞，伸手接住了。她接过咖啡的那一刻，陈向明低头笑了，脸颊上那对酒窝深深地陷了下去。
蓝薇又看了看他，陈向明抿着他薄薄的嘴唇也看过来，双眼皮的褶皱又深又长，嘴角接着一份淡淡的微笑。他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眼睛眉毛都像染了沫一样浓黑。
蓝薇正猜测他的年龄，就听见他用他那清澈的嗓子说：“蓝老师，你不是a市人吧？”
蓝薇摇摇头，抠住易拉罐的拉环，“嘣”，咖啡罐发出了碳酸饮料的闷气声。
“你是不是从海城来的？”他很坦白地问，眼眸里依旧保持刚才的纯净。
“你怎么知道？”蓝薇喝了一口咖啡，瞪圆眼睛。
“难道我说话口音很重？”
“没有没有，普通话很标准，”他说着，两个酒窝伴随着阵阵笑意一会变深，一会又变浅，“我大学有个室友是海城人，他讲话的语调跟你很像。”
“他住西林。”
“噢，那里离我家挺近的。那边风景不错，我们经常去那儿玩。”
“我是b市人。”他接着讲起自己。
“我在b市读的大学！”蓝薇声调突然拔高了几分。
“哈哈哈那我们也算半个老乡了。”
气氛一下轻松了。
蓝薇把手里的烤肠递给他，问：
“你吃不吃？我看你都没给自己买。”
“你吃吧，我在家吃了早饭才过来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皮沙发上，靠着乳白色的圆桌闲聊。今天是晴天，半上午大大的太阳照在厚厚的雪上，亮晶晶的雪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老师，你居然在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蓝薇的衣襟被人拉住。
刚才还分不清这声稚嫩的“老师”喊得到底是她还是陈向明，紧接着衣服下摆再次传来的拉扯感验证了喊得是她没错了。
回头一看，是纪昌乐。
“蓝老师，你不是说要看着我吗？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原来，你和陈老师一起溜到这里来了。”
纪昌乐看她一眼，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爬上她旁边的沙发坐下了。
“我刚才隔着玻璃看你滑雪呢，很帅气。”蓝薇看他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伸出手把他吹乱的头发理顺。
纪昌乐一手支在圆桌上，托着下巴，眼皮垂着，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好啦，别生气了好不好。老师来这儿偷懒，是老师不好。”蓝薇轻声哄着他。
“唔，那我就原谅你好了。”
“不过，你要用一根烤肠来表达你真诚的歉意。”
蓝薇勾了勾唇，差点没笑出来。原来是看上了她手里的烤肠。
她对纪昌乐说：“烤肠是陈老师买的，你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纪昌乐闪着水汪汪大眼睛看向陈向明。
“蓝老师说让你吃，你就可以吃。”陈向明逗他。
纪昌乐又转头看向蓝薇。
蓝薇和陈老师都忍不住了，两人一下笑出声来。
蓝薇把烤肠递给他，说：“给，吃吧。”
纪昌乐欢喜地接过签子，安静吃起来。两个人的聊天突然加入了一个小鬼头，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他们谁都没有继续刚才的聊天。
纪昌乐吃完了烤肠，双腿在圆桌底下荡啊荡，荡了半天，开口问陈向明：“陈老师，你为什么给蓝薇老师买东西吃啊？”
“因为蓝薇老师早晨没吃早饭，我们中午订的餐十一点半才到，会饿。”陈向明认真地说。
“噢，我还以为你喜欢蓝老师，要献殷勤呢。”
场面错愕。
大家尽力维持的友好氛围，被刹不住车的小屁孩一下划破了。
蓝薇心想完了，她并不是担心她和陈向明接下来的关系会尴尬，而是为了纪昌乐。
毕竟，他才是你正牌班主任吧，以后还要长时间相处呢。纪昌乐，你要是得罪了他，往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吧？
蓝薇坐不住了，起身欲找话题，却被陈向明接下来的话震惊得又坐了回去。
“没错，我是对蓝老师有好感。”陈向明跟纪昌乐平静对视。
疯了，真的要疯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受蓝薇的控制。
“噢噢，我就是想告诉你，蓝薇老师有男朋友了。”纪昌乐没抬头，伸手摸向桌面上的三明治。
“你和蓝薇老师刚认识，怎么会知道？”陈老师从容又有理。
“我刚才看见她跟她男朋友发信息了。”
“还叫宝贝。”
陈向明：“……”
蓝薇：“……”
苍天啊，纪昌乐这个小兔崽子就知道颠倒黑白。
她真的想问问，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她叫宝贝了？
刚刚不过是在跟陈向明聊天的间隙，她回了一下周翊的消息而已。
而且，事实也并非如此啊，她在微信里骂周翊“毒舌男王八蛋”，周翊为了气她回了一个带有“宝贝”二字的表情包，背景是一个人抱着一只小香猪。
