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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 第452章诏书

    五月二十,唐军出雀鼠谷,进入介州,也就是以前的西河郡地界。

    这个时候,唐军两位大军主帅,李神通和裴寂的心情却不太好说。

    首战建功的欣喜自然少不了,可皇帝的诏书也到了。

    好消息和坏消息接踵而至。

    称雄于河南多年的李密是众叛亲离,一败涂地。

    如今已经晋大丞相之位的王世充,终于将这个生平大敌给活生生的耗死了。

    这个时候的王世充看上去是极为可怕的,众多的李密部将纷纷投附,不但让王世充的兵力猛增数倍,而且他的疆域也急速扩张了起来。

    只用了区区一个多月的时间,东到山东西南,西到河南西部,北至黄河两岸,南及两淮北部,皆为王世充所据。

    毫无疑问,这是王世充起兵以来,最为得意的一段日子,声势大涨之下,本来缩在洛阳城中,渐渐为天下群雄所轻的他,兵锋所致,各地守将几乎是闻风而降。

    他几乎是在重演当初李渊南下长安的故事,只在短短时间之内,便差不多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威势。

    当然,陷入狂喜之中的王世充,是绝对不会放过李密这个死敌大仇的。

    亲自率兵在河南西部对李密围追堵截,誓要取了李密人头才会干休。

    李密领兵之能,实非王世充可比,率部节节抵抗,依旧是和血战数场,才渐渐力竭,溃败之下急速西窜。

    这个时候李密的狼狈就不用多说了,所谓的英雄末路也不过如此。

    自称魏公的他和百折不挠的曹孟德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一败便也难有翻身的机会了,而且,因其见晋地南部空虚,想要渡河北上,却为李建成率兵所阻。

    唐军这个时候就算不想打这支落水狗也是不成了,让李密进入河东,那就和开玩笑一样。

    李密在腹背受敌之下,没有任何意外的,终于屈膝降唐。

    声震天下已久的魏公李密,一脚就被踢出了逐鹿天下的行列,李唐顺势占据了河南西部一些郡县,和王世充遥遥对持。

    王世充心有不甘,却还是先礼后兵,传书让唐军交出李密等人,才好划疆而治。

    李建成自然不允。

    两军稍稍战了几场,王世充才恨恨引兵东归。

    没办法,急速膨胀带来的后遗症是非常严重的,李密的众多降将需要认真甄别,而东都那个大泥潭在失去了李密这个外敌之后,狠狠晃荡几下也是意料中事。

    王世充此时最怕的,其实就是李密降将跟皇泰帝合为一处,弄出什么衣带诏之类的鬼东西来。

    所以他此时根本无心跟唐军大战,引兵还东都之后,他要面对的事情多如牛毛,可以想见的,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再与外敌争锋了。

