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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都暗战 第75章 踏雪访民

    正在我想事的当口,马书记裹着一身的雪花推门进来了,一见我就笑着说道:“王处长,都安排好了!我找来了我们村宰羊高手五蛋亲自办这事,一定会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我忙问道:“那就谢谢马书记了!对了,请人家五蛋给我宰羊,是不是要给他支付劳务费什么的?不能让人家白干活呀!”

    马书记大手一扬,说道:“给什么劳务费!等他干完活了,把羊头、尾巴、内脏那些杂碎给他,他都会高兴得翻跟头!”

    我点点头:“嗯!这样也行。”

    马书记说道:“羊头、羊尾巴、羊内脏等那些杂碎一般人根本不会收拾!但那些东西收拾好了也是非常好吃的。我们马家堡村就只有五蛋干这个最在行,也有别村的人请他去帮忙。他也就是靠这个手艺维持生计。”

    我肯定了他的这个观点,说道:“只要有一门手艺,就不愁不能生存。如果能把这门手艺玩精,那就不得了了。”

    马书记对我问道:“王处长,你们晚上想吃啥?”

    我不假思索地说道:“等五蛋把羊收拾好了,就请你夫人给咱们来一锅清炖羊肉就好,如果你家有萝卜,那就更好了。”

    马书记说道:“那些都不是事,好弄。”

    我说道:“我想去找马小娟谈谈。请马书记给我带个路好吧,把我带到地点你就可以回来忙自己的事了。”

    马书记爽快地说道:“那不是个小事吗!啥时候去?”

    我站起来,说道:“现在就去吧!”

    马书记走进他的卧室,再出来时,身上已经套上了一件黄色军用羊皮大衣,说道:“那就走吧!”

    我突然想起来,今晚回不了家,而且近几天都不着家了,得给石琳汇报一下情况,要不然肯定会遭到严厉批评。于是,掏出手机就拨通了她的电话。在电话里,我简要地说明由于我在山里办案,而又遇到大雪封山,今天肯定回不去了,明天还要看情况。

    没有想到,石琳突然在电话里对我大发雷霆,只听她用尖利的语调对我说道:“王海涛,你撒谎的水平也太低级了吧?我眼前的天气也就是个阴天,到你的嘴里就变成大雪封山了还。你有种,给我发几张大雪的照片来给我看看!”

    我一听石琳这个态度,乐了!我承认我以前多次对她撒谎,但那都是为了工作。今天,她对我发火是因为她认为我在公然蔑视她的智商。

    我对石军和马书记一挥手,说道:“咱们走!”

    大家来到雪地里,眺望远处的群山,天地间是白茫茫一片,一脚踏下去,积雪立刻就淹到了脚腕处,我忽然间感到自己好像处在世外桃源一般。此时此刻,给人的感觉就是,天和地连为一体,既听不到城市里的喧嚣,也没有人世间的勾心斗角。四周是那么的寂静,视野是那么的空旷。是一场大雪掩盖了所有的真相,呈现给人们洁白无瑕的美丽。

    我掏出手机,对着一路看到的雪景拍了好多照片,又把手机交给马书记,请他给我和石军拍一段在雪地嘻闹玩雪的视频,我还特意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对着镜头吃到了嘴里。

    我接过来手机,对石军说道:“我刚才给你姐打电话,说我们在山里办案,遇到了大雪封山,她还不信,说我在撒谎。来,现在你就在雪地里打一趟拳,我发给她让她见识见识!”

    石军说一声“好”,当即脱掉外套,找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地方,双手握拳,停在腰间,两眼炯炯有神注视着前方,作预备状。

    我调出手机上的视频录制功能,对准石军,说一声“开始!”

    只见他先作俯身探物状,继尔纵身跃起,落地时双腿双脚以及双手如雄鹰捕兔一般砸向地面,瞬时激起一片雪雾;转眼间他忽然在地上翻滚着,好似雄狮发怒,又突然腾空而起,脚踢手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令人叹为观止。既体现出了此套拳法“手快、眼快、步快、身快、式快”的特点,更把“松肩、垂肘、活腕、抖臂、拧腰、坐髋、扣膝”的技法展示得淋漓尽致。随着他的动作而被激起的雪片四处飘飞。

    当石军打完这一套拳后,双手持在腰间,作收势状。我和马书记报以热烈的掌声。马书记忍不住连声说好。

    我对石军赞扬道:“你今天打的这趟拳,比我第一次看你打拳时,状态要好多了。这次的拳法,完全体现出气势逼人而又变化莫测,给人的感觉是刚柔相济、长短互用、勇猛泼辣、机智灵活。打的真好!”

    石军收了拳,精神显得非常亢奋,说道:“姐夫,我刚才打拳时,突然有一种身在仙境的感觉。特别是我的拧腰和坐髋这两个动作,从我练拳开始就一直做得不到位,师傅也对我的这两个动作多次提出批评,但我就是做不好。刚才,不知怎么的,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其中的诀窍,我感觉我已经做到了极致。要是师傅见了,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我说道:“嗯!很有可能是这样超然的环境,激发了你体内的某些灵感,使你体会到了螳螂拳的真谛,拳法自然也就打得非常到位了。”

    石军赞同地点点头,兴奋地说道:“嗯!肯定是这样!”

