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满赵宇靖 第10章 真的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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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上午，夏辉坐火车从满洲里赶来了河北衡水。小满要带走的东西很多，他来的时候手里就提了一个包，可又不能空着手上妹夫的家门，到了市区，他在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一箱花生奶，而后搭乘了那班自己的闺女已经坐了两年多的公交车。
金梦本来想亲自去车站接姐夫的，可火车不一定几点到站，家里琦琦上个星期六跟她爸跑完步回来又着凉了，请假的这几天一直在发烧，需要有人照顾。
早上：
“满啊，你干嘛去？”
“上学啊。”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转学手续都给你办好了，上午你爸应该就到了，你在家帮我看看你妹妹，我去车站接你爸，学校你就别去了！”
“是啊，最后一天了，还是去吧！”
小满穿上鞋，逃也似地跑了出去，“咣”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留下门里金梦无声的叹息。
真的可以走了，我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了！这几年来，我日日想夜夜盼的父亲真的要出现在我面前了，他真的要来带我走了！可是他是谁啊？为什么他的模样在我的脑海中愈发地模糊了呢？就像我此刻眼里饱含的泪水一样，越是充盈，我便将这世界看得越不真切。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他并不会来，不会来接我，不会接我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不，我还有真正的家吗？
脑海中愈发模糊的脸庞啊，为什么想到你我的心会这么疼啊？疼得我想在现实中快快地触摸到你最真实的存在，却在能够如愿以偿的时候，会更加不敢直视你那苍老的面容。是的，我想到时候，真的会是这个样子的。可你终究还是来了，一个让我无法不陌生的人！
你消失在我世界里的这几年，每当我想到你，我最亲爱的人，我总是会流泪，可悲伤过后，我不知是为谁在哭泣，为你？为她？还是为我自己？
“叮，叮，叮……”
马路上汽车鸣笛的声音打破了小满沉浸的内心世界，她抬头望了望周遭，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去学校的路上，差一点，她就要被疾驰的车辆毁在了这条无望的道路上。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缩脚回到了人行道上，果然，还是这个地方最安全。
“姑娘，你上车吗？”
上学搭乘的公交车停在了站牌旁边，小满木讷地待在原地，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她摇了摇头，车门瞬间被关上了，车子扬长而去，把小满满含歉意的微笑远远地甩在了外面，只留下一路席卷而起的尘土在她周围飞扬了好一阵。
他应该是认识我的吧！都不容易啊！
天空乌蒙蒙的还没有全亮，路上穿梭在雾弹中的车灯时不时地在小满眼前闪烁，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觉着这路上是真冷啊！她拽了拽帽子，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着，漫无目的的。
“叮叮！”
又走到了一个站牌，夏小满冻得不行，索性上了车。
公交车在市区的马路上大行其道，究竟会载着她去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随便走到一个地方，上任意一班自己从来都没有坐过的公交车，去到任何一个她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都未曾在意过的地方，这几天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她根本没有去学校。
从办理完转学手续之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已经跟那个自己待了两年多的地方彻底脱离了关系，她现在是真的自由了，再也没有高高的围墙和尖尖的栅栏阻挡住自己做梦的脚步了，她要去追梦，即使她不知道她梦里的方向到底在哪里。
小满眼神涣散地浏览着从自己的眼前一晃而过的各色各样的街道、橱窗、行人……公车经过自己学校门口的时候，她嘴角挤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努力地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毕竟这天是越来越晴了呀！
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上，夏辉紧紧地抱着自己买来的那箱有钱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的见面礼，坐在公交车上满心欢喜地要去见自己的女儿。四五年了呀，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肯定是个大姑娘了啊！
“我怎么感觉自己刚才看见我家满了呢？”夏辉的目光从刚才迎面驶过的一辆公交车上收了回来，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可能是我太想她了，这车快到了吧！哎呀，快到了好啊，快到了……”
