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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骨王座 2.米尔顿镇

    小巷中

    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现在的凯恩可是瓮中之鳖。

    “老兄,来这边,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一个毫毛的。”拥有着圆滚滚的身体的利斯塔劝诱道。

    凯恩面朝利斯塔看了看,扫视了对方一眼,不得不说,利斯塔是个虽然没多大胆子,还是蛮谨慎的,他身后的人潮将巷口的十字路都给堵住了。

    此时,袒露胸毛的大叔开口威胁道:“你小子现在要是乖乖向我投降的话,我还可以放过你一条腿!不然的话……”

    凯恩转向另一边,人数不多,但是就凭着胸毛大叔手里的弓箭,凯恩还是决定面对他。

    看着凯恩好像做出了决定一样,胸毛大叔露出胜利的微笑。就在此时,凯恩向前踏了一步,两手紧紧支撑着小巷子墙面的两边。

    巷子足足有三米高,凯恩一旦开始之后,动作更是停不下来,抓着墙壁就向上攀登。等到胸毛大叔反应过来的时候,凯恩已经爬了半截巷子。

    身后的利斯塔奋起直追,急忙向着凯恩跑去。而凯恩的对面,胸毛大叔抬起弓箭,咕哝出一句脏话说:“小兔崽子,我让你跑!~”

    转眼之间,箭矢已经飞了过来,凯恩本来就是预判着要躲避箭矢的,可是现在,凯恩两脚刚刚站稳,右手高举着已经摸到了巷子的顶部,左手正在半空中换着位置。凯恩几乎没有多想,就算是吃那一箭也要逃出升天,而不是在规避中等待着对方射出第二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凯恩的左手刚刚抓住巷子的另一边顶部的时候,右肩上传来一阵剧痛。

    那一箭正中了凯恩的右臂的肩胛骨,加上刚刚酒杯造成的伤害,整个右手突然软了下来,从右边的墙头上垂落下来。就在此时,凯恩两只脚已经站稳,在痛苦之中,左手的力量也大的出奇,用力一拉,整个人都顺着左边的墙壁翻了上去。

    “快追!”利斯塔的声音在巷子中回荡,胸毛大叔在怒骂凯恩。

    凯恩已经来不及顾及插在右臂上的箭羽了,他左手捂着右肩,环视四周。平整的平房顶和呈现斜坡的瓦房交错在一起,凯恩将视野放远,终于找到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等到利斯塔登上楼顶的时候,凯恩已经甩开了他们十几米左右,不过好在这里虽然不容易移动,但是好在视野清晰。

    “快走开!”胸毛大叔说着将挡路的利斯塔推到一边。

    凯恩跑的飞快,速度完全没有停下来,从一个瓦房顶滑到下一个平房顶,在翻过另一个平房的顶部,他左手抱着右臂上的箭伤,血液顺着房顶形成一条断断续续的直线。

    “那家伙一直是直线前进,可算是一个好靶子~”胸毛大叔自信的说道,然后架起手中的弓箭。

    只听见“嗖”的一声,胸毛大叔手中的箭矢已经脱手而出。箭矢直逼凯恩,胸毛大叔已经预判好,视野上挡住的那个位置应该有一个小平房,连接到下一个瓦房的顶部才对,凯恩只要在下一个小平房上起身就是他这次逃跑之旅的终点。

    只看见凯恩向下跳去,他并没有起身,而是发出“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

    只见胸毛大叔右手在大腿上一拍,气妥的说:“失算了!那里是对岸啊,他跳水了。”

    凯恩噗通一声落进水底,不远处的石桥边上停着凯恩的小木船。只听见桥边的大妈已经站起来大喊道:“救人啊!有人落水啦~救人啊!”刚喊完没多久,只听到一声噗通的落水声。

    现在的凯恩哪敢迟疑,也顾不得手臂上的箭伤,赶快乘着水流摸到河底去。凯恩还是放弃了向小船前进的念头,就算是摸到船边,在河岸划船前进的速度根本来不及逃脱。所以凯恩决定顺着水流的方向,向河流的下游飘去。这个季节已经到了秋季,河水表面比较热,但是河底的水流流动的比较快,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凯恩在河岸底部,偶尔会抓到温热的淤泥,还有几株水草,水流阻碍着伤口上的箭羽,让它在伤口上来回摇晃,不时让凯恩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痛苦。

