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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们,笑一个 谁也不能阻止

    岚颜恍惚地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就是一只小狐狸,瘦小而干巴,没有修炼不是妖王,却每日都无忧无虑的在草动里打滚。

    一片绿草,一朵红花,都可以让它开心很久。在阳光下晒着,渴了就去河边喝水,饿了就在山林里扑兔子。

    虽然大部分的时间它都在饿肚子,但是它很快乐。自得其乐的快乐,哪怕巴拉下一朵花,臭美地蹭上自己的脑袋,到河水边照照自己的影子,都美滋滋的。

    岚颜慢慢地睁开眼睛,那真实的梦境让她有些不想动,回味着。

    那么真实的感觉,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真实的那梦境中的青草拂过皮毛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上。

    那是她吗?

    不是吧!在她的记忆里,不管是岚颜的,还是秋珞伽的,都没有过这样单纯的日子,单纯到美好,那梦境中轻松的快乐,是她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或许,是她的某一世吧?又或许,是她幻想中最期待的生活。哪怕没有人相伴,哪怕只是自己孤独的流浪,却还是快乐着的。

    一只傻狐狸呵。

    而她想要做一只傻狐狸,都不能。

    她是妖王,她的身上有着肩负的责任,这责任也不允许她肆意妄为,不允许她那么呆傻地只能晒太阳臭美。

    身体犹如被碾子碾过一样,全身酸疼无比,肩头与腰间的伤还在一阵阵地抽疼着,饶是她内息强大,不断修复着她的身体,却也抵挡不了她那么重的伤。

    多想,再多躺一会,就像那只小狐狸在草丛里晒太阳一样……

    岚颜的嘴角抽出一抹苦笑,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这个动作扯动了她的伤势,脸上不自觉地扭曲了下。

    长老们还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为了欢迎她回归在准备着,还是不敢骚扰她的疗伤,现在的屋外,是一片安宁。

    她的视线流转着,入眼的是古朴的床榻,轻柔的纱幔垂落地面,窗外的阳光打在纱幔上,朦朦胧胧的光影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岚颜的手伸出,慢慢地,抚上那纱幔,入手轻柔从指缝中滑过。

    肌肤与纱幔的轻触,才是最真实的,提醒着她这一切才是她真正存在的生活。

    纱幔在手指边滑开,露出了床外的景色。

    老旧的梳妆台,一面铜镜,还有一个精致的妆匣。

    一旁的墙上,挂着一副画,那画已经泛黄,不知多少的年月了。

    岚颜的脚尖慢慢落了地,赤裸着足踝,行向那妆台边,铜镜泛黄,映出一张如花的容颜,与那画中人有着八分相似。

    是的,八分。

    眉目几无二致,差别是气质。画中人更加潇洒随性,而镜中人却多了几分妖娆,几分慵懒。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大约就是秋珞伽和岚颜的差别吧。秋珞伽大气,她懒散,秋珞伽也霸气,她却无赖。不同的生活,造就了不同的性格。

    但内心深处,还是相同的。

    拉开妆匣,露出了里面漂亮的珠花,珠光依旧,簪色也明亮,仿佛这妆匣的主人,昨日才将它们放进匣子里。

    可事实,已过百年。

    她将握在手中,轻轻把玩着,目光却是望着眼前那幅画。准确地说,是望着那画上的落款——湖畔初见,封凌寰留赠玩赏。

    她记得,那次与封凌寰的初见之后,第二日他便送上了这幅画。从此之后,这幅画就一直放在了她妖族的梳妆台边。

    她坐在妆台旁的椅子上,将窗推开。

    绿色的草地上,满眼的狐尾花在飞舞,轻柔妙曼,盘旋在空中,随着风悠然远去,又飘摇归来。

    这是她记忆中的妖族,记忆中属于她的房间,她是真的归来了。

    一朵狐尾花从窗外飞入,贴上了她的脸颊,她的手抚上脸颊边,无声地笑了。

    记得有一次,封凌寰正在窗边为她画眉,也有这么一朵狐尾花贴上她的脸颊,而封凌寰索性为她在眉眼旁描绘了一朵狐尾花。

    用他的话说,唯有这至艳的花朵之色,才配得上她那带着侵略性的容颜,色绝天下的美,也只能他来描绘。

    那是她打扮的最为艳丽的一次,配着身上的“妖霞衣”,犹如新嫁娘般的美。

    他说,他回去交下城主之位就来娶她,要她带着那新娘的妆容等他回来。她没能等到他回来,却为他战死在了封城。

    一句嫁娶的承诺,等待了百年。

    她还记得,那一日她杀入封城,找到的却是他气息全无的身体,她找不到他的魂魄,所以一怒之下疯狂地要将封城翻过来。

    她没有想过屠城,她只是要找到封凌寰的魂魄,只有找到魂魄,才能重新让他活回来。但是封城没有人相信她,他们只觉得她是来侵略封城的妖人。

    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她开始无力,变得无法抵挡,最终倒落在无数的刀剑之下,“妖霞衣”带着她的妖丹离去,但是秋珞伽的人,却永远葬身在了封城之下。

    那一日的离去,她从未想过会相距这么久才回来,不过幸运的是,她还是回来了。

    只是,有些对不起苍麟和苏逸了。

    她原本的想法中,只是为了回来救回凤逍,然后赶回杜城,再次寻找苏逸的下落。

    如今“妖霞衣”已毁,再想要回到人间只怕没那么简单了。苍麟的灵珠还在自己身体内,也不知苍麟会怎么样?

