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纪事 第163章 以死谢罪
陆小猫与楚天祈先回了一趟戈府，询问了老太太当年他们搬来的那处以及那个善人埋的地方之后，就与楚天祈匆匆赶了过去。
路上楚天祈询问陆小猫到底发生了何时？
陆小猫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之后，道：“是我大意了，根本没想到凶手可能是身边的人，先前我与大人一起去办宁家的事，回来之后刚好有一匹锦衣卫外出执行任务出事，随后有新的锦衣卫填补进来。
因为那时候是直接能家人替补，我根本没多想。加上这杨峥葳是柳副指挥使带过来的，我压根也没怀疑过什么，不过我没想到，这人怕根本不是真的杨峥葳，而是假冒的。他应该就是当年戈家老太爷害了的善人留下来的孩子。”
她一直都没往别处想，因为柳舒畅说杨峥葳二十岁左右，自小体弱最近身体好了，也练武瞧着武功也不错，加上这个“杨峥葳”是个娃娃脸，瞧着真的像是二十来岁。凶手当时她推测出来的是二十七八，自然没往身边的人那处想。
可她没想到身边这个是假的“杨峥葳”，瞧着二十来岁，其实已经二十七八，只是瞧着面嫩显小而已。
那时候管家死的时候，她让“杨峥葳”去守着，对方说他来的时候迷了路，之后就一直没听到动静，可翌日她来的时候管家还是死了，当时她压根没有怀疑，只觉得凶手武功肯定极好。可若是压根就是“杨峥葳”撒谎，他自然有时间将房间弄成所谓的密室杀人。
让她当时一筹莫展，思路乱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怎么可能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造一起密室杀人？对方当时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隐藏什么，不过是想将这个案子搅合的更加复杂，如此一来，她的注意力专注在那密室上，也就不会注意到身边人。
当时那短箭射出来的时候，她也以为凶手就在对面，可其实根本不是，“杨峥葳”自然是直到戈老爷今日要来的茶楼的包厢地点以及时辰，他算好了，提前包下了对面正对着的包厢，再提前一段时间来到对面，将用冰块冻住已经搭弓射箭设置好的弓箭在那个地方弄好，还借着光线，用绳子绑了那块破布。
等他们到了对面的时候，他再瞧瞧将窗棂打开，等冰块化完了之后，自然那短箭就会自动射出来，也会引起她的注意。
加上当时被一起冻住的绳子也开了，那块破布被光线一照，就像是有个人影，她匆匆赶了过去。
等回来的时候，戈老爷已经被带走了，一来一回，怎么样都晚了。
陆小猫之所以怀疑是“杨峥葳”，就是因为先前井老爷的话，对方说杨峥葳自小身体不好，可楚大人却说对方自小开始练武，武功底子很好。
楚大人自然不可能撒谎，井老爷头一次见面，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那就说明两人说的都可能是真的，加上这场调虎离山计，陆小猫只能想到是“杨峥葳”。
陆小猫与楚天祈赶了半日的路程，在天快黑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她从戈老太太那里得到的地点，那里是一处荒郊，随意地埋着十来个坟头，四周杂草丛生，很是荒凉。
四处的坟头都空荡荡的，只除了最里面地势最不好的一处，原本应该杂草最繁茂的地方，此刻却被扒得干干净净，很是整洁。
牌位前放了祭品，点燃了供奉的香烛。
只是这些还不是让陆小猫与楚天祈迈不动脚的，因为坟头前跪了三个人，一具骷髅，一具尸体，还有一个活人。
这幅画面，让陆小猫抬起的脚步，一步都踏不过去。
“杨峥葳”大概听到了脚步声他，他自从知道陆小猫猜到凶手很可能就是“大善人的儿子”，就没想过要跑，他也终于将所有人的罪人都杀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已经提前服了毒，不必大人动手，我自裁谢罪。我自知罪孽深重，就不劳烦大人动手脏了你的手。包括戈老爷在内的七个人，都是我杀的。包括早就死了的戈老太爷，也是我掘了坟墓挖出来的，这是他的尸骸。只可惜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可惜啊，没能亲手将这个罪魁祸首给杀了，到底意难平啊，不过好在，挫骨扬灰也是可以的。
大人，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想知道我的真名，名字不过是假的，就像我这一生……都是假的。
