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教胡马度阴山 第68章 燕逆回师济南府（六）

    刘璟听着耿炳文把话说完却是哈哈一笑说道：“这燕贼虽则永烈，但是毕竟是造反。他这心里边可是慌得很，现在在济南城打了败仗，军心涣散。到时候不乱他在别处打了多大的胜仗也不入在这济南城打了胜仗能笼络人心。所以臣料定，燕贼这会儿正准备着挥师南下，再次合围济南城”。刘璟把话说完便朝着夏言行礼，然后退回到众臣中去。

    夏言盯着地图良久，会为着刘璟的话，觉得似乎眼下除了这条计策之外便也再无其他好本事可用，便对着黄观说道：“朕口述，你来记，给铁铉发去旨意。命铁铉做好佯守准备，等着燕贼兵临城下之时便帅了军民退到了俺去与盛将军会和，在乐安完成合围。另，着即改山东布政使铁管为书密处兵部尚书，参赞军机”。夏言耐心地等黄观写完了便不等黄观歇息又让他按着自己的意思拟旨道：“着平燕将军盛庸做好接收济南城败退军士的准备。此败军为佯败军马，着盛庸好生照看，等燕贼追来之时，迅速完成合围。倘若不来，则命将士掩护铁铉进京面圣”。等着黄观按着夏言的意思讲两道旨意写好了，便给了郑太平，让他赶紧差人送了去。

    铁铉实在是着急坏了，据探子回报，这朱棣的先遣军马，约摸三千骑兵以张玉为主将、丘福为副将已经过了沧州，快到济南城下了。自打送走了自己的信差，铁铉便是每日都要上着城门楼子向着远处看一看，希望自己一眼瞧了去，这信差便是骑了马，到这济南城下了。这日铁铉便又是顶着寒风站在这城门楼子上边查看，忽然之间，那角楼上的哨兵欢呼着朝着铁铉喊道：“李老二回来了”。

    众将士听了这般呼喊，大家都是交口相传，兴奋地朝着铁铉及身后的袍泽汇报这李老二回来了。铁铉听了这般呼喊却是眼前一黑到了下去。这连日操劳不曾好好歇息，神经高度紧张，直到这一刻方才完全放松下来。看着自己心中最为敬爱的铁铉铁大人这会儿晕了过去，这帮子军士却是赶紧手忙脚乱地将铁铉从城门楼子上边泰勒下去，送回到营帐去歇息。而李老二进了城却也同样是不顾众人劝阻，给药拿了夏言给铁铉的旨意等着铁铉醒来，说是要在第一时间把这诏书交给铁铉，才不负铁铉对自己的恩泽。从中午一直到晚上，铁铉一直就纳闷睡着。而售后在他身边的李老二实在是困得不行，却也依旧是紧紧用手捏住了手里边用黄布包裹着的诏书，不肯放松。

    营房外边巡夜的军士敲打着木杵从铁铉营帐的门口经过。已经是子时三刻十分，铁铉才幽幽地行了过来。拿过之前就已经在自己床头备好的毛巾擦把脸，醒一醒，铁铉看过去，却见李老二已经捂着手里边的诏书已经倒在火边睡着了。铁铉看的心疼便拿了之前裹在自己身上的棉被走了过去给李老二盖上。然后便从廖老二手中小心翼翼地把夏言给自己的诏书去了出来借着火光看。而站在铁铉营帐外边的军士却也是把铁铉和李老二之间这一幕看在眼里，大伙从心眼里敬佩铁铉，这样的大人可是古来少有。

    铁铉借着火光将夏言给自己的诏书连着看了几遍。等确认自己看的椅子不差，简直能够倒背如流的时候，嘴上便忍不住呼出几个好字来。这却也把门口守夜的卫士给找了进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围着铁铉，让铁铉讲讲这皇上给了什么样的旨意。而正因为这些军士都涌了进来，却也把李老二给惊醒了。之间李老二猛地从地上蹿起来，顺手拔了自己的佩刀在空中挥舞几下：“你们这些恶人，可是要来抢劫爷手里边老的功夫的诏书么”。

    众人把李老二这般神态都瞧在了眼里，纷纷不顾铁铉在场，哈哈大笑起来。还是铁铉费了老大的功夫将这些小伙子们赶了出去，接着便走到了李老二身边说道：“辛苦了，小二子。皇上这般计策实在是太妙了。看来天下大定也就在眼前。好了，这几日实在是辛苦你了，你这边在我这营帐内歇息了便是”。

    李老二定了好一会儿神之后才反映上来，原来自己是在铁铉的营帐里边睡着了。见着铁铉已经读了自己带回来的诏书，便把自己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接着便是倒头睡去。铁铉把这家伙的这般表现看在眼里，既是好笑，又是心疼。等着帮李老二盖得严实了，便兀自出得门去一个人迎着冷风走在这大营内，仔细想着这字里行间之间所展现出来的当朝皇帝的变化。要知道，也就是半年之前，自己奋力保卫的这位皇帝愣是听了京里边的那几位书呆子的话，将燕贼朱棣的儿子放了回去，也变失去了拿捏朱棣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那个时候，自己分外觉得自己所要保卫的这位皇帝实在是才不可堪大用，过于妇人之仁，可是如今再看，这皇帝却又是心思缜密，胸有机谋。铁铉一步步地经过自己从济南府的子弟们中挑选出来的这些个年轻人，都是些之前从未见过沙场，从未杀过人的良家子弟。如今这些半大的小伙子却因为自己而改变了自己的生命轨迹。就在战胜朱棣之前，自己也是经常自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一想，想一想自己硬是要拼了这全城的生灵和这燕贼决一死战是否适当。本来也就只有自己受了皇恩，食了俸禄而已。铁铉不知不觉间便已经走到了营区门口，而自己的思绪却依旧是飘着的。自古英雄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铁铉在心里笑自己想的实在太多，或者像李老二哪班的人才是最好的。等着他抬头看一眼隐藏在黑暗中的济南城，便更是凭增伤感罢了。或者燕贼明天就到了，那这便是自己最后在这片孕育自己打败燕贼朱棣奇迹的土地上了。毕竟皇帝已经下了旨意，擢升自己去京城里边做兵部尚书。

    铁铉没在兵营们口站的太久便兀自反返回自己的营帐，现在的他又得忙活起来了。按着夏言的意思，自己是要率领着济南城内的陈明按照计划向乐安佯败的。可是这“败退”的计划实在是重中之重，万一执行不好，不仅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更是要搭上万千百姓、年轻人的性命。这是自己所不愿见到的。铁铉在心里边盘算，一定要趁着众位将士还没有起床的时候便拟定了一个计划出来，到时候便是再和他们商议就可以执行下去。

    铁铉一整晚都没有睡觉，一直忙到了太阳从东海之滨升起。而和铁铉一样的是，被朱棣派出来最为先遣军主将和副将的张玉和丘福也是整夜未睡。大战在即，又在之前不久败在了马上要交战的人的手里边，换做谁也是要失眠的。二人相互倚靠着，坐在主将营帐里边拿了酒水，一口又一口地喝着。而火堆上边烤着的羊腿因为渗出来的油脂掉落在火苗上边儿发出刺啦声。外边巡夜的军士三三两两地打马经过，而更多的人却已经是进入梦乡，或者他们在自己的梦想里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或者是幽燕平原上，又或者是塞外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