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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 第149章 运尸方式

    夜色微凉,更夫早敲过了三更的棒子,观德坊西侧的官舍内,一道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的潜入东街一座二进院的官舍内。

    “沙沙沙!”风吹树叶发出细微的声响,唐次猛地睁开眼,一只羽灵箭“咻!”的一声破窗而入。

    唐次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追出去时,窗外已经空无一人。

    “喵喵喵!”一只黑色的野猫趴在院子里的墙头上朝他张望,幽绿色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寒光。

    唐次皱了皱眉,返回身进了居室,羽灵箭正插在床头的梁柱上,入木三分,可见射箭之人力道之大,绝非常人可比。

    羽灵箭上穿着一张信笺,鹅黄色的梨花暗纹,上面带着淡淡的墨香。

    唐次把下箭,取下信笺,上面用梅花小纂写着【明日子时,西郊马场。】八个大字。

    “马场!周文素?”唐次呢喃出声,素白的指尖仔仔细细的摩擦信笺上无比熟悉的字迹,眉头越皱越深。

    纸笺上的字迹,包括纸笺的材质都与在宣州货船上蒙飞得到的那张纸笺一模一样,难道那人已经来到洛阳?他的用意又是如何?是否与洛阳城外劫杀自己的人是同一伙人?

    唐次几乎是下意识的从枕头下面拿出那本小册子和蒙恬留下来的腰牌。

    册子上的字迹是自己的,纸笺上的字迹与自已的几乎一模一样,如果这个人是模仿自己的字迹,那么,这个人必然和自己的身份有着密切的关系。

    洛阳城外他派人劫杀自己,阻止自己离开洛阳,此事又和杨慎交,庄妃之死?有没有联系?

    唐次觉得自己的面前被树立起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线与线的关系错综复杂,看是毫无关系,实则又是有着丝丝入扣的关联,而自己有在这张网中的那一条线上呢?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花凉便来敲门,两人相携按照大理寺的管制去了趟大理寺,柳木生依旧没有出现,大抵上还在跪祠堂。

    如果按照郭毅的说法,中宗是在逼着柳家站位,明确立场,栁大人自然会把气势做足,中宗也会乐于配合演戏给那些人看。

    “唐大人。这是您要的卷宗,都在这了儿。”专门管理卷宗的管事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一托盘的卷宗。

    唐次从书案前抬起头,木木的应了一声,“放在作案上吧!”

    “好。”管事的把卷宗一一排在桌案上,花凉笑着道了谢,管事的脸色一红,“花姑娘,花大人客气了,少卿昨天临走之前已经吩咐过了,唐大人要的卷宗,只管给您找来便是。”说着,侧头看了眼唐次,笑道,“库房里还有几个当年关于‘唐刺’的卷宗,我这边去拿来。”

    “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管事的一边笑,一边退了出去。

    目送管事的离开,花凉回头趴在桌案上,支着下巴看着花凉,阳光正好,从这里看过去,阳光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细长的暗影,却又将他的五官衬托得越发的菱角分明了。

    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看够了?”唐次抬头看了她一眼,花凉被抓个正着,忍不住摸了摸头,笑道,“看不够。”

    唐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她调戏了,木木的脸上微微染了几分薄红,遂然低下头,长长的眼睫遮了眼,留下一排扇形的小弧。

    “花凉。”唐次没抬头,声音淡淡的,花凉微微愣了一下,“嗯?”

    “如果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会不会害怕?”唐次放下手里的卷轴,认真的看着花凉。

    花凉眨了眨眼,“你是么?”

    唐次微愣,摇了摇头,“不知道。”

    花凉一笑,“所以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人嘛,想太多了容易累。”

    唐次眨了眨眼,唇角微微弯起,没说话,捡起桌面上的卷轴继续看。

    花凉瘪了瘪嘴,偷偷看着唐次,心里却越发的不安起来。

    唐次翻遍了大理寺所有关于‘唐刺’的卷宗,其中具体记录唐刺的资料非常少,更是没有任何关于唐刺组织人员具体身份的资料,从几分寥寥无几的案子卷宗中,唐次只能初步确认,唐次应该是太宗皇帝早年暗自培养的一批死士,但最后太宗登基,第八年的夏天,长安曾发生了一次比较大的动荡,当时牵连了许多人,具体的案子没有记载,里面只说了那一年的官员变动很大,而唐刺被废,主审这个案子的是柳木生的爷爷,当年的大理寺卿柳老爷子。

    在这份卷宗中只模糊的记录了柳老爷子对唐刺的首领,一个叫袁烈的人进行了审讯,最后袁烈承认了罪行,而后唐刺所有人员全部被处死。

    卷宗中并没有写明袁烈和唐刺里的死士是因何获罪,也并没有写明这些人是如何被处死,只是在最后,柳老爷子写了颇为耐人寻味的一句话。

    太宗八年,祸起萧墙。

    祸起萧墙?

