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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别云儿 第25章 无心杀人

    《悔过录》传世孤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二人是连夜赶路,由于光线昏暗,担心坐骑踏空摔跌,所以,速度较慢。

    行至次日晌午,已经是人饥骡乏,莺儿姑娘已有些支撑不住,见路边有一小酒馆。便向江别商议,停下歇歇脚。

    二人,下了鞍。二骡拴在槽边,饮水吃草。

    酒馆是土石打的根基,有一尺半高,墙体屋顶多半为木质,进出两间,中间有帘幕相隔。外间有一酒架,倒没几坛酒,余处摆两张桌子。后面一间是后厨,屋后面是一大片杂草。

    门口支了个凉棚,下摆三张桌子,凉棚的四根柱子,同是担任着拴牲口的木栏。

    “店家,拿饭菜来!”江别刚在门外面的一张桌子旁坐定,就朝着里面吩咐。

    “来了!客官!”堂倌唱着吆喝,答应着。

    二人,对吃不讲究,点了几个伙夫趁手容易做的,嘱咐只要充饥,什么快就上什么。

    堂倌领了命,走了进去。

    江别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堂倌出来,任凭自己怎么叫喊,也没人回应。感觉气氛有异,安排了莺儿姑娘躲在一旁,自己慢慢向后面走去。

    江别刚要迈进后厨,帘幕还没来得及掀开,就听得弓石破空之声传来,闪身一避,只见上中下各有两支短箭射出,在帘幕上留下六个小孔。

    六支短箭,四支射空,一支射在刚才自己坐的凳子上,一支射在正撅着屁股喝水的骡子屁股上。

    那骡子突然吃痛,一声悲鸣,片刻间,躺在地上打几个滚,不再动了。短箭三寸长短,碧幽幽的,看不出材质,毒,倒是厉害得很。

    眼看箭上淬有剧毒,江别后纵一丈。一试体内,罡气充沛,灵力又变得随心所御,心里对自己已渐渐掌握灵力操控的法门,暗暗生喜。

    转身施诀,兜手一带,三张桌子连带椅子,接连飞入后堂。余光看见自己灵力注入后,罡气隐隐显露黄色,似乎跟之前确实有些不同了。又想起当日南门参星的话,也留心起来。

    随着江别出手,后厨一阵桌椅碎裂的声音响后,帘幕早已不知去向,江别向屋内一瞟,却没任何动静。

    只是这一瞟的工夫,自这没了帘幕的门洞内,霎时飞出百余支短箭,颜色有深有浅,皆为绿色。

    江别本想一纵避开,看到一旁的莺儿姑娘,恐怕难以幸免。

    于是,罡气逼发在右手,撩起地上死去的骡子,向着那短箭发来的方向迎去。再看那罡气,确实就透露着黄色。

    骡子一身罡气附着,虽被百余支短箭击中,去势不减,连破两道门而入,直落到屋后的杂草丛中。

    随着骡子飞去,原本不大的房屋,应声倒塌,尘埃落定,废墟杂乱不堪,有几个不大的瓦砾、土石堆,倒不像能藏匿得下什么人。

    江别刚想转身照看莺儿,身子还未扭正,只听身后屋舍废墟中,箭声又响,又顾及身后莺儿姑娘,江别一念之后,还是冒险布了一道灵力之障。

    一念既成,灵力之障竟也比从前膨胀、扩大了不少,百余支短箭如同射在靶上,稳稳当当,遍布在江别身前。江别此时,确信自己罡气、灵力,相比从前,确实大有增长。

    灵力之障既成,江别罡气随即而发,伴着“破!”字出口,破字诀罡气带动,百余支箭当即原路返回。尽管短箭头重尾轻,回去的箭,却依旧是箭尾指向发箭处,箭头朝向江别。若说原路返回,当真的就是原路返回。

    短箭回射的同时,瓦砾中一阵响动,有几个身影飞快地爬出。身影虽是奔爬极快,仓促间,江别已是看了个大概。

    那些地上奔爬的,跟人一样有着四肢、躯干,只是极其瘦长,头颅也是狭长,近乎梭形,逃走时,四肢着地,像狗。而身子扭曲弯度之大,像蜥蜴,更像蛇。

    有些胳膊或者是腿上,倒插着自己挡回的短箭,却也不见毒发,只是奔爬受阻一些。

    江别初见那“类人生物”奔逃,还有些惊讶,眼看越逃越少,这时,突然抄起地上一根断木,又使了一记御箭诀。

    那断木激射而出,将其中一个,自腰腹位置,钉在地上。没想到,这一个受困,余下的也不再奔跑,纷纷围了过来。

    江别见状,猜想自己钉在地上的怕是个领头者,捡起一根木片,捏了个剑诀,指向钉在地上那“类人生物”,质问道:

    “你是什么东西?听不听得懂我说话?”

    “哼!老夫是大风族蛇人,第十世大风,竹叶青!”

    “竹叶青?茶楼东家?”

    “没错,正是老夫!”

    “你怎么变成这模样?”

    “这才是老夫的本来面目,之前,不过换了装扮,怪你自己识不出来而已!”

