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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一叶清 第99章 寂静的深情

    细碎的阳光下,眼前只有他和炽热的地面上摇晃的影子。

    不知道为什么,叶清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但回头看去,却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影。车内的空气由原本的干热逐渐变得微凉。

    “怎么了?”程昱阳修长的手指还包着创可贴,轻握着方向盘,疑惑地看着一直向后看的叶清,心中有些纳闷,透过后视镜,他也没看到后面到底有什么人,只有远远的一辆救护车,旁边好些个护士、家属抬着担架。

    “没什么,走吧。”叶清将头扭了回来,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伸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对程昱阳微微浅笑,也就没有把刚才奇怪的感觉放在心上。

    救护车后,江辰一好不容易绕过人群,却连叶清的影子也再也找不到半分了。

    “那我送你回家吗?还是不回去?”程昱阳温润的嗓音问叶清,默不作声地将车内空调打小了几分,就是担心她穿的有些单薄会冻到。

    叶清也没想这么多,只是乖巧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有些愣得出神,要回家吗?回去干什么呢?那个清冷的别墅。她不由又想到醉酒前章秋溦和江辰一暧昧的场景,心中越发觉得凄凉。

    她轻摇了摇头,薄唇微启,说得略显虚弱无力,“我不回家。”

    程昱阳看着叶清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知道她又想起了那晚的事情,心下对江辰一的厌恶又多了几分,看着叶清低落的情绪,他的心也有些隐隐发疼,面对这个女孩,程昱阳是真的拼了命的都想去保护她。

    他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安慰她,却仍旧犹犹豫豫,不敢伸手,他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脸上强露出笑脸,对叶清温柔地说:“那先去我家吧,反正我家也没人,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他永远都是笑得这么干净纯洁,就像春天里初晨的第一缕阳光般和暖,但对于程昱阳,叶清更多的是感动。没有对江辰一那般的依赖和眷恋。

    不知不觉间侵入心底最深处的眷恋,多么痛都无法割舍,这就是爱情吧。

    “好。”叶清看着程昱阳,脸上又伪装上了那温婉有才气的女人的隐忍形态,那么的冷静淡然,换个角度看就是疏离。

    说实话,程昱阳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不喜欢她在他面前强装坚强,他反倒希望她可以柔弱一点,可以毫无顾忌的把她自己完全交托给程昱阳。就像那晚在酒吧,她可以尽情对他撒泼,撒娇,在他怀里哭,肆无忌惮地笑。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希望。

    程昱阳也没有强求他,抿去了心底一切不适的情愫,简单纯粹地对她好。

    他驱车绝尘而去,只留下树影斑驳下,江辰一一直寻寻觅觅的身影。

    这个女人,消失了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回来吗!手机也打不通,难道都是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吗!思此,江辰一心底怒火更甚,担忧更浓。

    不多久,叶清远远就看见了一座别墅,淡淡的米黄色的外漆,简单的样式,隐秘在林间,被松柏、榆树打着圈围着,还有野蔷薇攀附其上,跟程昱阳一样令人刚到舒适安心。

    “你就穿这双拖鞋吧,抱歉家里没什么人来,多包涵。”他仍旧是嘴角微弯,笑得清爽,将自己的拖鞋递给了叶清。虽说还是夏季,但赤着脚在这大理石地板上乱走,终归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孩。

    请叶清进来后,程昱阳这才发现,那天窗户没关,风把屋内吹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凌乱的散在地上,就像是被风暴洗礼的海港,只不过不是桅杆歪歪斜斜地倒在海面。

    程昱阳尴尬地看向叶清,刚想解释什么,却被她抢先一步说了。

    “你这屋子,确定没遭贼吧!”她佯装惊讶地看着程昱阳,但其实,在进屋看到洞开的白色欧式百叶窗时,叶清心里就明白了一切。

    “没没没,没有,绝对没有。”听了叶清这句话,可把程昱阳紧张的不行,就怕叶清因为担心自己这里治安不好、不安全而感到心绪不宁离开,半点没有思虑到叶清眼角的笑意有开玩笑的意思,只是不断地解释着。

    “我这的治安工作绝对没问题,就算是夜不闭户也不会遭贼的,只是我那天出门有点匆忙,忘了关窗了而已,前两天的强风刮进来,这才让屋子惨遭席卷。”