    凯恩不知道游了多久,整个人在水里闷的难受,伴随着一阵头晕恶心的感觉,凯恩才决定游到岸边的隐蔽的水草旁边。凯恩头顶着水草,河岸上有卫兵正在沿着河岸搜索,凯恩拼命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但是肺部却像是灌了水一样沉重。

    首先要做的是将肩胛骨上的箭矢给折断,凯恩紧要着牙关,尝试着整个将箭矢拉出来,箭矢的尖端却卡在了肉里,试了两次,伤口每次都紧跟着裂开,将整个右肩都染成了红色,直到痛的自己浑身跟着颤抖起来,凯恩才停下了拔出箭矢的动作。红色的血液染红凯恩所在的水面,难免很快会被人发现,凯恩决定速战速决,心一横,将箭矢的尾部折断,剩余的部分等到上岸之后再处理。凯恩再一次下潜,卫兵跟着也注意到了这边,全部聚拢过来了。

    凯恩后来又下潜了一次,才离开了整个米尔顿镇领域的那段河流,凯恩在水底头疼的厉害,整个身体变得钝钝的,伤口也有些麻木,还跟着喝了几口河水,最后才摸着芦苇丛浮出水面。凯恩躲在河里的芦苇丛中,透过芦苇的缝隙,观察着周围的景色,现在已经看不到卫兵的身影,周围的景物换成了带着几株灌木丛的草场,不远处的放牧人正招呼着牧羊犬驱赶着羊群。凯恩躲在岸边的芦苇处休息了足足有五分钟,恨不得将自己沉甸甸的肺掏出来重新将空气灌进去,身体止不住的发着抖,右肩有些发麻,可是一旦动起来还是痛苦的厉害。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凯恩还是决定再下潜一次。

    脑袋像是被人拿锤子敲一样,整个右臂都不停使唤起来,猛然呛了好几口水,一阵天旋地转,迷糊中,几乎没有方向感,凯恩左手抓着水草,硬是将自己拽到了河岸边。凯恩河岸边露出个头,剩下半截身子泡在水里,整个人止不住的咳嗽,伴随着恶心的感觉,在河岸边作呕,直到将整个肺部的空气都吐出来,然后又吸气,再次试着将河水吐出来。就这样折腾了好一阵,凯恩才停歇下来。

    现在的河岸成了茂盛的丛林,凯恩拖着身子,找了个有树丛遮挡,看不到河岸的地方。凯恩脱掉上衣,右肩上的伤口已经被水泡的浮肿起来,不过好在身上的匕首并没有丢到河里去。凯恩咬着一根木棍,左手拿着匕首,将右肩上的伤口划开一点,埋的非常深,凯恩觉得已经碰到了身上的骨头,新鲜的血液顺着右臂滴在草丛中,凯恩终于将右肩的箭头给拔了出来。用脱掉的上衣擦干剩余的血液,再用上衣的衣角包扎一下。凯恩整个人躺在草地上,再把湿了的衣服脱掉,扔到一边的草丛上。身心俱疲的凯恩看着天空,不出几秒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暮色已经降临,一轮半月挂在天空上,月亮的光辉刚好能看到周围的景象。

    凯恩也醒了过来,夜里的寒冷刺激着皮肤,肩头上钝钝的疼痛,整个人有点脱水。凯恩穿起衣服,准备到河边喝几口河水,好让自己好过一些。

    月色下的河水有些奇怪,上面飘荡着一层不同寻常的深色。凯恩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喉咙里干的冒烟,他趴在河岸边牛饮起来,河水有点酸,带着一股腥味,不过凯恩还是强迫自己将第一口河水灌了下去。第二口水让凯恩觉得这像是淡淡的血腥味,几乎越喝这种感觉越强烈。终于,凯恩再也忍不住了,他将剩下的河水全部吐了出来。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凯恩用手心捧起一捧河水观察着,里面若有若无的飘荡着一丝丝红色的东西。