当年我娘身边的大丫鬟跟着她来戈府喂那个刚出世的大公子，可却被这老畜生险些欺负，我娘死的时候，当时刚好被出来寻她的大丫鬟看到了，她赶紧回去抱着我从后门的狗洞跑了，本来想回去找我爹，可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连我爹也被害了。她怕戈家的人报复，就抱着我躲了起来。原本想着等躲过这一阵回去，可没想到，这老畜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是将这个案子弄成了意外。
更让带走我的梅姨没想到的是，等她想想办法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家的家业……全部被那些亲戚抢了。多可笑，我爹活着的时候，被人称作大善人，他死了之后，不仅没人感激帮忙寻我，那些所谓的亲戚……瓜分了他的家业，甚至还觉得他跟我娘横死占了祖坟不吉利，将他们给随便埋在了这荒郊，真是……可笑啊。
梅姨看情况不对，知晓一旦我出现可能戈家的人不会放过我，她也知道那些所谓的亲戚不会帮忙，就带我远离他乡。她不想我背负这些，即使死之前也没告知我这一切，我不过十岁就只能乞讨混日子，后来，被一个杂耍的班主收留了，开始了给人杂耍卖艺之路。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吗？两年前，我跟着班主去一个大户人家表演，那户人家的主人很是不好应付，小气又苛刻，让我们做了很多危险的动作，我差点从高台上摔下来，好在我自小就跟着班主走南闯北，身手极好，所以我没事，只是扭到了脚。
本来那主人大发雷霆要让班主惩罚我，可当我头上带着的面具掉了下来，那主人看到我的脸突然跟见了鬼似的……不仅没惩罚我，还好声好气地让大夫给我治病，还询问了很多问题……越问他脸色越怪就赶紧掏钱将我们打发走了，可我越想越奇怪，就偷偷回来了。
我一连在这里打探了半月，才终于从一些下人以及当年戈家的旧邻居那里知晓了一些情况……
大人你知道我去的那所谓的主人家是哪里吗？就是我曾经的家，可我的家被那些亲戚抢了，时隔二十多年后，我吃尽了苦头，却在给这些人杂耍讨好让他们开怀大笑，哈哈哈，他们看到我跟见了鬼一样，因为我长得像我娘……他们自然害怕了，后来询问中应该是猜到了我的身份，就将我打发走了……大人你说可笑不可笑？他们这些人，无论是戈家的忘恩负义的戈老爷，还是那罪该万死的戈老太爷，还有那些助纣为孽的下人，都该死！
所以我用了很久的时间查到了所有的真相，提前半年去了京城，刚好无意结交了杨家的小少爷，前些时日，他当锦衣卫的叔父死了，刚好有个顶替的名额，我就拜托了他让我代替过去，他同意了。而在穿上那身皮的时候，我就知道……报仇的机会，来了。”
“杨峥葳”说完这些，朝着两个合并在一起的坟头拜了拜，依然背对着陆小猫两人，将几封信推了过来，“大人，这些有的是我的身份文书，有的是路引，还有我将所有杀人的时间地点方式都写出来的认罪书……我已经画押，大概我不想再走一遍，再听一遍那些过往。所以，大人我就提前走了，来生若是有缘，我再给你当跟班……”
随着这最后一句，“杨峥葳”突然猛地抬起手臂，拍向了身边的那堆用树枝支撑的戈老太爷的骸骨，直接一掌震碎了，彻底挫骨扬灰。
而他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心血，头一垂，没了动静。
陆小猫与楚天祈站在他身后久久没动，许久，陆小猫红着眼偏过头，楚天祈的视线落在她惨白的小脸上，抬起步子，走过去，抬起手指试了试，两人都没了气息。
陆小猫虽然猜到了，可等看到楚天祈对着她摇摇头的时候，还是垂下眼，抬起手撑住了额头，许久都没动弹。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起了风，四周阴沉沉的，乌鸦嘎嘎的叫声在这样的夜色里听起来格外的恐怖。陆小猫终于动了动，僵硬着步子走上前，敬了一炷香，等楚天祈喊人过来时，已经是半夜了，等终于回到京中的楚府，已经天亮了。
陆小猫躺在那里，没有动弹，后续的事情有刑部的人处理，明明很困，她却是睡不着，睁着眼，脑海里还闪着第一次见到“杨峥葳”时的模样，小伙子对着她一笑，露出两个酒窝，那么讨喜，可对方明明笑着，那时心里却是千疮百孔。
陆小猫抬起手臂，转过身，终于还是没忍住流了泪，若是戈老爷真的悔过想要弥补，哪怕是因为当年大善人对他的帮助恩义，帮他们重新修建一下坟头或者迁坟弄个好一些的坟墓，相信“杨峥葳”最后也不会杀他。
