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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别云儿 第27章 何须辩解

    《西江月》有词一阙:“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天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偏怜草莽。潦倒不通世务,愚拙口无华章。行为偏僻性乖张,偏教世人诽谤。”

    看到云儿一行三者,越走越远,江别回过神,发力追赶时,发现谷中草木茂盛杂乱,根本没有一条像样的道路。

    幸亏那虎狮兽,体格庞大,步伐十分沉重,倒留下一路折断的草木,终于有迹可循。

    江别顺着虎狮兽留下的痕迹,越走发现地势越陡,草木越是茂密。再后来,遮天蔽日,宛如黑夜。

    江别,自幼以来,每日每夜师父被督促着拼命练功,修为虽是日益增长变化,自己的能力终究心里有数。可最近的经历,他对自己的体能潜藏的力量,自己出手的力度,似乎很是拿捏不准。

    谷中奔跑之时,他有意试探自己潜力究竟如何,尽管道路越来越难行,可自己的速度倒是越来越快。

    江别放手施展,灵力与罡气,二者配合渐渐也增加了一些默契。施展起腿脚技法,鱼龙行,也就真像鱼龙游水一般。

    攀枝附蔓之时,如同猿猴猩猱,惹得不少土生土长的野兽,驻足观看。另有一些胆小的,一惊而散。

    大约行了一柱缠丝炉香的工夫,江别听到身前不远处密林中,有人谩骂的声音,收了身法,慢慢欺身近前,扒开浓密的树叶。

    面前十余丈处,是一片谷地,面积不大,倾斜着,一边高,一边低,总体还算很平坦。一高一低两处,对峙着两队人马。

    由于间杂着树木杂草,距离也稍远,光线较暗,看不清详细面目。

    高处,有大约四十人,八九人一列,人人穿灰白或者白色衣衫,骑浅色虎狮兽。江别清楚的认出,云儿和她的银白坐骑,就在其中第二列。

    低处,有一百多人,各列人数不等,衣衫以靛蓝、乌青、暗红为主,另有不少杂色。坐骑以棕熊、雄狮、野猪为主,另有些,长相体态怪异,叫不出名字。

    两队人马,人与人之间大声辱骂叫喊,胯下坐骑,刨地咆哮,乱糟糟,不知所为何事。

    这样闹了大约三五盏功夫茶的工夫,估计众人及群兽,干打雷不下雨的气势威力,发泄得差不多了。两队中各有一老者下了坐骑,走出,回头面向众人,高处老者穿灰白衣衫,低处老者为蓝衣衫。

    两位老者,举手示意众人后,众人渐渐无声,只有些粗野难驯的畜生,还在断断续续地低吼。

    “我的儿!我劝你,还是交出那闺女,我让你各位叔叔饶你一条生路。”低处,蓝衣衫老者手指云儿姑娘,第一句话出口。

    江别心生犹豫,莫非云儿姑娘被这白衣衫老者抢了去。情急之下,将要出手,可是看那云儿姑娘衣着打扮、所骑的坐骑,以及在众人中的神情,都觉得不像,又伏下身来。

    “我的孙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就敢来你爷爷地盘上撒野,还扬言要抢你家姑姑,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高处白衣老者回了一句,江别已经大致明白,口头上的称呼不过是互占便宜而已。这低处一百多人,应是云儿口中所说,来捉自的人了。

    江别观察场中一百四五十人中,感觉修为和风度高明的人,云儿姑娘一方要比对方多一些,可看到双方总体人数悬殊,还是担起心来。

    “我的儿!也不看看今日双方力量,识相的,赶紧把那闺女,送过来。否则,我们只好血洗封烟谷了。”蓝衣衫老者又骂阵一句。

    “我的孙子!想用你们的血,来洗我封烟谷,你们这点人怕还不够,下次带上你们全族的人再说吧!”灰白衣衫老者回骂一声。

    紧接着两位老者,一句“我的儿”,紧接着“一句我的孙子”,又骂了十多个回合。

    江别正好奇,难道只是口舌之争,就能最后决出胜负?又觉得着场争斗,实在无聊。退一步想,如果云儿姑娘就这样被人抢走,自己要是用这样的方式把她抢回来,实在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江别正好奇、无聊、自负之时,却看到,双方人群中,各走出第二人来。江别此时意识到,似乎在两个老者开骂之时,两方人众就已经在彼此阵营,指指点点,小声商议。

    眼下走出这二者,低处那一人,暗红色长衫,棕黑色长发披散,精壮高大,肤色较深。高处云儿姑娘一方走出,一位身穿淡黄色长衫,黑发披散,较为清瘦,肤色稍白一些。

    二人也都下了坐骑,红衣衫者,提一把五尺开山铜斧。淡黄衣衫者,捏一柄三尺铜剑。缓步,走向阵中。

    江别感觉二人散发的罡气,都不弱,灵力也相当。似乎是双方精心挑选出来,对阵第二场的战勇。二人脸上均带着沉重和光荣的色彩。四目对视之后,杀气腾腾。

    江别本来担心二者“文斗”,继续着那口舌的无聊。感受到二人修为后,又担心二者“武斗”,一旦有人伤亡,恐怕大战一触即发。

    二人站住阵脚,一言不发。

    突然,红色衣衫者铜斧挥动,一招武丁开山,黄色铜斧闪着亮光,自上而下向淡黄色衣衫者肩臂砍落。淡黄衣衫者,回敬一招,许由洗耳,拱手答礼,闪在一旁。二人均不夹带灵力、罡气,只是平平一击,淡淡一防。江别没想到,这二人的“武斗”,相比前面“文斗”,似乎倒显得更斯文谦逊。