当男人的脸庞从窗外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另外一辆公交车上滑了过去，小满的梦醒了！
她直到今天早上还在脑海中预演的重逢场面，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就在刚才，她看见了自己今天肯定会见到面的一个男人，坐在那班能够把她送回到一个叫做“家”的地方的公交车上，脸上挂着笑，手里还捧着一箱她知道要送给谁的花生奶。原来，那张面孔，自己是记得那么清楚啊！
早就答应了自己的，她不会流泪，不是不想让谁伤心，而是再无泪可流。她本应该是在学校的，或者是在家里，而不应该出现在这辆自己连目的地都不知道的公交车上，那样，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手足无措。挂在她脸上的那两行泪线，在他闯进了她的视野之后，再也剪不断也抹不去了。
原来，真的挺寒酸的啊！
她双手用力按在了旁边的开窗闸上，在被旁人制止之前，拼命地探出头去张望着。班车已经行远了，带着指责和可怜情绪的路人都察觉得到她脸上的焦急和忧伤，唯独脸上挂着笑容要去见女儿的他看不到。小满重新坐了回来，心里在千万遍地呼喊着“快停车”，身体却依旧安分地等到了公交车自动停靠在下一站的那一刻。
好不容易下了车，快失去理智的她打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学校。
拉开书包拉链，好几天没用到的学生证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她挂在脖子上之后，方才发觉自己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进去了。她翻开手机，看看了时间，离中午放学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干什么的？”一个在学校门口站岗的年轻保安以近乎呵斥的口吻在不远处向她吆喝着，“这都半上午了，你怎么才来？”
保安说着，向小满大步走了过来，不等小满答话，对方行为粗鲁地一把扯过小满挂在胸前的学生证瞅了个仔细。
“夏……呦，三年级二班的，重点班啊！请假的？迟到了？你校服呢？”
接着对方急躁的话茬，小满随即说了句“迟到”，心里却没指望对方能让她进去。
“哎呀，啧！要按照惯例，我这就得打电话让你班主任出来领人，还得给你扣分！”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说“扣分”的时候，食指在小满面前一点，语气里满是戏谑，小满身子往后一退，躲开了他的邪笑，“看你倒像是个好学生的样子，现在三年级课程紧，重点班特殊照顾，也不难为你了，进去吧！”
保安脑袋扬上了天，算是放行了。小满不带感激地说了句“谢谢”，就从保卫室旁边的小门钻进了学校。
走出很远，小满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保安喊了一句：“我校服在书包里！”就急忙跑掉了。
身后，保安看着女生独自离去的背影，嘴里嘀咕了句：“多漂亮的姑娘啊，就是名字磕碜了点，看来也不是个大家主……”
金梦本来想亲自去车站接姐夫的，可火车不一定几点到站，家里琦琦上个星期六跟她爸跑完步回来又着凉了，请假的这几天一直在发烧，需要有人照顾。
早上：
“满啊，你干嘛去？”
“上学啊。”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转学手续都给你办好了，上午你爸应该就到了，你在家帮我看看你妹妹，我去车站接你爸，学校你就别去了！”
“是啊，最后一天了，还是去吧！”
小满穿上鞋，逃也似地跑了出去，“咣”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留下门里金梦无声的叹息。
真的可以走了，我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了！这几年来，我日日想夜夜盼的父亲真的要出现在我面前了，他真的要来带我走了！可是他是谁啊？为什么他的模样在我的脑海中愈发地模糊了呢？就像我此刻眼里饱含的泪水一样，越是充盈，我便将这世界看得越不真切。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他并不会来，不会来接我，不会接我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不，我还有真正的家吗？
脑海中愈发模糊的脸庞啊，为什么想到你我的心会这么疼啊？疼得我想在现实中快快地触摸到你最真实的存在，却在能够如愿以偿的时候，会更加不敢直视你那苍老的面容。是的，我想到时候，真的会是这个样子的。可你终究还是来了，一个让我无法不陌生的人！
你消失在我世界里的这几年，每当我想到你，我最亲爱的人，我总是会流泪，可悲伤过后，我不知是为谁在哭泣，为你？为她？还是为我自己？
“叮，叮，叮……”
马路上汽车鸣笛的声音打破了小满沉浸的内心世界，她抬头望了望周遭，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去学校的路上，差一点，她就要被疾驰的车辆毁在了这条无望的道路上。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缩脚回到了人行道上，果然，还是这个地方最安全。
“姑娘，你上车吗？”
上学搭乘的公交车停在了站牌旁边，小满木讷地待在原地，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她摇了摇头，车门瞬间被关上了，车子扬长而去，把小满满含歉意的微笑远远地甩在了外面，只留下一路席卷而起的尘土在她周围飞扬了好一阵。