可他没有，他嘴上说着悔过，可当年出事之后，他却什么也没做，甚至跑得比谁都快。
路上楚天祈询问陆小猫到底发生了何时？
陆小猫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之后，道：“是我大意了，根本没想到凶手可能是身边的人，先前我与大人一起去办宁家的事，回来之后刚好有一匹锦衣卫外出执行任务出事，随后有新的锦衣卫填补进来。
因为那时候是直接能家人替补，我根本没多想。加上这杨峥葳是柳副指挥使带过来的，我压根也没怀疑过什么，不过我没想到，这人怕根本不是真的杨峥葳，而是假冒的。他应该就是当年戈家老太爷害了的善人留下来的孩子。”
她一直都没往别处想，因为柳舒畅说杨峥葳二十岁左右，自小体弱最近身体好了，也练武瞧着武功也不错，加上这个“杨峥葳”是个娃娃脸，瞧着真的像是二十来岁。凶手当时她推测出来的是二十七八，自然没往身边的人那处想。
可她没想到身边这个是假的“杨峥葳”，瞧着二十来岁，其实已经二十七八，只是瞧着面嫩显小而已。
那时候管家死的时候，她让“杨峥葳”去守着，对方说他来的时候迷了路，之后就一直没听到动静，可翌日她来的时候管家还是死了，当时她压根没有怀疑，只觉得凶手武功肯定极好。可若是压根就是“杨峥葳”撒谎，他自然有时间将房间弄成所谓的密室杀人。
让她当时一筹莫展，思路乱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怎么可能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造一起密室杀人？对方当时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隐藏什么，不过是想将这个案子搅合的更加复杂，如此一来，她的注意力专注在那密室上，也就不会注意到身边人。
当时那短箭射出来的时候，她也以为凶手就在对面，可其实根本不是，“杨峥葳”自然是直到戈老爷今日要来的茶楼的包厢地点以及时辰，他算好了，提前包下了对面正对着的包厢，再提前一段时间来到对面，将用冰块冻住已经搭弓射箭设置好的弓箭在那个地方弄好，还借着光线，用绳子绑了那块破布。
等他们到了对面的时候，他再瞧瞧将窗棂打开，等冰块化完了之后，自然那短箭就会自动射出来，也会引起她的注意。
加上当时被一起冻住的绳子也开了，那块破布被光线一照，就像是有个人影，她匆匆赶了过去。
等回来的时候，戈老爷已经被带走了，一来一回，怎么样都晚了。
陆小猫之所以怀疑是“杨峥葳”，就是因为先前井老爷的话，对方说杨峥葳自小身体不好，可楚大人却说对方自小开始练武，武功底子很好。
楚大人自然不可能撒谎，井老爷头一次见面，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那就说明两人说的都可能是真的，加上这场调虎离山计，陆小猫只能想到是“杨峥葳”。
陆小猫与楚天祈赶了半日的路程，在天快黑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她从戈老太太那里得到的地点，那里是一处荒郊，随意地埋着十来个坟头，四周杂草丛生，很是荒凉。
四处的坟头都空荡荡的，只除了最里面地势最不好的一处，原本应该杂草最繁茂的地方，此刻却被扒得干干净净，很是整洁。
牌位前放了祭品，点燃了供奉的香烛。
只是这些还不是让陆小猫与楚天祈迈不动脚的，因为坟头前跪了三个人，一具骷髅，一具尸体，还有一个活人。
这幅画面，让陆小猫抬起的脚步，一步都踏不过去。
“杨峥葳”大概听到了脚步声他，他自从知道陆小猫猜到凶手很可能就是“大善人的儿子”，就没想过要跑，他也终于将所有人的罪人都杀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已经提前服了毒，不必大人动手，我自裁谢罪。我自知罪孽深重，就不劳烦大人动手脏了你的手。包括戈老爷在内的七个人，都是我杀的。包括早就死了的戈老太爷，也是我掘了坟墓挖出来的，这是他的尸骸。只可惜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可惜啊，没能亲手将这个罪魁祸首给杀了，到底意难平啊，不过好在，挫骨扬灰也是可以的。
大人，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想知道我的真名，名字不过是假的，就像我这一生……都是假的。
