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 第138章 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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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猫的视线落在他青筋暴怒的脖颈上，再往上落在他猩红狠戾像是困狼一般的模样，笑了笑，倒了一杯茶水推了过去：“你不用紧张，我既然找你来，还说出这些而不是去报官，就是想在此之前，跟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侯德贵咬牙，凑近了，这会儿哪里还有闲心喝茶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但有一件事怕是要提前告诉你，温老爷那边请了北镇抚司的人插手妙姨娘的自缢案，你说若是找到了你，以温老爷的手段，你的下场会是什么？”陆小猫淡定地看着瞬间变了脸色的侯德贵，将对方的情绪掌控着，看对方猛地站起身，像是快要处于崩溃边缘的时候，再次开口：“当然，我既然来了，那妙姨娘的死暂时就不会被温老爷知道。”
侯德贵已经站起来攥紧的拳头再次松了下来，这次却没能坐下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小猫抬眼：“因为我就是那个被温老爷托付查妙姨娘这件案子的人。而明日，就是我回禀温老爷妙姨娘之死的最后期限。可我提前找到你，还告知了你，不知这份诚意，侯哥觉得可还够分量？”
侯德贵的表情变来变去，最终紧绷的面皮松懈下来，慢慢坐了下来，抹了一把脸，将先前推过来的那杯茶水一口饮尽，才觉得那口气喘了过来，他的目光却阴鸷地落在陆小猫身上：“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刚刚说了，也很简单，想与侯哥做个交易。就这么简单。”陆小猫道。
“什么交易？”侯德贵皱眉，他不觉得自己一个亡命之徒对这官家的人来言，有什么可利用的？
陆小猫这一路上想了很多，侯德贵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半年查到这么多，神不知鬼不觉让妙姨娘得到消息之后后悔愧疚自缢，能瞒得过温府的人以及周家的人，甚至还混入了九阶堂，凭这一点就还有些本事的。
她今晚上初来乍到，从九阶堂那些人的态度来看，对她怕是并不信服，可一个月后，她想要保住九阶堂，却还需要这些人，她一个人是没办法撑起来的。
而能让她与这些人关系缓和的，侯德贵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更何况，她也不想侯德贵为了给自己的胞弟报仇，平白搭上了一条性命。所以，她才选择了这一点，她想要成功拿下九阶堂，需要他的帮助。
陆小猫直接开门见山：“我的目的很简单，你留在九阶堂，帮我一个月后保下那个地方，不被解散。”
“不可能。”侯德贵脸色阴郁，狠狠抹了一把脸，“我还有要事要办。”他先前已经做好了打算，等那八百两一到手，他就立刻脱离九阶堂，等报了仇，若是侥幸活着，他就亡命天涯；若是死了，他给绍才弄了坟安了牌位，收拾好一切，死了也就死了。
可没想到，本来想好的一切，却出现了这么一个意外。
想到这，侯德贵瞧着陆小猫的目光极为不善，可等听到陆小猫说的下一句话，他的表情立刻就变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小猫坦坦荡荡的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作为回报，我会帮你找到你胞弟的尸体，并且帮你让周家的人受到惩罚，为你胞弟光明正大的报仇。”
侯德贵死死盯着陆小猫，突然眼圈就那么红了下来，他猛地双手按着桌子的边缘再次站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的激动与先前完全不同：“你说真的？你真的能办到？”
陆小猫道：“我既应诺了你，自然是能办到的。我能保你一命，妙姨娘的事也能替你拦下来，只是……妙姨娘虽然是自缢，但到底是为了你那一封信为因，谁说她自缢大部分缘由是出于愧疚，但到底还是与你有几分干系，所以事情了了之后，等我们的交易结束，我希望你能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赎清罪孽。”
