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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 流言

    那些流言是塔在无意间听到的。身边的人当然没人跟他说起过,他有一次在素楼图书馆读书的时候,听到书架的另一面有人在校生交谈着,期间竟然好几次提到他的名字,他仔细听了一下,心里开始异样起来。期初的异样只是有些难受,委屈中夹杂着些许不解,但是却让他开始不由自主的去听那些与自己相关的话语,甚至是常常躲在一个角落,偷听周围人的细碎交谈,听得越多,心里越乱,以至于他都在怀疑那些流言是不是其实是真的。

    流言包含了两个内容,第一就是提到塔的妈妈当年是文卿大学的活跃分子,现在学校里很多老师和领导都是她的老朋友,是她的影响力让塔得到了新学年的状元,并且在《观文》上捧红了《塔影》。第二就是塔在认识了青鱼之后就移情别恋,抛弃了自己的初恋女友。这些流言让塔的心里甚至有些扭曲,他无法去跟妈妈询问这些事情,但流言中的两个细节是真实的。确实是写作部分离奇的高分让他得到了状元,也正是青鱼莫名其妙地发了一篇书评让《塔影》火了起来。

    纪云从《塔影》的故事变化中看到了塔心情的变化,于是在某个晚饭后到古文客邸来找塔。

    “走,出去转转。”纪云和塔沿着小路走出了古文客邸的院子。

    “你这么有空来找我。”塔故作轻松的跟她说。

    “还说呢,最近怎么不来找我了。”纪云调侃道:“怎么?失恋了就躲起来了?”

    “哪有?我每天都上课啊,哪有那么脆弱。”塔忽然一转头问她:“对了,你失恋过吗?”

    “啊欧!”纪云做了一个噘嘴的表情。

    “好好,伤心的话我们就不要提了,我可不是要故意揭开你的伤疤。”

    “想多了吧你,哪有你那么多情,我恋爱谈的挺好的。”她边说边不由得笑着。

    “我不知道那些流言从哪里来的,但是既然来了你就要面对它,解决它。”纪云最先谈到了那些关于塔的流言。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妈妈到底跟这些事情有没有关系?”

    “没有。”她斩钉截铁地说:“至少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绝对是没有关系。”

    “可是我真的在怀疑自己。”他卸下伪装,满脸的黯然。

    “几句无谓的流言影响不了你的才华横溢。”

    “你知道紫筠现在怎么样吗?”他小声说。

    “她在父母身边,挺好的。”

    两个人聊到了很晚,塔把纪云送到她住的公寓楼前。

    “老师!我可能没法继续把小说写下去了。”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喊住她说。

    “那个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找回自己。”她说完转身跑进公寓楼,塔看着她的背影怔住了,她跑到里面隔着玻璃回头冲他笑了一下,挥手告别。

    塔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走到洛的房间门口,附耳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下,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他轻轻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洛应该是已经睡着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手头的手稿整理了一下,分好章节给《观文》的编辑部全发了过去,同时附了一封邮件,说明了一下因为个人原因需要暂停《塔影》的写作。弄完这一切之后,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塔刚从教室里出来,就看到顾林在门口等着他。

    “顾老师!”塔打了一个招呼,他大约已经知道他来的目的。

    “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走走。”

    “好吧!”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顾林自然是劝他继续把小说写下去,就像纪云说过的那样,他劝塔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不要被那些无谓的东西所左右。但是塔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想要让自己先彻底的安静下来,然后想以后的事情。这一年以来,他也许是走的太快了,需要一点时间来让自己认清自己,然后再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一个月之后,《观文》停止了《塔影》的连载,然而关于塔的那些流言并没有因此消散,反而演绎出了多个不同的版本。塔本无心理会,却总是不经意的被打扰到,他心里感到非常苦闷,甚至也有了离开学校的想法,但是妈妈不允许,她觉得这正是锻炼塔成长的好机会。“没有人可以一辈子都一帆风顺的。”爸爸给他的忠告和妈妈一样,爸爸平时的话很少,但是大多数时候他和妈妈的意见都是一致的,这也许就是他们最终成为夫妻的原因吧。

    除了上课的时间之外,塔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除了喝茶,就是打坐冥思。也许是喝了过多的茶水,失眠又开始缠上了他,他于是常常在寂静的深夜里面对着窗外院子里的大湖独自盘坐,脑袋里从心烦意乱到一片空白。这样的日子里,他常常忘了自己的外在,慢慢的头发长的盖住了额头,人也瘦了几圈。

    文西说你是不是想跟乔安一样梳一个兔子尾巴一样的小辫子头,塔心里想想,那又未尝不可呢?他循规蹈矩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一次呢,于是他干脆连胡子也不剃了。凌乱的长发加满脸的胡渣,让他仿佛一下子从十七岁变成了三十七岁。文西于是每过几天就给他画一幅大胡子漫画,还配上那些暗含嘲讽的句子,希望刺激他重新开始认真打理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这样一味地消沉。

    塔心里其实只是想给自己放一个假,让自己放纵一下,但又像溺水了一样无法自拔。而一下子没有了恋爱和写作,那种空洞让他找不到东西来填充,被流言所伤更让他觉得世界并非时刻充满善意,人心也不像城市这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