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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心理师 第六百零八章 哪种阶段打断最好

    治疗师是不是要有自己的道德态度或者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场是一个一直以来都很有争议的话题,而且这种争议并非是辩论,也不是大家会拿在台面上当众讨论的话题。

    但是沐春知道,不仅仅在国内,国外的很多治疗师和精神科医生也经常会遇到这样的困扰,北美曾经有一起案件,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件麻烦事。

    一位被诊断为间歇性精神失常的男子,杀害了自己的两个孩子,陪审团在处理这个案件的时候,曾经请来一百多名精神科医生,治疗师等等。

    当他们被问及,这样的行为是否应当被判决为谋杀,并且加以严罚时,这些专家竟然全都表现的特别“中立”。

    他们说这样的话:如果被告人在看见那两个孩子的时候正好处在精神失常状态,我们认为这样的状态发生的概率是需要进一步核查的,这需要一定时间和方法。

    他们还说:根据他平时和孩子的关系来判断案情也是很值得参考的。

    他们中有人又说:这样的案例在审查时候的确应当将重点放在被告原生家庭的感情情况,甚至了解被告是否是由祖父母养大的也对案情有一定意义。

    还有专家说:!!!!

    另一些专家也说:!!!!!!!!

    一位脾气不算温和的法官在法庭上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是这个领域最顶尖的专家,你们学了那么多年专业理论,你们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几年,十几年,几十年。

    现在,你们连一句最简单的话都不会说了吗?”

    ——————

    没有立场,中立,不表明自己的态度,一个透明的身心科医生,看起来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在北美医生是一个很受尊重的职业,也是一份需要很小心应对的工作。所以慢慢形成了一种古怪的现象,他们好像在说一些事情,用一些不明不白甚至生僻的语言,拗口的语法来解释一些事,但是其实他们好像什么重要的话都没有说。

    正如法官所生气的,他们没有任何观点和态度。

    因为呼吸道传染病高发,这一年的《精神健康年会》延期在三月举行。

    沐春得以有时间治疗两位非常重要的病人,其中一位就是洪凌。

    洪凌来复诊的时候,状态仍然非常差,但是沐春告诉她,强迫症治疗的最关键时期和最重要的时期就是病人再也受不了的时候,这是一切转好的开始。

    大多数病人都会有一个时刻突然想要寻求帮助,这是治疗开始的最好时机。

    他会全力以赴帮助她共同渡过这段时期,并且在以后的时间里随时陪伴她应对这个恶魔。

    “我觉得是我的错。”洪凌总是这样说。

    在她看来,她曾经因为心里想着奶奶活着有什么用,只会让家里经常为了她而吵架。

    但是奶奶对她是非常耐心非常好的。

    后来奶奶死了,洪凌就开始害怕,她不敢和任何人说起奶奶这个词,她觉得只要提到这个词她就犯了某种禁忌。

    在第一次复诊结束后,沐春给洪凌布置了一些家庭作业。

    他告诉洪凌,类似于奶奶的死是我引起的这些错误观念是强迫症患者患者身上存在的重要困扰。

    这种机制拆分以后就是:

    A.引发性事件(引发焦虑的情景或事件)

    比如:提到奶奶或者牛奶这个词。

    B.不切实际的评价(自动出现不理智的想法)

    比如:是因为我心里想着她为什么不死掉

    C.错误观念

    比如:是因为我的想法才这样的。

    D:过度焦虑

    这个时候强迫症患者就会过度焦虑。

    E:中和性仪式行为

    过度清洁,检查以及重复一个动作。

    沐春告诉洪凌,这套题全部写出来之后,就可以绕成一个圈。

    治疗强迫症的一种思路就是拿一把剪刀将A-E的这个圈剪断。

    事实上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打断了都是可以的。

    洪凌按照沐春的要求在第二次复诊的时候将作业带到门诊室。

    沐春发现一件令他惊喜的是——洪凌竟然清洁了头发。

    “你洗头了?”沐春高兴不已地说道。

    洪凌摸了摸自己柔顺的长发,笑着说:“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天觉得特别好,我什么都没想,就想着我要洗头,我要干干净净的,我想重新做人。

    那天我妈妈好高兴,还问我是不是可以上学了?”