这是陆小猫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侯德贵虽然处于报复的缘由写了那封信，可最终做了决定的依然是妙姨娘本人，若是她不是心存了愧疚以及对侯绍才未曾忘怀的感情，也不会真的走到这一步，她当年不得已嫁给温老爷，一方面是为了替兄还债，另一方面，她猜想大概是周家兄长以侯绍才的性命威胁了妙姨娘与之决断，妙姨娘应诺了。
可她没想到侯绍才当年就死了……乍然从侯德贵故意写出的那封信知道之后，加上信上的所谓欠债还债欠命还命，加上长久支撑她的信念没了，她与周家兄长吵了一架确定侯绍才真的死了，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自缢殉情。
侯德贵自然没意见，周家那位害了他弟弟，他却没办法报仇，就因为对方搭上了温老爷，他回来的时候是怨恨那个女子的，当初那个他当做弟媳看待的女子，他原本以为对方也掺入其中，写了那封信，一则是试探；二则是警告报复的心思。他那封信并未提及自己的身份，而是说他知道她与她的兄长当初干的那件伤天害理的事，一条人命，欠债还债欠命换命。
他还威胁了对方若是说出去，就将她当年与死的那人的事告诉温老爷，他没想到……对方真的自缢了。
他更多的是抱着想要借着对方的担惊受怕来找到绍才的尸体，另一方面就是对方如今过得太好，他的弟弟却尸骨未寒甚至不知到底尸骸在那里，就故意为之。
“她……罢了，你说的我都应了，只要能给绍才报仇，就算是让我给她抵命我也愿意。可你真的能办到吗？周强搭上了温老爷，就算是进了官府，也不一定能被判下来。更何况，过去了这么久，所有的证据都没了……”甚至连尸体都没有，又怎么将那些恶人绳之于法？
陆小猫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你既然应了，就按照我说的办，别再动手了，等我的好消息。还有一点，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我进入九阶堂花了一千两，似乎也没靠侯哥你，所以……先前那八百两？”陆小猫说到这的时候，难得有些尴尬，尤其是身后还站着债主兼上峰，她低咳一声，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
侯德贵这会儿完全被陆小猫那句帮他胞弟报仇给搅合的脑子一团浆糊，哪里还想的起来自己来的目的，听到陆小猫的话，立刻摇头：“只要你先前说的都是真的，自然是算了。本来那银子我从你那里也算是蒙骗来的，是想办法凭这些银子接触到周强。如今不用我出手，自然也用不到了。那就这么算了吧……”侯德贵大概没想到这么久的事真的突然有了眉目，不确定的又问了陆小猫一句，“你真的能找到绍才的尸骸吗？”
陆小猫道：“我不能说侯绍才的尸骸一定能找到，但是害你胞弟的凶手，我定会将其绳之于法。”
侯德贵的眼圈更红了：“好好好……”他连说了几个好，突然抬起手捂住了眼，随后大概怕陆小猫看出来，摆摆手，“那我先走了，我……等你的好消息。我就在九阶堂，你要是想找我，就让胡三过来……我，我等你。”
他又絮絮叨叨了几遍，才怕耽搁了陆小猫的事，赶紧走了。
陆小猫却看到他站在门口，突然抱着头蹲了下来，好半天才起身，弓着身就那么走了。
本来就长得瘦弱的男子，瞧着……让陆小猫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楚天祈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他其实不是很理解陆小猫的感情用事，他在那个地方待了这么久，看惯了世间冷暖，这种事不过是冰山一角，可看少年突然这么感伤，走过去，抬起手，拍了拍陆小猫的肩膀，“你……还好吗？”他不怎么擅长安慰人，声音说出来的时候有些冷硬，却因为放柔了嗓音，倒是让人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话里的关切。
陆小猫嗯了声，她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就多愁善感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想到了还没找到的义父，如果她知道义父出了事，怕是也会如同侯德贵那般，不惜一切代价给义父报仇。
“让大人看笑话了。”陆小猫回过身时，已经恢复了淡定。
楚天祈在陆小猫转过身的时候，将手收了回来，只是收回来之后，手背在了身后，竟是有些遗憾，想到这，又觉得自己这想法不好，很快将注意力专注到少年的脸上，这么一瞧，又有些晃神。
少年长得本来就极好，大概是刚刚情绪有些波动，眼圈微红，被烛光一晃，泛着水光，潋滟惑人，竟让他觉得有些……惑人。
