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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岚侯文峰 第64章 迷途守望者

    老村长一声不吭的回了家,坐在床头拿出全家福,看着儿子被自己刻意打扮成女孩的模样,他默默地流下了泪,他知道因为自己做的孽让儿子走进了一个怪圈,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把儿子当女儿养,现在也不会发生这种令他羞愧的一幕了。

    河边,周忠发的手慢慢搂到了白山海的腰间,白山海抬起了头看着周忠发,四眼相交,浓情蜜意,爱火烧燎,谁也没有说话,但彼此的心意已经明白了,他们轻启嘴唇,脸越凑越近,他们吻到了一起。

    两个人滚到了油菜地里,菊花怒放,两颗心从未有过的亲近,他们相爱了。

    “哥,最近一段时间你怎么不吹口琴了?”白山海将脸搁在周忠发结实的胸膛上,左手轻抚着周忠发的腹部。

    “唉,我……。”周忠发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你还不信任我吗?”白山海眨了眨眼,脸颊绯红,犹如一个女人。

    周忠发从未感觉这么的幸福,这么的轻松,逐渐的他打开了心扉,把自己受骗到村子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白山海。

    “可恶!”白山海听完后气愤不已。

    “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现在我唯一的寄托就是你了,我留在村子也是为了你,能跟你在一起其他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周忠发动情的说。

    白山海哽咽了,泪水充盈眼眶,爱人为了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令他动容,他想了想说:“哥,不如你就将计就计,我知道在外国有的地方我们这样的关系是合法的。”

    “你的意思是……?”周忠发没有反应过来。

    “不如你就干脆帮丁志干,咱们一起努力,等有了钱我们就离开这个村子,离开求知,离开中国,咱们到外国自由自在的生活,无拘无束,没有顾虑,没有人指责。”白山海顿了顿道:“哥,在你出现以前你知道我过的有多压抑吗?”

    周忠发当然能理解白山海,因为他感同身受。

    为了能跟心爱的人自由自在双宿双飞,周忠发豁出去了,他跟丁志谈妥了,他愿意加入制贩毒集团。

    两人的感情如胶似漆,已经到了无法分开的地步,为了能跟爱人长时间在一起,他们找到了抗战时期的一个藏身地点,这个山洞经过两人的改造和精心布置,成了他们相会的甜蜜小窝。

    周忠发等酒厂宿舍其他人都睡下后悄悄跑到山洞,第二天在天快亮时又偷偷跑回来,白山海亦是如此,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人们熟睡的时候,他们彼此都很珍惜这样的相会,他们在等待着一个时机逃离世俗。

    老村长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两个男人的感情来的这么的疯狂,这让他始料未及,从自责到无奈,从无奈到愤怒,白山海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一脉单传的儿子,如果在这么下去老白家要绝后了,而且这样的事传了出去老白家的脸都不知道往哪搁了,老村长越想越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事来拆散他们。

    老村长跟儿子好好的谈了一次,白山海得知父亲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很紧张,老村长也不发脾气,只是喝着酒静静地说:“村东头的桂玲不错,我打算给你提个亲,你赶紧跟那老周断了吧,在这么下去你让我的脸往哪搁啊!”

    “我才不要跟桂玲在一起,我爱的只有哥!”白山海坚决的说。

    “你……成天把爱啊爱的挂在嘴边,对象还是一个男人,要是被村里人发现了你们的秘密,那就完了!”老村长苦口婆心的说。

    “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把我当女儿养或许我现在也不会爱上男人,总之我除了哥谁也不爱,我们的爱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白山海说。

    “恶心!不要脸!”老村长愤怒的拍起了桌子。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恶心的,也不会让你丢脸,过段时间后我将会跟哥一起离开这里,这样你满意了吧?”白山海说。

    老村长不说话了,只是端起碗倒满酒,一口气给喝了,他心里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儿子不能离自己远去,现在只有一个法子或许还能留住儿子,那就是让周忠发去死!

    老村长一直在寻找机会对周忠发下手,他想过在周忠发喝的酒里下毒鼠强,想过趁他睡着的时候一刀插进他的心脏,想过悄悄跟踪他把他推下山崖,但这所有的想法却因为怕伤到白山海而放弃了,老村长焦急的一夜白了头。

    半夜,老村长跟踪儿子来到了山洞,听到了两个人互诉衷肠的对话。

    “哥,咱们有多少钱了?”白山海依偎在周忠发的怀里小声问道。

    “我点点。”周忠发从一个小酒坛子里掏出钱点了起来,点完后他说:“有七八万了,这么下去要不了两三年我们就够钱去荷兰了,咱们把家安在农村,那里有碧绿的大草原,有旋转的风车,有很多很多的奶牛,还有大片大片的郁金香。”

    “可我更喜欢油菜花,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能永远在一起,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白山海感慨道。

    “你……你放得下老父亲吗?”周忠发迟疑了一下问。

    “哥,那你放得下那个女人吗?她都给你生了孩子了。”白山海反问道。

    “我那是被迫的,我根本不爱她,跟她在一起很痛苦,我压抑的太久了,需要找回自我,过我自己喜欢的生活。”周忠发说。

    “我放不下老爸,但是我也压抑了太久,哥,你尽管带我走吧,我只想这辈子都依偎在你怀里,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去想了。”白山海说。