    “上学?”

    沐春没有听明白。

    “是的,我休学在家。”洪凌抱歉地说,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

    “所以按照这些方法,你是在哪里打断的?”

    “这里。”

    洪凌在沐春画的图纸上点了D的位置,“我觉得我需要对抗这种焦虑,然后,我应该延迟到达E的时间。”

    沐春很惊讶地看着洪凌,他觉得这些话很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里听到过。

    洪凌又说,“这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很奇怪,其实沐春医生那天给我画的那张画,之前有一位老师也给我画过,但是我找不到那张画了。”

    “有一位老师?”沐春觉得头有些疼,他很少会感到头疼。

    洪凌却一副非常确定的模样说道:“我甚至怀疑,沐春医生就是那位老师。”

    洪凌这么一说,沐春更困扰了。

    “曾经两年前,我在网上看到一个论坛,上面有很多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大家都说着自己的问题,有人每天要洗二十次澡,有人每时每刻都在数数。

    当时有一个女生给我留言,她告诉我,论坛上那个邮箱可以试一试,那位老师非常非常好,是个很好的人。

    我就尝试着给那位老师发邮件,他回复很慢,只是我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但是那位女生好像很清楚,在我的感觉中,那位女生好像很了解这位老师,那位女生的网名我都还记得,她叫‘小思’,当时在夏东大学好像,读法律学专业。

    小思提到那位老师的时候,用的是单人旁的他。所以我猜在给我回邮件的是一位男老师。

    其实那时候我真的很感动,就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帮助我的,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和我经历过一样的痛苦,在他的分析和帮助下,我已经觉得我可以试着去对抗这种可怕的念头,我可以慢慢去对抗,然后慢慢好起来。”

    “甚至有时候,有些病是会自愈的。”沐春温和地说了一声。

    洪凌听到这句话后,惊讶甚至惊恐地看着沐春,“这句话那位老师也说过。”

    沐春又是一阵头痛。

    猝不及防,他甚至觉得自己想要呕吐,有一个东西在他的体内蓬勃欲出。

    幸好洪凌说回家复习准备复学,沐春才在她离开以后趴在水池边吐了很久,什么也没吐出来。

    ——————

    三月的绕海,初春,春光明媚。

    谢小飞却被留在了谢纯平的老家,连学都不上了。

    借口出差,谢纯平偷偷回老家把谢小飞接回绕海,在花园桥社区卫生中心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就来到医院。

    “你好,请问今天身心科有门诊吗?”谢纯平在护士台询问。

    刘田田看了看谢纯平身边的小男孩,觉得甚是好看,于是心情顿时很好,指了指楼梯方向,“在五楼,记得挂号。”

    “好好,我带孩子看病,是用孩子的医疗保险卡还是我自己的也可以?”

    谢纯平打算问的清楚一些,这一次他真的很希望能够解决谢小飞身上的问题。

    “孩子看病当然是孩子自己的医疗保险卡,你看病就用你的医疗保险卡,要是你们俩都有病,那就两个人都挂号好了。”

    谢纯平觉得刘田田说的很清楚,谢过之后,带着谢小飞挂号,然后走到五楼。

    看到沐春的一霎那,谢小飞哒哒哒发出几声怪叫,谢纯平下意识捂住了他的嘴。

    “没关系,让他放松一点。”沐春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到谢小飞面前,蹲下身,将谢纯平的手从谢小飞脸上拿开。

    “是你?”沐春说。

    “是叔叔?”谢小飞露出十分高兴的神情。

    “很好,非常好,叔叔来帮你吧。”

    沐春说完,拉着谢小飞的手走到座位上,等他坐下之后,沐春又从冰箱里取出牛奶和三明治。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沐春问。

    “我不饿,哒。”

    谢纯平眉头一皱,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习惯不了这种声音。

    “我见过这个孩子,你也来我这里问过关于注意力的问题,另外,我也见到过孩子的妈妈,在绕海音乐中心。”

    沐春说完,谢纯平缓慢地点了点头,“嗯,我来找过医生,主要是孩子的问题,非常让我们头疼,不知道他这种抖来抖去还怪叫是这回事?”