    “你是大风族蛇人?大风族,不是已经灭绝了吗?”江别不理会他的话,接着问。

    (根据《山海经》记载,大风,状如犬而人面,见人则笑,其行如风。)

    “灭绝?可笑!世人惧怕我族人,编造个故事,自欺欺人罢了!”竹叶青,虽是受制于江别之手,说着此话,依旧洋溢着自豪。

    “世人惧怕你们?你们看起来,也没什么能耐?”

    “没什么能耐?狂妄!”竹叶青面露怒色。

    “你们一群蛇人,也没拿我怎么样?”

    “世人若都像你这样的话,我族人,可真就活不到今天了!”

    “灭绝不灭绝,都不关我的事,你为何总是阻挠我去封烟谷?”

    “你去封烟谷干什么?也是要捉拿那姑娘?”竹叶青此时说着话,仍不失一族之长的气概。

    “擒拿那姑娘?……你是说云儿?有人要捉拿她?”

    “你不是啊?”竹叶青说到这,突然面色沉寂,抬手示意众蛇人,众蛇人纷纷爬伏,似乎放松了警惕。

    “云儿姑娘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江别突然心疼起那个刁蛮的姑娘,不只是说心疼,心中确实是有一番刺疼。

    “你不是要去为难她?”竹叶青已变换了脸色。

    “不是,不是,她是我……一位故人,我认识的……我们是朋友……”

    “哦……我还以为……”说到这,竹叶青尽管腰腹背钉在地上,发挥余部身体之灵活,强拧着向江别跪着行礼。

    众蛇人见状,纷纷效仿。

    江别,正不知所措之时。又听竹叶青强忍着痛,道:

    “属下该死,我大风族世代受封烟谷恩泽,没想到今日竟对封烟谷的贵客,如此无礼,我等甘愿领受贵客处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通体碧绿,双手恭恭敬敬的捧着,敬向江别。

    “使不得,使不得,各位也是好意……在下替……在下一定向云儿姑娘传达……”

    “贵客若是传达,那云儿姑娘若是知道我等对她的朋友无礼,我等怎还有面目再入封烟谷半步。即使姑娘不怪罪,今日已有五位长老,因我而死,我怎能再苟活……”竹叶青说着,将手指向废墟中几个渗血的土堆。

    “店家……竹叶……大风,你言重了,都是在下莽撞……在下就当从未见过各位,……”

    “不敢,不敢。我等还有一事,想麻烦贵客,烦请贵客答允……”

    “大风,请吩咐。”

    “请贵客,前往封烟谷,告知云儿姑娘,说有外敌来犯,请姑娘提防……”

    “就只有这事?你可以自己……”

    江别刚说到这,看那竹叶青,胸口一柄短刀已经没柄,不住地流出暗红色的血。没想到,为人属下竟愚忠到这地步,不由得心生好感和钦佩。

    再看余下众蛇人,也正纷纷拔刀准备自杀,江别心急,一记“刀剑行”诀记使出,众蛇人手中刀剑,全部脱手,飞向身后的草丛。

    “喂!你们,慢着……先别死……”江别只是突然心生慈悲,出手救了他们之后,却想不出什么理由劝他们。装作清清嗓子,拖延时间,勉强还真想出个理由:

    “眼下正是封烟谷用人之际,大家不图回报,只知自杀,岂不是长了敌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

    “贵客,言之有礼。”一位年长的蛇人代众蛇人答复之后,众蛇人也都抱拳点头称是。

    “没想到,大风,如此刚烈。他自杀,怕也有受制于我手,颜面有损的缘故,等在下私事处理完毕,再向各位赔罪了。”

    “不敢,不敢。”众蛇人同时回敬。

    “在下担心云儿……封烟谷中安危,先行一步,你们料理大风后事之后,再赶往封烟谷吧?”江别说着,抱拳一礼。

    “谨遵贵客法令!”众人回敬一礼。

    “另外,这位莺儿姑娘,是你们大风的故人,想必你们也都认识,在下急着赶路,不方便照顾,托付诸位好好安置一番。”江别指着不远处的莺儿姑娘,向众蛇人吩咐。

    “不敢,不敢。”众蛇人看了莺儿姑娘一眼,低头同声致辞。

    “大爷,奴家……”莺儿话只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了。

    江别告别众人,牵了骡子,就出发了。

    骑在骡上,回想自己刚才,施发灵力之障时。终于,基本掌握了,此阶段灵力施发的法门。打斗,虽然已经过去多时,心中依旧有些激动。

    之前自己灵力充盈于心脉,实质却是十分有限,诀记施发之前,是要先蓄积灵力,再念诀记,才可以催动。

    而现在灵力虽然游如细丝,滑如泥鳅,可是却比着以往更充沛,诀记念成,灵力随即而至。更有不需催动,不需受激,自发防御的感觉。

    再想着自己罡气的颜色,对南门参星说的话,从怀疑也渐渐有些相信了。

    心里着急云儿安危,又有些实在难以压抑的得意回想。一喜一忧中,也不知骡子走了多远,自己只知大体方向,匆忙上路,也忘记问清具体路径。

    而,眼前,道路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