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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在心上 第388章 忽梦少年事

    她已经很久没梦到过爸爸了,如果人生或是梦里都有暂停键,那该多好!

    她宁愿永远都不要长大,停留在那年的春天,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多好!

    “梦到叔叔了?”沈彦之嗓音很轻,拿她当童童一般,生怕声音大了吓到她。

    “嗯。”夏漫鼻音很重,瓮声瓮气的有些沙哑,“没事了,走吧。”

    沈彦之看到她背后的路边有个煮东西的小摊,不知煮的什么,热气腾腾的往上冒。

    他不知怎么才能安慰到她,吃点温暖的东西也许会好点。

    “我晚饭没吃,我去买点东西。”

    不待她说话,他已经推开车门下去,天空忽然飘起小雨,凉意直往脖子里钻。

    大约六七分钟,车门被敲响,夏漫转头,看到沈彦之扬了扬手中的两碗面,小雨像点点白糖一样沾在他浓密的短发上,说话间呼出的白气跟面条冒出来的热气一样多。

    今年杭城的冬天,格外冷。

    夏漫按下车窗,将两碗都接进来,待他绕到正驾,便将两碗都递过去。

    “二十块。”他只接一碗,并说道。

    “什么二十块?”夏漫听得没头没脑。

    “你请客,吃完了给或现在给都行。”沈彦之一本正经,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你请我吃面。”

    打车过去花了四十五块,一碗面才十块,是她赚了。

    只是哪有人像他这样,自己去买了东西回来才说要人家请客,怎么看都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

    夏漫说不请说不出口,说请吧又觉得有点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干脆装傻。

    沈彦之自顾自吃了起来,面条的香味在搅动间更浓烈了,随着呼吸进入肺腑里,勾着人的味蕾。

    他吸溜的声音对人也是一种考验,听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夏漫吞吞口水,不自然别过眼睛。

    “你不吃的话,那我带回家了?”沈彦之偏头瞧她,眼神很认真的在询问。

    夏漫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激她吃,原想做人要有骨气,一开始不吃就绝对不吃,肚子却很不时宜地咕噜两声。

    太安静了就是这点不好,一点点细微的响起就能被听得清清楚楚。

    夏漫的脸红了红,沈彦之则不厚道的失笑。

    “你的肚子比你诚实多了。”说着,他将筷子递到她手里,“反正是你出的钱,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夏漫被他笑得无地自容,没好气还嘴道:“你才是白吃。”

    “你说是就是。”沈彦之丝毫不在意白痴的谐音,语气甚至带着宠溺,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顺着你的样子。

    夏漫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吃面的好,耳根清静了,也不会在不经意间就被撩了。

    她端着碗,低下头,开始小口的吃起来。

    温暖的食物入胃,被梦魇伤得痛彻心扉的心窝,很快就暖了起来,心中无一处不妥帖。

    吃过东西,她主动将两个碗拿下去丢垃圾桶,回到车里,从钱包里掏出两张十元,“面钱给你。”

    沈彦之将钱收下,瞟了眼她的钱包,笑着道:“再次打不到车还找我,我的要求不高,一碗热的面就可以。”

    夏漫合了钱包放进包包里,“没有下次了!”

    在沈彦之别开生面的安慰下,夏漫沉重的心情在不知不觉好了起来,剩下的一小段路里,气氛一直融洽。

    车子停在小区外面的马路上,毛毛小雨已经变成了打得车子‘噼啪’作响的中雨。

    夏漫为难地看了眼后座的礼服,连干洗店都不敢接的衣服,她不敢冒雨拿走,万一坏了赔不起。

    不得已,她只好开口借:“你车里有伞吗?”

    沈彦之眸光微转,看了眼车门下方的盒子,对静静躺在那里的伞选择视而不见,“不巧,今天正好没带。”

    夏漫看了眼自己的外套,今天穿的短棉袄,根本包不住两件礼服。

    沈彦之不知道唐甜怎么跟她说的,吓得她把两件礼服当成宝贝一样,一点雨都不敢淋,但此刻还是挺感谢那小子的。

    故作头疼地想了想,他提出解决方案,“要不先放我车上,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随时来拿,我保证保保管好。”

    夏漫想都没想的摇头拒绝,今晚白跑一趟没还回,再放在他车里,又要多跑一趟不说,还是找他拿……绝对不能再有牵扯了。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家拿伞,再拿个大袋子来装,可以吗?”

