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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后,全家追悔莫及! 第12章 杜鹃

    ——*回忆*

    楚昭是七岁时才被接回楚家的,在此之前,她都在A市度过。

    她可以是乖仔,可以是囡囡,也可以是野种,野孩子,没人要的脏东西。

    唯独不会是G城名门,楚家唯一的掌上明珠。

    但楚芙是。

    在楚昭回来前,楚芙就已经以楚家明珠的身份,生活了七年。

    没有人会刻意提起,楚芙只是楚家养女,而真明珠另有其人。

    亲人疼爱,友人成群,楚芙有她想要却求不来的一切。

    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楚昭其实都不明白,不明白楚芙为什么会这么恨她。

    十岁,她被楚芙不小心关进杂物间里,楚芙哭着出去喊人,说要找人救她出来。

    楚昭坐在杂物间里等,从下午到黄昏,等到房间内部,快要彻底黑下去前——

    她在一本花花绿绿的鸟类大全上,翻到了一页记录。

    [杜鹃鸟]

    [不营巢,杂食性,常以其他鸟类的蛋为食]

    [该属动物均有“托婴”行为,即产卵于其它鸟类的巢中]

    [待幼鸟孵化后,会把同巢的其他寄主卵,或幼鸟推下,让寄主亲鸟只抚养自己]

    楚昭盯着书上彩绘着的那只杜鹃,看了很久很久。

    蒙昧的明悟在她心头升腾,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阵痛。

    她会是那只被推下的幼鸟吗?

    ————*

    “商阙,楚芙知道你来找我吗?”

    “……”我和你的事,为什么要提她?

    商阙表情微变,为自己听到楚昭这话,心头涌现的第一反应。

    他神情彻底冷下来:“她不知道。”

    “但这跟我和你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楚昭面无表情,语气倦怠:“我倒希望是真的没关系。”

    眼前这人,于楚芙而言,是从她这里拿到的战利品。

    现在这个战利品,转过头来找她——

    无论是什么原因,楚芙都不会很高兴。

    而对方不高兴,就会想方设法地冲她发癫。

    楚昭半点也不想,成为这两人pLAY中的一环。

    她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情绪稳定到可怕,但精神上却又疲累到了极点。

    楚昭只觉得厌倦。

    “我先走了。”

    楚昭说完,就真的转身,她一眼也没看商阙,自顾自地想要离开。

    刚走出两步,楚昭手臂一痛。

    商阙:“我让你走了吗?”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商阙攥握着手臂,又拖拽回来。

    大少爷下手根本没轻重。

    楚昭猝不及防,一头栽撞进商阙的怀中。

    与商阙胸膛的热度,心跳的声音,同时感知到的——

    是从楚昭眼尾,斜划至侧颊的热辣痛意。

    脸部本就是比较脆弱的部位,何况只差一点,楚昭的右眼,都有被刺瞎的可能。

    后怕与疼痛一同涌现,楚昭嘴唇轻颤,一时竟有些发不出声音。

    商阙毫无所觉,见楚昭待在自己怀里没动,意外的同时,心中竟有些满意。

    他语气竟也不自觉缓和了许多:“楚昭,你别太任性。”

    “后天晚上八点,在鼎尚楼,商家和楚家会再摆一场宴席。”

    “到时你向我父母,以及请来的宾客,当众道个歉。”

    “之前订婚宴上,因你而起的闹剧,也就算过去了。”

    “昭昭。”商阙垂眼,看着依偎在他怀里的小小发顶:“你放心,只要你摆正姿态,有我在场,不会让你受到太大的委……”

    委屈二字还没能说全,一股大力撞在他胸膛。

    商阙没能稳住,向后连退了几步,背部狠狠撞在了身后的路灯上。

    “别再叫我昭昭!”这声音近乎嘶哑,像将欲崩断的弦。

    也像胸口被花枝刺穿,黎明到来前夜莺最后的绝唱。

    商阙错愕极了,抬眼对上楚昭通红的眼,那里面情绪繁杂,一瞬像溺坠深海。

    “你……”他目光下移,停落在楚昭面上,那道明显是刚划出的猩红血痕。

    商阙难得有些无措:“昭昭,你的脸……”