    没想到第一招刚落停,红衣衫者,一招横扫千军,黄色铜斧携来淡白色罡气,裹杂着地上的落叶以及低空飞过的昆虫,便向淡黄衣衫者拦腰砍去。

    淡黄衣衫者腰身一吸,竟趁着凌厉的罡气,使了招风摆杨柳,要看要向后退去。退招还未使老,手中铜剑,剑尖刺向红衣衫者右手手腕,一道罡气顺着铜剑方向延伸两尺有余。

    红衣衫者,铜斧笨重,收势不及,右手手背,被刺出一道两寸长的口子,深度可见筋肉。手一吃痛,也向后纵去。

    两个回合后,二人相隔一丈。红衣衫者,手被刺伤。淡黄衣衫者,腹下衣衫被罡气撕扯出一尺多长的口子,隐约可见皮肤通红,似乎有些肿胀。至此,也分不出,哪一方更占了优势。

    之后,一招接一招,你来我往,斧影浊重,剑影清灵。一浊一清,时快时慢。二人衣衫皮肉破口、伤口,越来越多,出手也越来越谨慎,生死悬于一线。

    江别看二人年龄,大约只是三十岁左右,身法,却古朴大气,罡气凝重厚实,灵力淳劲老道,似乎家数渊源极深。

    至于场中二者与自己出剑城之时想比,自己远不如二者,而现在,谁更胜一筹,江别实在很没有把握。

    眼看着场中人拼斗,再转顾虎狮兽群,银白色坐骑还在,却不见了云儿姑娘。心中一急,还未起身,一个名字已低声出口:“云儿……”

    这时,江别突然觉得,身后数尺,草丛里有动静,江别转身凝视,灵力之障已经布成,破字诀也已蓄势待发。

    只听得草丛里,笑声如银铃:“好色鬼,是不是又想偷看人家洗澡……好色鬼!”

    “云儿姑娘,是你啊!你不生气了吧?”江别话音未落,云儿姑娘已从草丛里走了出来,江别一脸欣喜。

    “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干嘛呢?谁让你叫我名字的……不要脸!”云儿姑娘嘴里骂着,脸上却隐藏有一丝笑容。

    “我没有鬼鬼祟祟,我想来帮你呢……”

    “帮我?那你去把他们都打跑吧。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我可能打不过他们……”

    “打不过,你怎么帮我?”

    “我……云儿姑娘,这就是你的汇风犬吧?”江别正不知怎么回答,看到一旁心仪已久的绝世名犬,暗自转换话题。

    “是的,就是这畜生带我来的,我以为它又找到什么珍奇异兽呢?”

    “可惜是我,你一定很失望吧……”

    “失望?……当然失望,怎么能不失望!”

    “我想说,这千信石……”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个好色鬼,找你相好的去吧,我又不稀罕你……”云儿姑娘说着,一扭身又要离去,被江别一把拉住手腕。

    “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解释,你是我什么人?”

    从江别一得手,二人对话间,云儿姑娘几次要摆脱江别手掌,不知道前者力气小,还是后者力气大。总之,就是怎么也摆脱不了,也就任他抓着了。

    “你是我……什么都不是……”她到底是自己什么人,自己虽然总是没来由的牵挂,牵挂归牵挂,好像确实什么人也不是。江别,也没了主意。

    “既然什么都不是,你再不松手,我就喊人了!”

    “我……那千信兔耳,我好像不认识……我不是她丈夫……”江别说着话,心里当真也没有十足把握。

    “认不认识,做不做她丈夫都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我什么也没想象。”

    “我……”

    “剑城一别,一年半。你走的时候,骂我……现在一来,你就只是要说这些吗?”

    “一年半了?我有骂过你?”江别一脸疑惑。

    “没有!是我诬陷你,行了吧?!我一个山野女子,怎配得上江别大爷亲口去骂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刚才我就要解释的,只是你走得太快,我才追过来的……”

    “就只是解释!我不需要听你解释!”

    “你不辞而别,我一直担心你的……”

    “我不辞而别?”云儿姑娘虽是一脸诧异,但怒火已不如刚才旺盛,又问,“你担心我什么呀?”

    “担心……我也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干嘛来呢?”

    “我听说你有危险,想来帮帮你呢。”

    “有危险?你听谁说的?”

    “我听……”江别本想说是大风族蛇人,竹叶青,又想起他临终请求,改口道,“我已经看见了,底下已经打起来了……”

    “他们是在抢我,又不是要害我……”说着,脸上泛着说不出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