    沈彦之皱眉,看了看腕表,“我明天早上有个会……”

    夏漫看得懂眼色,这是不想等,老天爷似乎跟她作对,这一会儿功夫雨又大了些。

    揉了揉太阳穴,她叹一口气,“那麻烦你帮我保管一天,我明天下班了去拿。”

    沈彦之眸底深处闪过一丝促狭,面色如常道:“行,我手机二四十小时开着,你随时打给我。”

    夏漫一只手扣着车门拉手,唇角向上微弯了下,“谢谢你送我回来。”

    沈彦之笑,“谢谢你的面。”

    夏漫下车,大雨打在头上,透心凉,赶紧举着包包遮在头顶,冒雨往小区里跑。

    没跑几步,忽然雨停了,抬头一看,是一件衣服撑在头顶上遮风挡雨,一股暖流在心窝淌过。

    回过神,她唇瓣微张,正想说不用了,他先开口了,“万一你感冒了,我还得多给你保管几天,快走吧。”

    她是被衣服挡住了风雨,他浑身还淋着,这才一会儿头发就打湿了,水顺着发根往额头上淌。

    他想做的事,谁也拧不过,夏漫不再耽误时间,迈步往前跑。

    到了小区门口,沈彦之说送人送到底,坚持把她送到屋门口,亲眼看着她进去才转身。

    他满脸的水,夏漫于心不忍,“你等一下,我拿毛巾给你擦一下。”

    沈彦之道:“不用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记着把门反锁。”

    她妹妹今年十七岁了,该避嫌的时候还得避一下。

    看着他消失在走道的背影,夏漫靠着门框发了很久的呆,今晚上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重复上演,突然灵光一闪,觉得出租车的事很可疑。

    那个保安,一开始那么冷漠,怎么他一出来了就变热心肠了?

    还有唐甜,昨晚还生龙活虎,今天就病到要去住院的地步,那么严重的话,还能自己开车把自己给送去住院?

    越想越觉得其中有猫腻。

    心中一旦有怀疑,不搞清楚她会睡不着觉。

    一合计,进屋拿妈妈留下的手机,照着她存的号码拨过去,接通的瞬间,听到手机里传出一群年轻男人闹轰轰的声音,好像在说那个球打错了。

    “喂,谁啊,再不说话我挂了?”

    唐甜的声音中气十足,哪里有气无力,哪里像是虚弱到需要住院的人?

    听到里头传出一声女人极短促的笑,太短了,听不出是谁,大概是骗了人心虚,唐甜脑海里莫名就跳出一个名字,对着几个人做了个‘嘘’的手势,等球厅安静下来,小声问:“夏漫?”

    “唐先生,病这么快就好了,是什么医院这么厉害,药到病除,还是医生的医术好,妙手回春?”夏漫笑着问。

    唐甜懊悔地一拍脑门,心想大意了,怎么就没想到她如果怀疑的话,可能会用其他号码打来试探?

    谁说她是单纯小白兔来着,分明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无奈已经露陷,他拿着手机到外面去接,隔着几十公里也不忘赔着笑脸,并且眼都不眨地把锅甩给沈彦之,“是沈彦之的主意,他约不到你,让我帮忙想个办法,你要算账找他去,我跟你一样是受害者。”

    “唐先生,我是不怎么聪明,可也不笨,我打电话给你,问礼服怎么洗的时候,你立刻就给了我你家别墅的地址,当时沈彦之在家里陪童童,这一点从我当面听到他打电话给他母亲可以肯定,他没有说谎。并且他母亲还问他,你身体怎么样了……还有,沈彦之到你那里设了导航,明显是第一次去,他最多是将计就计的从犯,你才是幕后主谋。”

    一番有理有据的推断,慎密到没有丝毫可以反驳的破绽。

    唐甜哑口无言,同时脸上两个大写的佩服二字。

    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他不甩锅,改拍马屁,“幸好你去当建筑设计师了,要是去当警察,就没贺青阳什么事了,档案室里也不可能有破不了的陈年旧案……”

    “行了唐先生,用不着违心夸我,这一次就当作是我借你礼服的利息了,以后别再这样了,礼服明天还你,再见。”夏漫说完自顾自挂掉电话。

    里头有人催唐甜回去接着打球,他明明被识破,不知为什么却很兴奋,回去把赢来的好烟全给了工作人员,不玩了。

    好兄弟之间,‘好事’要即时共享,他迫不及待打开他们仨的微信群。

    唐甜先将露陷的事告诉沈彦之,再将夏漫是如何发觉上当的那段推论发上去。

    贺青阳属夜猫子,这个点肯定没睡。

    果不其然,没一分钟就回复了一个鄙视的表情,以及一串哈哈哈,说一个曾经的国安部人员,一个自诩才华横溢的服装设计师, 竟然能个女人都骗不过,忒丢人,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势均力敌,谁也占不着上风。

    十几分钟后,沈彦之终于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