    躲在山洞外的老村长甚至被感动了,可顽固的世俗道德横亘在他心里怎么也无法逾越,他接受不了儿子跟男人在一起,接受不了白家断后,接受不了儿子离开,他放弃了对周忠发下手的想法,换了一种姿态找到了周忠发,老村长跪在周忠发的面前恳请他离开自己儿子,哭诉白家一脉单传的儿子不能就这么没了。

    周忠发心里被触动,他产生了巨大的矛盾心理,一方面他舍不得离开白山海,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为了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忽视了,他要抛妻弃子,白山海要抛弃幸苦养大他的老父亲。

    看着老村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看着他那满头的白发周忠发动摇了,他含泪点头了。

    打这以后周忠发开始对白山海情感冷淡,若即若离,虽然他还深爱着白山海,但却只能忍痛这么做了。

    周忠发的态度变化让白山海很不满意,两人像其他情侣一样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争吵,以前被忽视的问题一点点开始浮现,都成为了导火索,白山海认为周忠发把自己玩腻了要抛弃他,而周忠发却有苦难言只能默默地承受。

    周忠发选择放手,让白山海过正常的生活,是爱到了极致;白山海不愿放手,他要永远跟周忠发在一起,这也是爱到了极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许。

    白山海终因周忠发提了分手走向了极端,他潜入制毒工厂在制毒设备上动手脚,得不到爱的人他就要让爱的人灭亡,爆炸没有炸死周忠发,他只是负责快艇出货,已经爱的疯狂的白山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静静地潜伏在山洞的水里,他扒在快艇上等着周忠发,周忠发一边开着快艇一边跟老婆儿子通电话,周忠发跟妻子讲话的欢笑声刺激了白山海,他翻上快艇结果了周忠发。

    周忠发躺着快艇上,抽搐着,痛苦着,鼓着眼睛看着白山海,他的眼睛里透着无限的爱恋,可在白山海从周忠发的双眼里看不到爱恋,他无法理解周忠发为什么这么狠心抛弃自己。

    白山海的脸上被溅满了血迹,月光下,他站在快艇上犹如一个漂在水上的幽灵,在周忠发断气后白山海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热泪,他低头匍匐在周忠发的身上,脱下了他的裤子,轻轻爱抚周忠发的宝贝,轻轻含住,哽咽了起来。

    他将周忠发剁碎塞进了酒坛子里,而后抛进了河里,上岸后白山海久久凝视河面喃喃自语道:“哥,你不能跟我在一起我也不希望你走的孤独,我知道哥你爱喝酒,酗酒如命,我把你跟酒泡在一起,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白山海将人头带回了家,掏出了脑组织,做了简单的处理,用头颅做成了一个大酒杯,每当他想念周忠发的时候他就在里面盛满了酒,他在深夜的小河边对月畅饮。

    老村长依然像个稻草人一样站在油菜地里,像一个孤独的守望者,他看到了儿子白山海杀人的全过程,看到了儿子白山海走向癫狂的全过程,他忙着帮他善后,却从来没有阻止过。

    白山海白天跟个正常人一样,可到了晚上他就成了一个忆爱成狂的疯子,他扒光衣服躺在油菜地里,坐在他跟周忠发坐过的河边石头上哭泣。

    三年的时间让白山海变的不成人形了,白山海越来越不正常了,精神出了点问题,老村长怕白山海杀人、同性恋的事不小心传开了,于是将他送进了精神病院,这一呆就是九年,对村民们无意间的问起,老村长也只是解释说儿子去了外地发展,老村长隔段时间就会去探望他,带着那个盛满酒的人头,这是白山海唯一的要求。

    案发后老村长怕事情败露就把人头给埋了。

    这宗被隐藏了十二年之久的凶杀案终于揭开了真相,重案组随后在精神病院里找到了白山海,白山海看上去很平静,说话有条有理,并不像是精神病人。

    “我们会给你做精神评估,到时候会确定你是住在这里还是住在监狱里。”侯文峰说。

    “我生无可恋了,活着也只是一具躯壳,住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精神病院和监狱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白山海穿着病号服苦笑道。

    重案组探视完白山海出来了,男护士默默地关上了门说:“他很乖,从来不闹,一点都不像精神病人,有时候还能跟我们下象棋聊天,其实我们院也给他做过精神评估,认为他是能出院的,不影响生活,但他自己不愿出院。”

    “他的心已死,天下之大任何地方都是囚笼,唉。”苏锦感叹道。

    “老大,我真的看不出来白山海哪里有病,挺正常的一个人。”胡悦说。

    “有病的不是他,是油菜地里那个守望者,是老村长。”侯文峰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重案组即将拐过走廊离开的时候,身后那间病房里突然传出了悠扬的口琴声,白山海学会了口琴,他吹起了当年周忠发经常给他吹的那首曲子: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悠扬的曲调穿过了走廊,飘向了那个村子,飘过了崇山峻岭,飘过了小桥铁路,飘过了那条小河,飘过了那片油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