    我伸出一掌,跟他伸过来的手掌一击,说道:“祝贺你成功!”

    然后,我们一起向马小娟家走去。我边走边给石琳转发过去刚才拍的那些照片,又把拍摄的石军打拳的视屏也给她发过去了。同时,我在猜测着石琳看到照片和视屏后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正在猜想她的感受呢,她却给我直接打来了电话。我接通她的电话后问道:“夫人,看了那些照片和视屏后,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不可思议地说道:“简单难以相信!你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我笑着说道:“我就在贺兰山里呀!”

    她说道:“没想到,这两地相距也就四十公里吧,你那里下了那么大的雪,而这里只是飘了几片雪花就完事了!我把那些照片发给了我的几个闺蜜,她们纷纷向我打听下大雪的地方的具体位置,说是想去赏雪呢。”

    我连忙阻止道:“别别别!千万别来!这个地方不但不好找,而且由于山路崎岖不平,又没有修筑公路,再加上雪大路滑,我们的车都出不去了,她们的车能进来吗?”

    她静默了一会,说道:“那好吧!我知道怎么劝阻她们了。但你必须给我多拍一些雪景的照片,那么大的雪,好多年都没见过了。尽管不能实地欣赏,但我也能通过你的眼睛赏到那样的景色,也是一种享受。”

    我说道:“对呀!我一定替你好好欣赏欣赏这难得的雪景。”

    挂了石琳的电话,我向马书记问道:“咱们这山里每年都会下这么大的雪吗?”

    马书记说道:“基本上每年都会下雪。但是,今年这场雪下得最大。这样的大雪已经好几年没有遇到了。”

    我问道:“马小娟家在哪个位置?”

    马书记说道:“王处长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们这个马家堡村原本是一座城堡。它依山而建,三面环山,只有一面是深达百米的深沟,在军事上属于易守难攻的好地方。我曾和马志军多次就这个问题探讨过,他说,如果这个城堡内粮弹充足的话,可以安排三千军兵屯住防守,按照明清两代那样的战争条件,这三千人足以顶住三万人的进攻。”

    我对马志军的这个判断表示了赞同。但我眼下不想跟他讨论马家堡村的历史沿革和它的兴衰,只想快点见到马小娟。

    马书记吃力地迈着脚,左脚刚刚从雪地上拨出来,右脚就又要踩下去,耳旁不断传来“咯吱、咯吱”的踏雪声。马书记嘴里喘着粗气,用手指了指前方:“她家就在前边!”

    我察看了一下这个古城堡地形,从那些倒塌的城墙位置来看,马小娟家应该处于城堡的最北角。

    由于大雪深至脚腕部,每走一步都要费较大的气力。因为你必须把脚抬得高高的,才能从深雪中拨出来,然后再踏下去,从村委会走到这里,路程虽然不远,我们三人却个个气喘吁吁。

    来到一个全部是用山石砌垒的房屋前,马书记大声喊道:“马小娟-马小娟,把门打开,有省公安厅里的领导来看你了。”

    我们等了半晌没动静,马书记走到门前,伸手拍了拍门,再次大喊了一遍刚才的话,只听“咯吱”一声门打开了,一个女人气呼呼地走出门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马书记,用一种颇有敌意的腔调问道:“马书记,你不知道咱们这是孤男寡女的应该男女有别吗?还用你那像公驴叫春一样的大噪门叫叫叫。你是不是想让全村的人都听到?啊?”

    马书记虽然被马小娟的话呛得不轻,但气势没有减弱,他厉声呵道:“马小娟,你给我听好了,这位是省公安厅的王处长,他带着他的同事来找你有事要说!你不要说话那么难听!”

    马小娟冷笑了一声,说道:“哎哟!那个臭女人找了你让你来捉奸不成,这还又找到省公安厅的领导来捉奸呀。我真的没想到,那样一个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的臭女人,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找上面的领导来管这些烂碎事?啧啧啧!佩服!”

    我听了马小娟的话,呵呵笑了几声。转头对马书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我看向了马小娟,说道:“马小娟,我必须声明,我们不是那个臭女人找来捉奸的。我是省公安厅的王海涛,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说着,我把工作证递给了她。

    马小娟接过我的工作证只扫了一眼就还给了我,然后双手抱在胸前,像打量马书记那样也打量了我一番,问道:“那你是来抓我进监狱的?还是准备要对我上什么刑具呢?”

    我听了她的话,不禁呵呵大笑,说道:“这两样都不是!”

    她偏着头看向我,问道:“那你有什么事?”

    我盯着她的眼,凑近她的脸,低声说道:“马志军,他死了。”

    马小娟听了我的话,神情就是一怔,问道:“什么?他死了?”

    我一字一顿说道:“是的!马志军在前天傍晚被人杀死了!”

    马小娟愣了一下,双手垂了下来。稍倾,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嘴里骂道:“你个狗日的!你一闭眼走了,舒坦了。我可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