    【昭昭,只要我还在,谁也不能再伤害你】

    【昭昭,我知道他们都欺负你,觉得你哪里都不好,可他们是错的,你不要信他们】

    【昭昭,你不要总是委屈自己,你很好,一千遍一万遍我都说给你听,你不要在意他们】

    【昭昭,你在意我,在意我就好了】

    【昭昭……】

    楚昭用力地闭了下眼,声音因为过盛的情绪,而不住发颤。

    “你不要……再叫我昭昭。”

    她和商阙,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已经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变得更小丑了。

    不去想和这位大少爷有关的任何事。

    不去追问,为什么她和他只是三个月的冷战,她就要去参加商阙和楚芙的订婚宴。

    她也不再试图去想清楚,人与人之间的誓言,为什么能变得那么快——

    快到此前毫无预兆,一瞬间天翻地覆,潮涌潮退,却只把她抛留在河岸。

    她不想知道,不想问,什么都不想要了,可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就天生应该被他们糟践羞辱,随意摆弄吗?!

    商阙意识到楚昭状态的不对,安抚道:“楚昭,你先冷静点,深呼吸……”

    他看着她的时候,眸中的担心,居然是真的。

    楚昭只觉得荒谬。

    商阙却离她更近了。

    他走上前,一把拽下别在胸口,也是刚划伤过楚昭的——那枚商阙曾经最喜欢的绿松石胸针。

    “我看看你的伤。”商阙这样说着,一边取了手帕,小心翼翼地贴近楚昭的脸。

    楚昭却没看他,视线跟着商阙那枚,名贵异常的绿松石胸针,被一同抛丢在地上。

    她突然觉得可笑。

    为她曾经真的相信,商阙是不同的,是只属于她的珍宝。

    “别碰我。”楚昭避开他的手。

    “我不会去,我没有错,我不可能道歉。”

    商阙的手停在空中,那点近乎温柔的情绪,从他眉眼间褪去,冷酷倨傲取而代之。

    “楚昭,你不能总是这么任性。”

    “商家和楚家的合作不容有失,你毁了我和楚芙的订婚宴,本就应该负起责任。”

    “如果不是我为你说情,我父母那里,你更没办法交代。”

    “现在只是摆桌宴席,让你私下认个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你不要仗着我对你的容忍,就得寸……”

    楚昭声音很轻:“滚。”

    商阙皱眉,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我说滚。”

    楚昭盯着他的眼睛,面部像是已经坏死,再也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商阙暴怒,手中的帕子被他揉乱成一团:“你怎么敢?”

    楚昭声音依旧平静:“我的事不用你管。”

    “商阙,别让我更后悔。”

    “后悔?”商阙眉眼骤冷,她后悔什么?和他在一起吗?

    他为了她……他都不后悔,她凭什么后悔?!

    不想和他在一起,那和谁?和她的青梅竹马秦时昼吗?!

    怒意连同嫉火在胸腔中翻腾,烧得商阙理智全无。

    他几乎口不择言:“是,你是该后悔,早该后悔了,楚昭。”

    “我玩你一场给你留点脸面,你不要那就等着去我商家跪求吧。”

    “你最好撑着别道歉,我说不管用,楚家说也不管用……”

    “但你别忘了,你和我说过的,那只你不听话想养的兔子,后来怎么样了!”

    商阙话音刚落,就见楚昭的瞳孔剧烈一颤。

    那里面一瞬翻涌而上的绝望与恐惧,让她的眼眸,就像摔碎的琉璃。

    也像枯萎的花。

    刺痛在心口升起,商阙隐隐有些后悔:“我……”

    “啪!”楚昭给了他一巴掌。

    力道很大,商阙的脸直接被扇偏了过去。

    那张俊朗的面容上,几乎是瞬间就浮起鲜艳的红。

    “商阙。”楚昭声音很平静,像在宣告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