他应该是认识我的吧！都不容易啊！
天空乌蒙蒙的还没有全亮，路上穿梭在雾弹中的车灯时不时地在小满眼前闪烁，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觉着这路上是真冷啊！她拽了拽帽子，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着，漫无目的的。
“叮叮！”
又走到了一个站牌，夏小满冻得不行，索性上了车。
公交车在市区的马路上大行其道，究竟会载着她去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随便走到一个地方，上任意一班自己从来都没有坐过的公交车，去到任何一个她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都未曾在意过的地方，这几天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她根本没有去学校。
从办理完转学手续之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已经跟那个自己待了两年多的地方彻底脱离了关系，她现在是真的自由了，再也没有高高的围墙和尖尖的栅栏阻挡住自己做梦的脚步了，她要去追梦，即使她不知道她梦里的方向到底在哪里。
小满眼神涣散地浏览着从自己的眼前一晃而过的各色各样的街道、橱窗、行人……公车经过自己学校门口的时候，她嘴角挤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努力地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毕竟这天是越来越晴了呀！
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上，夏辉紧紧地抱着自己买来的那箱有钱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的见面礼，坐在公交车上满心欢喜地要去见自己的女儿。四五年了呀，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肯定是个大姑娘了啊！
“我怎么感觉自己刚才看见我家满了呢？”夏辉的目光从刚才迎面驶过的一辆公交车上收了回来，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可能是我太想她了，这车快到了吧！哎呀，快到了好啊，快到了……”
当男人的脸庞从窗外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另外一辆公交车上滑了过去，小满的梦醒了！
她直到今天早上还在脑海中预演的重逢场面，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就在刚才，她看见了自己今天肯定会见到面的一个男人，坐在那班能够把她送回到一个叫做“家”的地方的公交车上，脸上挂着笑，手里还捧着一箱她知道要送给谁的花生奶。原来，那张面孔，自己是记得那么清楚啊！
早就答应了自己的，她不会流泪，不是不想让谁伤心，而是再无泪可流。她本应该是在学校的，或者是在家里，而不应该出现在这辆自己连目的地都不知道的公交车上，那样，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手足无措。挂在她脸上的那两行泪线，在他闯进了她的视野之后，再也剪不断也抹不去了。
原来，真的挺寒酸的啊！
她双手用力按在了旁边的开窗闸上，在被旁人制止之前，拼命地探出头去张望着。班车已经行远了，带着指责和可怜情绪的路人都察觉得到她脸上的焦急和忧伤，唯独脸上挂着笑容要去见女儿的他看不到。小满重新坐了回来，心里在千万遍地呼喊着“快停车”，身体却依旧安分地等到了公交车自动停靠在下一站的那一刻。
好不容易下了车，快失去理智的她打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学校。
拉开书包拉链，好几天没用到的学生证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她挂在脖子上之后，方才发觉自己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进去了。她翻开手机，看看了时间，离中午放学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干什么的？”一个在学校门口站岗的年轻保安以近乎呵斥的口吻在不远处向她吆喝着，“这都半上午了，你怎么才来？”
保安说着，向小满大步走了过来，不等小满答话，对方行为粗鲁地一把扯过小满挂在胸前的学生证瞅了个仔细。
“夏……呦，三年级二班的，重点班啊！请假的？迟到了？你校服呢？”
接着对方急躁的话茬，小满随即说了句“迟到”，心里却没指望对方能让她进去。
“哎呀，啧！要按照惯例，我这就得打电话让你班主任出来领人，还得给你扣分！”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说“扣分”的时候，食指在小满面前一点，语气里满是戏谑，小满身子往后一退，躲开了他的邪笑，“看你倒像是个好学生的样子，现在三年级课程紧，重点班特殊照顾，也不难为你了，进去吧！”
保安脑袋扬上了天，算是放行了。小满不带感激地说了句“谢谢”，就从保卫室旁边的小门钻进了学校。
走出很远，小满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保安喊了一句：“我校服在书包里！”就急忙跑掉了。
身后，保安看着女生独自离去的背影，嘴里嘀咕了句：“多漂亮的姑娘啊，就是名字磕碜了点，看来也不是个大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