    还有那个黑袍人,明显对苍麟、对封千寒、对段非烟极度熟悉,那人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转世成功,不让苍麟恢复昔日黄龙的身体。

    岚颜心头一惊,现在她回不去,而他们依然不知情,她想要通知他们,也做不到。

    再是急切,终究无能为力,为今之计她只能先让凤逍恢复,再想办法打破妖界与人间的结界,或者找到薄弱口,赶回去。

    封凌寰的身体已消失,她只能依靠魂魄,凭借妖界的灵气,为他重塑身体。

    这要耗费她巨大的功力,绝不允许有半点错失,但是她相信,自己能做到的。

    岚颜的手摊开,一个小小的光点出现在她的手心中,这是他拼尽了一切,从那黑袍人手中夺来的凤逍的魂魄。

    忽然,她的脸变得苍白,再从苍白变得惨白。

    因为她发现,手中的这抹魂魄,精气好弱好弱。

    在妖族漂游着的魂魄,吸收着妖族的灵气,转化为自身的精气,当精气成长足够的时候,才会再度塑成妖形。

    也就是说,纵然有魂魄,精气虚弱也是无法塑形的,甚至如果精气越来越弱,魂魄也会消亡。

    是那个黑袍人,只怕在拿出凤逍魂魄威胁她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其中的精气抽离,他就是故意要让凤逍魂飞魄散。

    她手心中的魂魄,精气几乎弱的已经察觉不到,只要她再多睡一会,或者她晚发现一点,凤逍的魂魄就自动消散了。

    这个人黑袍人好狠毒!将一切都算计到底,就算她赢了,拿到了魂魄,也无法为凤逍塑形,那人就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死亡,在她面前魂飞魄散。

    授意封南易让剑蛮杀了凤逍,甚至还侮辱凤逍是尸体,扒皮散魂,真正要伤的人,是她!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那人作出这样的事?那人究竟有多么恨她,恨到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折磨她?

    这些都无暇去想了,岚颜冲出屋外,朝着记忆中妖族的禁地而去。

    那是族长修习的地方,没有外人打扰,才能全心地投入,最重要的是灵气最为炽盛,在那个环境之下,才有成功的可能。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本就撑不住塑型,但是凤逍等不了了,她必须现在去做。如果她不成功,那就随着凤逍,一起魂飞魄散吧。

    假如这也是那个人为她挖下的坑,那她心甘情愿跳进这个坑中。

    族长修炼的禁地之外,还有长老守护着,这是妖族的规矩,无论任何时候,都必须有长老为族长禁地守护,防止外人的侵入,也防止外人的打探。

    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不在妖族的日子里,长老们依然还履行着以前的规矩,当她站到禁地前时,立即引起了长老的惊诧。

    “族长,您就起来了?”秋无长老睁大了眼睛,满是诧异。

    “嗯。”岚颜无暇多话,“让开,我要进去。”

    “族长。”秋绶长老也拦到了岚颜面前,“禁地中的修炼,都是为了功力精进,您此刻的状态并不适合强行修炼,您需要养伤,待身体恢复。”

    “让开。”岚颜拉下了脸,“我心中有数。”

    她越是坚持,两个人越是不肯让开,“族长,长老不能违背族长的命令,但是您才刚刚回来,我们等待了百年才等到你,不能再容许妖族族长有任何受到伤害的可能。大长老说了,您有任何决策,都必须经过她的同意。”

    两人情真意切,更能看到眼中对岚颜的在意,他们在惶恐中等待了百年,对于岚颜的出现是分外的珍惜,又怎么能让她肆意妄为?

    岚颜能感觉到凤逍魂魄中的精气越来越淡,淡到连她都快要探查不到了。

    “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是你们若要拦我,我就动手了。”岚颜的脸上是满满的无奈。

    “您等我们回禀了大长老再进去好吗?”两人固执地挡在禁地之前,“您的身体,现在不适合修习。”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可是她不能说是为了给凤逍塑形,因为这比修习,还要凶险万分。

    她深吸一口气,一瞬间目光变得威严而坚定,“我以族长的身份,命令二位长老,让开。”

    两人对看一眼,无奈地让开了身体。

    妖族中若是族长下令,所有人不得不从,若是违抗命令,将受到最为严厉的处罚,断灵根去精魄,从此消失在妖界。

    岚颜不愿意以这样的话去对待忠心的长老,但是她不能再等了。

    她的脚步越过两人,推开了禁地的石门,转眼消失在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