这不就是骂她猪吗？
她当时气得想挠墙，不料信息被眼尖的纪昌乐看了去。
沉寂了一会，蓝薇手机突然响了。她低头打开微信，是陈老师从微信群里加了她。
同意好友申请以后，她紧接着便收到陈老师发来的消息。
“别理纪昌乐，这小子出了名的难缠。”
蓝薇回复：“小孩子乱讲的，陈老师别生气。”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哈哈哈哈。”
“如果做老师的连这点小事都没办法包容，那我上一天班就要被气得吐血身亡了。”
“那我就放心了，大家又能愉快玩耍了。”
蓝薇回复完便收起手机，向他递上一个友善的眼神。
纪昌乐吃着霸占来的三明治，转头看看发现蓝薇在低头玩手机，陈老师也在玩手机，并且两个人的手机接二连三“滴滴滴”震动个不停。
察觉出不对劲，他当场就不干了：
“你们！”
“是不是背着我用手机聊天呢？”
蓝薇：“……”
陈老师：“……”
纪昌乐，果然难缠！
不行，再待下去状况会变得更棘手。蓝薇想站起来出去透透气，没想到陈老师率先站起来，对他们说：“蓝老师，你陪昌乐在这坐会儿吧，外头挺冷的。我去看看学生们的情况。”说罢，就推开玻璃门出去了。
现在，只剩她和纪昌乐两个人了。
纪昌乐看蓝薇不理他，小心翼翼挽上她的胳膊。
“蓝薇老师。”
“蓝薇姐姐。”
“姐姐。”
“……”
蓝薇终于开口：“刚才为什么那样讲？”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陈老师根本配不上你。”
蓝薇气笑了，点着他的额头：“小小年纪，脑子里天天就想这些？”
“真的。”
蓝薇见他嘟起嘴，故意逗他：“那你说，什么样的配得上我？”
“奥特曼那样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没想到纪昌乐却说：
“蓝薇姐姐你傻不傻呀，奥特曼那都是虚构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
而且，奥特曼多丑啊，眼睛跟俩大鸭蛋似的。”
好吧，是她不懂现在新生一代的审美了。过去她们班的小男生没有一个不喜欢奥特曼的。
他们说什么来着，对了，说奥特曼是光。
蓝薇思绪正神游着，就听到纪昌乐继续说：
”我倒是想起来有一个人挺合适。”
“谁？”蓝薇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蓝薇不敢置信。
“没错！”纪昌乐说完，又紧紧趴在蓝薇耳边讲悄悄话，“不过你要等我长大。”
蓝薇彻底被逗乐了：“等你长大，我都成黄脸婆了。”
时间一晃便到中午了，学校订的外送简餐也准时送到了滑雪场。因为人数太多，滑雪场的工作人员只能把他们带到了地下一层的台球厅用餐。
场地是够大，可惜没桌子也没凳子。前台的那个小姑娘招呼几个人过来，把又大又薄的塑料薄膜铺在了一张张台球桌上，给他们当“桌子”。这让蓝薇想起过去跟爸爸回农村老家吃席，特别是丧事的席，简陋不说，饭菜也不是很好。那时候她还没多大，小小的她跟不熟悉的大婶大娘挤在一张方桌上等开席。席上那张被漆成墨绿的桌子，上面铺的就是这种塑料膜。
此时，宽敞的大厅里挤满了过来领餐的学生，这些小孩捧着透明盒子装着的餐食，三三两两挤在一起，说起话来像一群麻雀叽叽喳喳。
蓝薇领完盒饭，带着纪昌乐找了个相对人少的地方用餐。
吃着吃着，纪昌乐把饭盒里的青椒炒肉全拨给蓝薇。
“干嘛全给我了？”蓝薇问他。
纪昌乐装听不见，开始消灭另一格的鸡腿。
“不爱吃青椒？”
“我跟你说，挑食可长不高。”蓝薇吓唬他。
“不是，青椒炒肉里面有香菜。我不爱吃。”
“……”
蓝薇只能认命给他挑起香菜来，还好做饭的师傅切的不碎，几下就挑完了。
“吃吧，这下里面可没有香菜了啊。”
蓝薇说着，便把菜重新夹回他的饭盒里。
俩人在角落边吃边聊，蓝薇一抬头，就看见陈老师端个饭盒过来了，蓝薇对着他挥了挥手。
“我来找你们凑凑热闹，人多吃饭香。”陈向明把饭盒朝台球桌上一搁，随即把盖子打开吃了起来。
纪昌乐刚刚还口若悬河地跟蓝薇讲外公家那只黑色的法斗有多帅气，陈向明一来，他顿时安静如鸡，闷头扒着碗里的白饭。
“纪昌乐，吃菜！总吃白饭吃得下去吗？”蓝薇说。
纪昌乐突然把筷子放下，闷声说道：“老师，我想上厕所。”
“能找得到地方吗？”
“用不用我带你去？”陈老师关切地问。
“是呀，那个厕所位置不好找。而且男厕所还不能用。”蓝薇也说。
“没事老师，我刚才自己去过一次了，能找得到地方。
我用的女厕所，那是个单间，关起门就行了。”纪昌乐信誓旦旦。
“好，那快去快回。”陈老师刚说完，纪昌乐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等大家陆陆续续都吃完饭，学生们排着队把饭盒扔进回收桶，纪昌乐还没回来。
蓝薇有点着急了，陈老师安慰她说，没准纪昌乐在大号，再等等。
蓝薇把悬着的心暂且放下。
刚才喧闹的台球厅，现在只剩下几个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
两个人在这里又等了将近十分钟，纪昌乐人还是没来。
蓝薇和陈向明面面相觑，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