    而唐军也是有苦难言,王世充一旦割据河南,和当初的预料差不多,对李唐的威胁立即大增。

    在晋地大军北上与晋阳李破交战的这样一个时候,李建成也不会趁着王世充立足不稳之机,东进攻王世充。

    这其实是个非常不错的战机,可惜,李建成也只能眼睁睁的瞅着机会在眼前溜走。

    这对于李神通和裴寂来说,实际上只能算是个好坏参半的消息。

    坏消息却真的是坏消息,李孝恭把成都给丢了,没有李靖辅佐的这位李氏宗亲,实在是名不副实。

    萧铣水军截断于江上,将李孝恭大军阻于夔州,接着便联合南蛮诸寨,攻取成都,一战之下,逼得李孝恭不得不退守剑门,差不多丢了半个蜀地给萧铣。

    蜀中震动,关中震动。

    李渊大惊之下,欲增兵蜀中,却为唐俭,屈突通等人劝止,蜀中缺的不是兵卒,而是能征善战的将领。

    李孝恭这人名声还不错,可在领兵上实在看不出多少才能,李氏这些宗亲大抵如此,有多废物不见得,可要说人才济济,那也纯属胡扯。

    之后,便是吏部侍郎殷开山入蜀援李孝恭,这还不算,李渊的老毛病又犯了,接着便令女婿柴绍随殷开山一道去了蜀中。

    然后好消息就来了,薛举病殁,其子薛仁杲继位,西北的战事一下好像就出现了些转机。

    好消息不太确定,可坏消息却都挺真实,降唐的灵州总管郭子和为梁师都所杀,李唐的西北局势在进一步恶化当中。

    而突厥人援薛仁杲,让李世民等只能选择固守,另寻战机。

    李密和薛举一死一降,对于李唐而言,利弊现在已经很难说的清楚了,李密降了,王世充便成了李唐大患。

    薛举死了,却并未树倒猢狲散,还得了突厥汗国更多的援助,对李唐西北的威胁不降反增。

    诏书和邸报一样,将李唐周遭的诸般战事呈现在了李神通和裴寂面前,没有一句催促之言,可满篇的文字,都好像是在叫着喊着让两人尽快结束河东战事南返。

    接到诏书之后,李神通和裴寂的心情都不太好。

    他们其实刚各自写好了报捷战报,就顶算是不轻不重的当头挨了一棒。

    领兵之人其实怕的就是这个,部将们怕主帅心急,催着自己交战,主帅呢,则怕君主着急,催着自己进兵。

    由此而招致败绩的战例,根本数不过来。

    不说李神通,即便是裴寂这样的文人,在接到诏书之后,都感觉肩膀上沉了沉,脑海中更是略过了速战速决的念头,就更不用说李神通了。

    君王的只言片语,对前方将士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这会影响到他们对战事的判断,甚至于是战事的进展。

    急于求战的话,面对的又是有着精锐骑军的晋北边军,那种无可奈何的滋味儿,就算不在那个位置上,其实也能体会一二的。

    而在李神通谋划中,今年到冬天为止,大军应该能全取介州,进逼晋阳。

    想要攻下晋阳,机会并不大。

    这要看在之前的战事当中,能不能找准机会重创敌军,让敌人的人心乱起来,那么就可以顺势招抚降人,攻破晋阳坚城也就有了机会。

    而这只是最好的战局,最大的可能是击败李破大军,令其狼狈逃回晋阳固守,那么战事一定会拖到明年。

    先攻榆次,再围晋阳,然后分兵四出,取代州三郡。

    这无疑需要更多的时间,期间出现什么差池都有可能,时间可能还要往后拖。

    而这封诏书……却让他不得不寻敌军决战,最好是能围歼敌军于晋阳以北,这对于十余万唐军而言,担子无形中就重了起来。

    因为唐军失去了选择的机会,一旦有决战之机出现,唐军必须向前……

    这对于唐军统帅李神通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不能让敌军缩回晋阳,这显然需要更多的谋划。

    唐军进至介休,介休已为一座空城,本应该高兴的李神通此时心却凉了半截。

    大军乘势而来,首战便夺下雀鼠谷要害,再次进兵,重夺介休,大军士气正盛,而敌军畏首畏尾,正应了李神通的猜测,那李破已为唐军气势所摄,有了退守之心。

    这当然是好事,因为敌军空有骑兵之利,心虚胆怯之下,对唐军威胁最大的并代骑军正在失去应有的威力。

    李神通没有率领过大队骑兵作战,可他知道,骑兵冲阵应该很可怕,而更为可怕的是,骑兵仗着来去如风,往来骚扰偷袭,那会让大军无所适从。

    而随着唐军进军的步伐,骑兵施展手段的余地将渐渐受到压制,到了一定的地步,如果两军接战,只需要面对骑兵的正面冲阵就可以了。

    可现在,面对着介休空城,李神通面沉似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敌军没有任何决战之意,如果李定安率军回了晋阳,十余万唐军将进退不能,李神通之前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样一个尴尬的地步。

    只要李破那小儿率军平安回去晋阳,那就算是不战而胜了?咱家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运气?

    实际上,只是一封诏书,几乎就已经完全改变了前方大军统帅的作战意图。

    李神通扼守险要,徐徐进兵,能与敌决战更好,不能也绝不给敌军以可乘之机的战略,在这个时候终于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坐于曾经的介休总管府中,李神通发下将令,令各部于介休周围安下营寨,随后,便再次招来众将议事。

    其实议不议的都差不多,首先就要派出时候,再次打探敌军动静。

    介休不战而下,也出乎了唐军将领们的意料之外,雀鼠谷之战方过,敌军就放弃了介休这等险要后撤。

    唐军上下此时其实都很振奋,敌军不战而退,显然已生畏惧之心。

    已失战心之下,这样的军伍,一战而溃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李神通耳边求战的声音一下就多了起来。

    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再让一个降将来夺取属于他们的功劳了。

    (月票月票,这一战是不是写的太多了,而对于战争本身的描述又不太够呢?阿草有点担心不够精彩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