    “怎么可能?!”凯恩忍不住开口道,他扔掉那捧水,如果河水中真的是血水的话,那河水变深的那片区域又是什么!?如果真是血水的话,难道是战争吗?!凯恩满腹疑问,但是已经决心不再喝河水了。

    远方的米尔顿镇,隐隐约约有红色的光芒在上空闪烁。

    凯恩还是决定回镇上看一看,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偷一艘小船,开回黑暗森林。

    越走近看,火焰的光辉越来越浓烈,微风中甚至能够闻到一股血腥味,凯恩心中浮现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凯恩左手拔出匕首,整个人都加快了脚步。米尔顿镇河岸的一边房屋在燃烧,木质的房屋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马上就要到了桥边。

    黑暗中,一个圆滚滚的黑影从建筑中拿着骑士剑冲了过来。

    凯恩自认为自己并非是什么好人,特别是在对方要取自己性命的时候。凯恩闪身躲开斜砍过来的骑士剑,并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凯恩左手的匕首瞬间捅在对方的肚子上。

    污秽从对方的肚子中流出来,而对方却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倒下去。他转过身,月光照亮了那人的脸。

    凯恩在一瞬间看到了对方的脸,扭曲的面孔几乎让凯恩心惊,暗淡的黑色眼珠已经不能再次转动,一个深可见骨的剑伤将整个鼻子砍成两半,上面翻卷着新肉。他是利斯塔,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凯恩在米拉卡见过很多,而且也不再迟疑。他的剑并不快如他生前一样蠢笨,凯恩其身向前,左手转动着匕首。几乎是一瞬间,皮尔斯的头颅连带着身体一起倒了下去。

    “也许你不该落到如此境地。”凯恩略带忧伤的说道。

    越来越近,小孩子的哭泣声,成年人的哀嚎。凯恩在墙壁中探出头,那里正是米尔斯镇中的石桥,不过那桥头上恐怕没有几个活人。

    一个狼狈的卫兵跪在桥头,他头顶的头盔已经丢掉,周围的人站了一圈,将他紧紧围住。

    只听见其中一个熟悉的女声愤怒的说:“我只问你一件事,凯恩到底在哪?你们把他怎么样了?”那人藏在黑色的魔法长袍下面,只能见到那如血般鲜红的嘴唇。

    “他逃走了,跳进了河水中,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并没有抓到他,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吧~”卫兵哭着求饶道,慌张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吗?!”魔法袍下的人走近了一步,只见她亮起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发出妖艳的光芒,她继续说道:“不过这不是我想要听的答案。”

    卫兵卷缩成一团,他在哀嚎,并且在那光芒中,枯萎,老化,最后抖了几下,化作一具脱水的干尸。凯恩也已经确定那黑袍法师就是姐姐妙妮,不应该说是莫塞蒂才对。

    就在此时,一个小女孩从巷子中冲了出来,拽着其中一个妇女的衣角,哭着说道:“妈妈,妈妈,呜呜呜,我好害怕,妈妈,妈妈,我们回家吧~”

    凯恩知道那些都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他加快了脚步。无论如何,也要救下那个小女孩。

    那妇女一手拿着一只染血的斧头,当她转过头的一瞬间,那斧头也随之下落。

    凯恩俯下身子冲了过去,左手的匕首擦过斧头长年累月的卷口,然后弹了回去。紧接着第二斧再一次朝着着凯恩砍来。

    凯恩用右臂将小女孩搂起来,右肩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中也随之裂开了。剧痛让凯恩的动作迟疑了一下,眼看斧头就要落在凯恩的身上。

    “居然敢对凯恩下手!”只见莫塞蒂愤怒的说道,紧跟着右手一指,戒指上红光猛然暴涨,那个妇女的尸体随即倒了下去。

    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凯恩一开始就猜到是他姐姐做的。不过,当亲眼所见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难以接受。