楚天祈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停滞了一下，随后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咚咚咚的心跳声，让他不自在地坐在了一旁，垂着眼，不敢再看，甚至第一次生出一种不安的恐慌，害怕被少年看出自己的异样，会、会觉得……他像极了窥探了不该窥探之人的变态。
一想到那个词，楚天祈敛下的眉眼底，眸光黯淡了下来。
“什么交易？”侯德贵咬牙，凑近了，这会儿哪里还有闲心喝茶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但有一件事怕是要提前告诉你，温老爷那边请了北镇抚司的人插手妙姨娘的自缢案，你说若是找到了你，以温老爷的手段，你的下场会是什么？”陆小猫淡定地看着瞬间变了脸色的侯德贵，将对方的情绪掌控着，看对方猛地站起身，像是快要处于崩溃边缘的时候，再次开口：“当然，我既然来了，那妙姨娘的死暂时就不会被温老爷知道。”
侯德贵已经站起来攥紧的拳头再次松了下来，这次却没能坐下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小猫抬眼：“因为我就是那个被温老爷托付查妙姨娘这件案子的人。而明日，就是我回禀温老爷妙姨娘之死的最后期限。可我提前找到你，还告知了你，不知这份诚意，侯哥觉得可还够分量？”
侯德贵的表情变来变去，最终紧绷的面皮松懈下来，慢慢坐了下来，抹了一把脸，将先前推过来的那杯茶水一口饮尽，才觉得那口气喘了过来，他的目光却阴鸷地落在陆小猫身上：“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刚刚说了，也很简单，想与侯哥做个交易。就这么简单。”陆小猫道。
“什么交易？”侯德贵皱眉，他不觉得自己一个亡命之徒对这官家的人来言，有什么可利用的？
陆小猫这一路上想了很多，侯德贵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半年查到这么多，神不知鬼不觉让妙姨娘得到消息之后后悔愧疚自缢，能瞒得过温府的人以及周家的人，甚至还混入了九阶堂，凭这一点就还有些本事的。
她今晚上初来乍到，从九阶堂那些人的态度来看，对她怕是并不信服，可一个月后，她想要保住九阶堂，却还需要这些人，她一个人是没办法撑起来的。
而能让她与这些人关系缓和的，侯德贵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更何况，她也不想侯德贵为了给自己的胞弟报仇，平白搭上了一条性命。所以，她才选择了这一点，她想要成功拿下九阶堂，需要他的帮助。
陆小猫直接开门见山：“我的目的很简单，你留在九阶堂，帮我一个月后保下那个地方，不被解散。”
“不可能。”侯德贵脸色阴郁，狠狠抹了一把脸，“我还有要事要办。”他先前已经做好了打算，等那八百两一到手，他就立刻脱离九阶堂，等报了仇，若是侥幸活着，他就亡命天涯；若是死了，他给绍才弄了坟安了牌位，收拾好一切，死了也就死了。
可没想到，本来想好的一切，却出现了这么一个意外。
想到这，侯德贵瞧着陆小猫的目光极为不善，可等听到陆小猫说的下一句话，他的表情立刻就变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小猫坦坦荡荡的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作为回报，我会帮你找到你胞弟的尸体，并且帮你让周家的人受到惩罚，为你胞弟光明正大的报仇。”
侯德贵死死盯着陆小猫，突然眼圈就那么红了下来，他猛地双手按着桌子的边缘再次站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的激动与先前完全不同：“你说真的？你真的能办到？”
陆小猫道：“我既应诺了你，自然是能办到的。我能保你一命，妙姨娘的事也能替你拦下来，只是……妙姨娘虽然是自缢，但到底是为了你那一封信为因，谁说她自缢大部分缘由是出于愧疚，但到底还是与你有几分干系，所以事情了了之后，等我们的交易结束，我希望你能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赎清罪孽。”
这是陆小猫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侯德贵虽然处于报复的缘由写了那封信，可最终做了决定的依然是妙姨娘本人，若是她不是心存了愧疚以及对侯绍才未曾忘怀的感情，也不会真的走到这一步，她当年不得已嫁给温老爷，一方面是为了替兄还债，另一方面，她猜想大概是周家兄长以侯绍才的性命威胁了妙姨娘与之决断，妙姨娘应诺了。