    “是一个比较有趣的问题。”沐春笑着说。

    谢纯平看到医生的笑容,心情好了大半,从过年一直压抑到今天,此刻他终于稍稍感到一丝轻松。

    “这么说是不是很容易就治疗好了,不用担心,是不是就和感冒了一样?”谢纯平试探着问。

    正在这时,谢小飞的注意力被一旁的钢琴吸引着,他转过身,看着钢琴。

    “想要弹吗?”沐春问。

    谢小飞看着谢纯平,等待爸爸同意。

    谢纯平连忙说道:“医生说可以就可以,但是不准瞎弹,钢琴很贵的。”

    “嗯嗯。”谢小飞乖巧地点着头。

    沐春走到钢琴旁,打开琴盖,弹了一行C大调音阶。

    随后让谢小飞也试着弹了一下。

    谢小飞眯着眼睛歪着头看着沐春直笑。

    “好听吗?”沐春问。

    “好听,我上次和妈妈一起去听音乐会,就觉得钢琴的声音超级好听,是我听过的所有声音里面最好听的。”

    谢小飞会说这样的话,沐春也觉得非常意外。

    随后,因为高兴,谢小飞在钢琴上飞快的乱弹起来,一边弹还一边跟着双手上下敲击琴键的感觉摇晃着身体。

    谢纯平看了心里担心谢小飞这样要是把钢琴弄坏了怎么办,而且这种乱弹琴的样子,也实在是太有些没有教养了吧。

    于是谢纯平一下子走到谢小飞身边,将谢小飞从钢琴旁拉了出来。

    “不可以这样乱弹,听到没有。”谢纯平的声音有些严厉,几乎像是在训斥。

    谢小飞一下子害怕了,肩膀开始不住地抖动,嘴里也跟着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谢纯平连忙叫沐春,“沐医生,沐医生,你看,就是这样,这孩子就是这样。”

    “好,我知道,别着急。”

    沐春走到谢小飞身边,蹲在他面前,双手轻轻放在谢小飞肩膀上,说:“还记得我在音乐厅的时候教你的吗?放松,放松下来。”

    就在沐春告诉谢小飞如何缓和呼吸来控制这种不舒服的抽动时,谢纯平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另一边,李小云已经知道谢纯平将谢小飞从老家接回绕海之事,气急败坏地打谢纯平的电话,一番训斥之后盯着谢纯平问,“谢小飞人在哪里?”

    十五分钟后,李小云就赶到医院,这时候正看见谢小飞在钢琴上乱弹。

    李小云心里本来就很生气,丈夫背着自己偷偷把孩子接回绕海,这件事情李小云正在气头上,现在好了,看见谢小飞在医院胡闹,心里更不舒服,脾气暴躁的李小云在门诊室就和谢纯平吵了起来。

    这一吵,谢小飞就又哒哒哒发出怪叫声。

    李小云真的是气不打一出来,一下冲到孩子身前,一巴掌抽了过去。

    这下,谢纯平也忍不住了,“我忍你多久了,你干什么这个样子,孩子不好你就怪我,我有什么办法。

    孩子让你丢人,你就把孩子丢到老家,来医院看病你也要发脾气吗?

    你就是这样做妈妈的?”

    李小云可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是对孩子好,如果孩子在大城市丢人,不如到爷爷奶奶所在的小乡村,至少那里没有人看不起他。

    但是谢纯平太了解老家的情况,根本不会像李小云想象的那么好,因为老家的老人在谢小飞在那里住下的第三天就开始商量着说是要找个师傅给谢小飞驱邪。

    谢小飞吓得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