    唐次不由得皱了皱眉,难道是唐刺内部出了事儿?否则柳老爷子为何要用祸起萧墙这四个字?而且,从柳老爷子的笔墨之间,并没有言明唐刺如何为非作歹,而此前记录的卷宗上也多少透露出,唐刺的存在并非单纯的暗杀,而是类似于大理寺和刑部的一个部门,只是他们行事更为乖张,专门替太宗查办一些不能公诸于众的案子。

    “木头,木头?”

    “啊!”唐次猛地抬起头,不知何时,郭毅竟然站在对面,花凉伸手拽了拽他,“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要。”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来。

    唐次揉了揉眉心,把卷宗卷好,抬头看郭毅,“文素的事儿有线索了?”

    郭毅点了点头,“找到了文素住的客栈,经客栈老板证实,文素就是在长孙明离开洛阳的第二天离开客栈后就一直没有回来的。”

    “那她的行李呢?”唐次问。

    郭毅;“被长孙明全部取走了。”

    唐次从榻上站起来,“去见见长孙明?”

    郭毅一笑,“我正有此意。”

    ————

    正午的阳光正烈,南市喧闹非常,从大理寺到巡城司,步行只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三人换了常服走在人群里,估摸着这个时候在南市逛逛,没准儿能遇见巡城的长孙明。

    “唐兄,文素的案子,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有些怪异。”郭毅一边说,一边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推菜的推车,身子微微向右倾,差点撞上唐次。

    唐次不做痕迹的避开郭毅的靠近。

    “仵作已经为文素和她的丫鬟做了尸检,死亡时间至少在一个月以上,丫鬟的肺部不利刃刺穿,一刀毙命,文素的舌骨有骨折的迹象,死与窒息,被掐死的机率很大。而最最让人奇怪的是。”郭毅皱眉说道,“两具尸体都骨折迹象,且是死后照成的。”

    唐次脚步微顿,“骨折?”

    “对,四肢由为严重。”郭毅道,“这凶手大抵上是对二人恨之入骨,否则断然不会在人死后还要打断起骨头的道理。”

    唐次诧异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认为是有仇?”

    郭毅一愣,“难道不是么?死后对起尸体进行残忍的迫害的,要么是为了掩盖其身份,要么是掩盖其死因,要么就是与其有仇怨。从一开始,文素和丫鬟的衣服就没换,失踪时间也可查看,尸体上掩饰身份的迹象不多,可以排除,另外关于掩盖死因这里,虽然尸体腐烂极为严重,但要想查看死因并不难,也可以尽量排除,那么剩下的就是有仇怨了。凶手杀了人还不解气儿,所幸干脆打断其手脚。”

    “文素初来洛阳,又与人无仇,什么人会想要杀她,并且如此折磨尸体?”花凉从后面走过来,把手里的捏面人递给唐次。“而且,我看文素和丫鬟的衣衫虽然凌乱一些,但并无损坏,显然被人迫害的机率也不大,加之身上还有首饰和财物,肯定也不是为了劫财。那么剩下的,难道真是杨慎交杀了文素?”

    唐次低头看着手里的捏面人,粉嫩嫩的少女穿着藕荷色的抹胸襦裙,脸上带着笑,手里捏着花,小巧玲珑,栩栩如生,轻轻用手碰一下,发鬓上的花簪还会微微晃动一下,再看看花凉手里的偏偏少年,不由得笑了笑,连说话的语气都欢悦了几分,“如果是仇杀,抱着折磨尸体的心态泄愤,那么,你觉得,对一个恨之入骨的女人最大的折辱是什么?”

    花凉一愣,好一会儿才醒过味儿来。是了,如果凶手对文素恨之入骨,那绝对有一百种比打断骨头更阴损的报复方法。

    “我懂了,尸体上的骨折伤痕,是在搬运尸体的时候弄折的。”郭毅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引得一旁的路人纷纷侧目。

    唐次点了点头,“尸体死亡后,尸体会产生尸僵,骨骼坚硬,但运输途中肯定会不方便,所以埋尸体的人把尸体的所有关节都打折了,一边搬运,但什么样的搬用工具须要把四肢都给打折?”

    花凉“啊!”了一声,“箱子?”

    唐次抿唇笑了笑,转身挤进不远处围堵在一起的人群。

    花凉摸了摸脑袋,回头看郭毅,“箱子,这么一想,倒也合情合理,如果是两口能装下人的大箱子出入了马场,我想,马场应该会有人看见。”

    郭毅如梦方醒,“我这就去马场看看。”

    “唉!那不去找长孙明了?”

    郭毅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和唐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