    凯恩放开小女孩,站起身来瞪着莫塞蒂说道:“够了,姐姐,不要再闹了,我已经出现了。”

    “凯恩,姐姐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莫塞蒂说着,向着凯恩跑来,他们只有一步之遥。

    莫塞蒂看着凯恩的右肩,血液已经透过布条溢出来了,莫塞蒂担心的说道:“你受伤了么?过来,让姐姐给你看看。”

    “没关系,已经不要紧了。”凯恩说着,捂着伤口,并且向后退了一步。

    “那好吧,”莫塞蒂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小镇变成这个样子,”紧接着,莫塞蒂右手打了个响指,所有行尸走肉都跟在倒下。

    凯恩的眼神也稍微缓和了一点。

    小女孩抱着妇女的身体,一边抽泣,一边哭喊道:“妈妈,呜呜,起来啊,妈妈,起来我们回家,呜呜……”

    莫塞蒂接着说道:“明天就会有人来到这个镇上,他们会发现这一切的,已经不能心软了,现在还有最后一只……”

    凯恩张开双手,护在小女孩身前,愤怒的说:“姐姐!她只是个孩子,她没有任何错事过错,算我求你……”不过凯恩知道,如果亡灵法师莫塞蒂真的想杀她,就算是自己拦着也没有任何希望。

    莫塞蒂向前一步,微风吹过帽兜,露出原本的温柔美丽的脸庞,接着手指贴着凯恩的嘴唇,轻轻说道:“嘘,不要求我,我是你姐姐,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你的。”

    “现在,我们也该出发了。”她说着轻快的走向凯恩拴在桥边的那艘小木船,坐在上面,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凯恩过来坐下。

    “去哪里?”凯恩跟着问道。

    “当然是去寻找加雷斯的最后一件神器了。”莫塞蒂笑着说道。

    凯恩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可以带上她吗?”

    莫塞蒂摇了摇头,说道:“明天,就会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她将会被当成幸存者,有一个好的归宿,而不是跟着我们经历那些危机四伏的冒险。”

    虽然不是很同意,但是凯恩还是点了点头。

    顺着米尔顿镇下游的河水飘荡,无论如何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凯恩偶尔会用左手划几下船桨,不过更多的时候,会躺在那里,看着天空中朦胧的月光,然后浮想起小女孩的身影。虽然凯恩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着孩子出手,凯恩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莫塞蒂看着岸边的水流,紧接着流水中居然浮现出一个骷髅的面孔,他身穿一个暗金色的王宫卫士的铠甲。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王宫卫士托马斯,此刻他身上的腐肉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看起来只是一具身穿铠甲的骷髅。他们相互盯着对方,仿佛在做一系列无声的交流。

    月色朦胧,小船在月华与岸边树丛的影子之间穿梭着,交替几次之后,骷髅的倒影也随之消失。

    莫塞蒂抬起头来,轻声嘟囔道:“要怪,就怪你看到了我的容貌,知道了凯恩的行踪吧~”

    “妙妮姐,怎么了?”凯恩抬起头来,看着他的姐姐妙妮。

    妙妮开心的笑着说道:“没什么,我想我也要睡会,我们一起睡吧,就像小时候那样。”

    说着妙妮就在凯恩的身旁直接躺下了下来。

    “这样不好吧~”凯恩有些尴尬的说道,紧接着他想起身往旁边挪一点。

    不过此时的妙妮已经抓住了凯恩的手臂,只听她有些可怜的说道:“夜晚的空气那么冷,就让我暖和一点嘛!”

    凯恩没办法,只能在那里装睡,最后没想到真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至少这样的寒夜还里算温暖。

    第二天,附近农村的牧羊人牵着一头羊进米尔顿镇卖羊,才发现米尔顿镇已经一夜之间被人屠戮,化作一片废墟。在米尔顿镇的石桥上,多了一具小女孩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