当年我娘身边的大丫鬟跟着她来戈府喂那个刚出世的大公子，可却被这老畜生险些欺负，我娘死的时候，当时刚好被出来寻她的大丫鬟看到了，她赶紧回去抱着我从后门的狗洞跑了，本来想回去找我爹，可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连我爹也被害了。她怕戈家的人报复，就抱着我躲了起来。原本想着等躲过这一阵回去，可没想到，这老畜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是将这个案子弄成了意外。
更让带走我的梅姨没想到的是，等她想想办法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家的家业……全部被那些亲戚抢了。多可笑，我爹活着的时候，被人称作大善人，他死了之后，不仅没人感激帮忙寻我，那些所谓的亲戚……瓜分了他的家业，甚至还觉得他跟我娘横死占了祖坟不吉利，将他们给随便埋在了这荒郊，真是……可笑啊。
梅姨看情况不对，知晓一旦我出现可能戈家的人不会放过我，她也知道那些所谓的亲戚不会帮忙，就带我远离他乡。她不想我背负这些，即使死之前也没告知我这一切，我不过十岁就只能乞讨混日子，后来，被一个杂耍的班主收留了，开始了给人杂耍卖艺之路。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吗？两年前，我跟着班主去一个大户人家表演，那户人家的主人很是不好应付，小气又苛刻，让我们做了很多危险的动作，我差点从高台上摔下来，好在我自小就跟着班主走南闯北，身手极好，所以我没事，只是扭到了脚。
本来那主人大发雷霆要让班主惩罚我，可当我头上带着的面具掉了下来，那主人看到我的脸突然跟见了鬼似的……不仅没惩罚我，还好声好气地让大夫给我治病，还询问了很多问题……越问他脸色越怪就赶紧掏钱将我们打发走了，可我越想越奇怪，就偷偷回来了。
我一连在这里打探了半月，才终于从一些下人以及当年戈家的旧邻居那里知晓了一些情况……
大人你知道我去的那所谓的主人家是哪里吗？就是我曾经的家，可我的家被那些亲戚抢了，时隔二十多年后，我吃尽了苦头，却在给这些人杂耍讨好让他们开怀大笑，哈哈哈，他们看到我跟见了鬼一样，因为我长得像我娘……他们自然害怕了，后来询问中应该是猜到了我的身份，就将我打发走了……大人你说可笑不可笑？他们这些人，无论是戈家的忘恩负义的戈老爷，还是那罪该万死的戈老太爷，还有那些助纣为孽的下人，都该死！
所以我用了很久的时间查到了所有的真相，提前半年去了京城，刚好无意结交了杨家的小少爷，前些时日，他当锦衣卫的叔父死了，刚好有个顶替的名额，我就拜托了他让我代替过去，他同意了。而在穿上那身皮的时候，我就知道……报仇的机会，来了。”
“杨峥葳”说完这些，朝着两个合并在一起的坟头拜了拜，依然背对着陆小猫两人，将几封信推了过来，“大人，这些有的是我的身份文书，有的是路引，还有我将所有杀人的时间地点方式都写出来的认罪书……我已经画押，大概我不想再走一遍，再听一遍那些过往。所以，大人我就提前走了，来生若是有缘，我再给你当跟班……”
随着这最后一句，“杨峥葳”突然猛地抬起手臂，拍向了身边的那堆用树枝支撑的戈老太爷的骸骨，直接一掌震碎了，彻底挫骨扬灰。
而他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心血，头一垂，没了动静。
陆小猫与楚天祈站在他身后久久没动，许久，陆小猫红着眼偏过头，楚天祈的视线落在她惨白的小脸上，抬起步子，走过去，抬起手指试了试，两人都没了气息。
陆小猫虽然猜到了，可等看到楚天祈对着她摇摇头的时候，还是垂下眼，抬起手撑住了额头，许久都没动弹。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起了风，四周阴沉沉的，乌鸦嘎嘎的叫声在这样的夜色里听起来格外的恐怖。陆小猫终于动了动，僵硬着步子走上前，敬了一炷香，等楚天祈喊人过来时，已经是半夜了，等终于回到京中的楚府，已经天亮了。
陆小猫躺在那里，没有动弹，后续的事情有刑部的人处理，明明很困，她却是睡不着，睁着眼，脑海里还闪着第一次见到“杨峥葳”时的模样，小伙子对着她一笑，露出两个酒窝，那么讨喜，可对方明明笑着，那时心里却是千疮百孔。
陆小猫抬起手臂，转过身，终于还是没忍住流了泪，若是戈老爷真的悔过想要弥补，哪怕是因为当年大善人对他的帮助恩义，帮他们重新修建一下坟头或者迁坟弄个好一些的坟墓，相信“杨峥葳”最后也不会杀他。
可他没有，他嘴上说着悔过，可当年出事之后，他却什么也没做，甚至跑得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