可她没想到侯绍才当年就死了……乍然从侯德贵故意写出的那封信知道之后，加上信上的所谓欠债还债欠命还命，加上长久支撑她的信念没了，她与周家兄长吵了一架确定侯绍才真的死了，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自缢殉情。
侯德贵自然没意见，周家那位害了他弟弟，他却没办法报仇，就因为对方搭上了温老爷，他回来的时候是怨恨那个女子的，当初那个他当做弟媳看待的女子，他原本以为对方也掺入其中，写了那封信，一则是试探；二则是警告报复的心思。他那封信并未提及自己的身份，而是说他知道她与她的兄长当初干的那件伤天害理的事，一条人命，欠债还债欠命换命。
他还威胁了对方若是说出去，就将她当年与死的那人的事告诉温老爷，他没想到……对方真的自缢了。
他更多的是抱着想要借着对方的担惊受怕来找到绍才的尸体，另一方面就是对方如今过得太好，他的弟弟却尸骨未寒甚至不知到底尸骸在那里，就故意为之。
“她……罢了，你说的我都应了，只要能给绍才报仇，就算是让我给她抵命我也愿意。可你真的能办到吗？周强搭上了温老爷，就算是进了官府，也不一定能被判下来。更何况，过去了这么久，所有的证据都没了……”甚至连尸体都没有，又怎么将那些恶人绳之于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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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德贵这会儿完全被陆小猫那句帮他胞弟报仇给搅合的脑子一团浆糊，哪里还想的起来自己来的目的，听到陆小猫的话，立刻摇头：“只要你先前说的都是真的，自然是算了。本来那银子我从你那里也算是蒙骗来的，是想办法凭这些银子接触到周强。如今不用我出手，自然也用不到了。那就这么算了吧……”侯德贵大概没想到这么久的事真的突然有了眉目，不确定的又问了陆小猫一句，“你真的能找到绍才的尸骸吗？”
陆小猫道：“我不能说侯绍才的尸骸一定能找到，但是害你胞弟的凶手，我定会将其绳之于法。”
侯德贵的眼圈更红了：“好好好……”他连说了几个好，突然抬起手捂住了眼，随后大概怕陆小猫看出来，摆摆手，“那我先走了，我……等你的好消息。我就在九阶堂，你要是想找我，就让胡三过来……我，我等你。”
他又絮絮叨叨了几遍，才怕耽搁了陆小猫的事，赶紧走了。
陆小猫却看到他站在门口，突然抱着头蹲了下来，好半天才起身，弓着身就那么走了。
本来就长得瘦弱的男子，瞧着……让陆小猫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楚天祈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他其实不是很理解陆小猫的感情用事，他在那个地方待了这么久，看惯了世间冷暖，这种事不过是冰山一角，可看少年突然这么感伤，走过去，抬起手，拍了拍陆小猫的肩膀，“你……还好吗？”他不怎么擅长安慰人，声音说出来的时候有些冷硬，却因为放柔了嗓音，倒是让人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话里的关切。
陆小猫嗯了声，她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就多愁善感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想到了还没找到的义父，如果她知道义父出了事，怕是也会如同侯德贵那般，不惜一切代价给义父报仇。
“让大人看笑话了。”陆小猫回过身时，已经恢复了淡定。
楚天祈在陆小猫转过身的时候，将手收了回来，只是收回来之后，手背在了身后，竟是有些遗憾，想到这，又觉得自己这想法不好，很快将注意力专注到少年的脸上，这么一瞧，又有些晃神。
少年长得本来就极好，大概是刚刚情绪有些波动，眼圈微红，被烛光一晃，泛着水光，潋滟惑人，竟让他觉得有些……惑人。
楚天祈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停滞了一下，随后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咚咚咚的心跳声，让他不自在地坐在了一旁，垂着眼，不敢再看，甚至第一次生出一种不安的恐慌，害怕被少年看出自己的异样，会、会觉得……他像极了窥探了不该窥探之人的变态。
一想到那个词，楚天祈敛下的眉眼底，眸光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