    看着程昱阳一脸窘迫慌乱的样子,叶清终于憋不住,小声地笑了出来,她眉眼微弯,细碎的头发散落至前额,半掩着嘴角,实在是忍得辛苦。

    看着叶清清隽的笑颜,程昱阳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好啊你,看你一本正经,我还担心你没想到你居然戏弄我!”他扬手作势就要对她下手,其实也就装模作样地吓唬吓唬她。

    “我错了,我错了。你一个病患,好好休息一下,我帮你整理一下屋子吧。”她眨巴着眼睛,各种求饶讨好,那扑闪扑闪的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充满了魅惑。

    其实懂她如程昱阳,他何尝看不见叶清眼底细碎的阴郁,她这样做也不过就是讨他欢心,借此安慰他,其实更多的也是为让她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再想着那个男人。

    程昱阳无奈地摆摆手,,示意这里的一切都交给她,背过身,细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几分担忧和妒嫉,他还没有好利索的身子扶着扶梯,一步步小心地走上楼去,自己进了卧室,这种时候,还是得她自己排解才行啊。

    叶清将散落在地上的书籍,纸张,一一捡起,整理,她半跪在大理石地板上,一点一点地排序。

    “叮咚”一声门铃响起。

    叶清将东西尽数放在茶几上去开门,将门外那盒橙黄色的外卖盒抱了进来,这是刚刚在车上的时候,程昱阳怕她饿着,将手机递给她,报给她地址让她定的外卖。

    叶清将外卖盒拆开,精致的木制餐盒下,底下还有一本暗色的杂志。

    她将木制餐盒拿出,那餐盒底下杂志上,一行醒目的标题溜入她的眼眶:为爱而战。

    她将外卖盒底的这份杂志拿起,入眼就是一个阴暗奢靡的酒吧,一个女孩醉醺醺地趴在吧台上,旁边七八个混混对男子大打出手,男子做出母鸡护子的姿势保护着身后的女孩。

    “这不是程昱阳吗?!”叶清一眼就认出那个被围殴的男子,一些模糊的映像在脑海中重新被翻出来。

    叶清将餐盒放到一旁,坐到了沙发上,一页页的翻看杂志内容。

    “近日,一酒吧内,某男子为了保护心爱的女朋友,与八名社会混混展开了激烈的争斗,该男子由于体力不支,担心无法护住女友,甚至将啤酒瓶直接往自己头上砸,这才吓退了这些混混”

    叶清看着杂志上报道的内容,心中五味杂陈,她心底是知道的,她知道程昱阳喜欢她,可是她没想到,他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如此伤害他自己。她忍着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继续往下看,捏着杂志的手都有些发抖。

    “最后该男子由于伤势过重而昏倒,一直到店主叫来救护车时,他紧握着女朋友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

    叶清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任由它掉落在整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那天在医院,她看着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程昱阳,她问他这是怎么了,程昱阳还什么都不告诉自己,明明是个弱小的男人,却什么都自己扛着。

    她一直都以为,程昱阳是个软弱的人,他不敢表白,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好像那些打架斗殴,永远跟他沾不上边,他永远都像是最纯粹的阳光,仿佛那些沾染了城市污秽和黑暗的东西,永远跟他沾不上边。

    她一脸忧虑自责地看着杂志配图上那么拼命地程昱阳,心底隐隐发疼。

    她这才有点明白过来,他一直把最好的留给自己,每一个小小的举动都是优先出于对自己的考虑,就算是她在他面前想着别的男人,他也不恼怒,只细细地听着她的倾诉;她因为别的男人在他面前黯然伤神,他也会任劳任怨地安慰她,哄她开心,鞍前马后;他总是她的第一个听众,就像西方童话故事里那种骑士,神奇地存在,在你任何需要他的日子里。

    她轻轻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低头又看见自己脚上大了一大圈的鞋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程昱阳在跟她说话时,一直都是赤着脚站在这大理石地板上。

    她不管不顾地将右脚的拖鞋蹬掉,赤着脚踩在地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脚底一直传到膝盖,凉到心底,让她一直为江辰一而混沌失去理智的脑子有了几分清醒。

    她的眼泪掉得越发的凶猛了,但却哭得很小声,生怕程昱阳听到,又惹得他担心。

    好半晌,叶清才止住泪水,将散落的东西整齐地摆放好,把程昱阳之前递给她的他的手机放在桌上,小口小口地吃着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