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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密机关 SNAKE13

    小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出了地下室、又怎么跑回房间的,反正她跑进了房间之后二话没说、连鞋都没脱都蹿上了床,一把拉过被子,没头没尾地紧紧将自己包裹了起来,阿珍过来想要扯开被子,但是反而被小芳一把推到了地上,紧接着就听到小芳刺耳的尖叫声,一声接着一声,那尖叫声是那么的绝望,又掺杂着恐惧和愤怒,吓得阿珍一时之间不敢再做出任何的举动,想了想,只好从地上爬起来,悻悻地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不知道叫了多久,小芳终于停了下来,将被子掀开一条小小的缝,发现阿珍早已经离开了。小芳看看天色,仍然是灰蒙蒙地一片,就像自己的处境,永远这么阴沉,永远找不到方向。

    倏地一下,“小野人”的脸毫无预警地浮现在小芳的脑海当中,阿珍的话也同时回响了起来,“小野人”总是要死的,曹医生是不会给他药的,那阿珍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阿珍明知道他是会死的呀!难道她就一点都不在乎吗?不会,阿珍跟自己一样只不过是小孩子,她没有这样的权利,那难道是大熊?对,一定是大熊,阿珍说过,他跟曹医生是一伙的。可怜的“小野人”,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要死掉了......想到这里,小芳突然就觉得很难过,虽然自己不是直接杀死他的凶手,可是正是由于他跟自己的矛盾,才导致了阿珍为了给自己出气烫伤了他的脚......如果他真的死了,其实还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小芳越想越难过,越想越难过,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在脑海里成型,她决定偷偷地去看看“小野人”。

    孤儿院并不大,小芳很快就找到了“小野人”的房间,“小野人”的房门大敞着,他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那天跟他一起的孩子们一个都不在,事实上自从那个试图给他带早饭的孩子被大熊狠狠扇了一巴掌之后,就没有人试图再跟他来往了,孤儿院里的人情冷暖早就教会了这些孩子什么叫做明哲保身,没有人敢为了帮助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野人”而跟大熊他们抗衡的,这也就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为小芳接近“小野人”提供了方便。

    小芳顺利地进入了“小野人”的房间,轻轻地关上门,在他的床边坐下来,打量着他。

    “小野人”满脸通红,紧闭着眼睛,嘴巴上翘起一块一块干裂的皮肤,浑身有一阵没一阵地抽动着,像是在发烧。小芳轻轻地把手探上他的额头试了试,果然,那里的温度高得令她马上缩回了手。小芳吃惊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只是一夜的光景,“小野人”的病情严重得令人难以置信。可是怎么办呢?自己这个始作俑者,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掉?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小芳听出来那个又粗又大声的是大熊,吃了一惊,连忙从床上跳下来钻进了床底下。

    “就是这个,您瞧瞧!”说话间大熊已经推开了门,“我早就看好了,就是捞不着机会,刚巧这小子不长眼,为了个新来的跟阿珍对着干,被我抓住了,呵呵!”

    “新来的?什么新来的?”曹医生问。

    “是个小女孩......咱可说好的啊,女孩儿归我!”大熊忙说。

    “女的啊,那算了。”曹医生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我说老曹,你能别一副好像我欠了你八百万的表情么?咱这院里多少小狗崽子,还不够你用的?再说,这年头,还有源源不断往咱这儿送的呢!你急什么急!”大熊有点不高兴。

    “老熊,你不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啊!前些天有批货被查了,好险,就是从咱们这儿弄出去的,现在道上对男孩子查得严多了,实在不行,还是得垫上俩仨丫头。我把丑话给你撂这儿,到时候,你可别心疼!”曹医生说。

    “这......”大熊有些犹豫。

    “什么这啊那啊的,我可告诉你老熊,咱们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栽了,你也跑不了,咱干的这买卖本身就是刀口上舔血的营生你难道不知道?舍不得你那几个丫头片子也行,反正要栽一起栽。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干的多了,我自己明白,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也只能说是报应到了,我也认了。但你呢?你难道就是清清白白的一朵大莲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可自己掂量清楚,再者,你自己不也说还有人往咱这儿送新的么?瞧你那点出息!”曹医生这番话连消带打,把大熊所有想说而还未说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那好吧。”大熊眼见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应承了下来。

    “这才对嘛!老熊,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儿比挣点钱吃香的喝辣的还重要?难道你想一辈子窝在这个孤儿院里当厨子啊?难道你不想有做人上人的那一天啊?你看看外面那些有钱的,出门坐的车、穿的衣服、吃的山珍海味,走路的时候前呼后拥的气势,你难道就没有羡慕过?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们凭什么在我们面前这么耀武扬威?还不都是因为有几个臭钱!你为什么被发配到这儿当厨子,我又为什么在这儿当个烂医生,你心里跟明镜似的吧!”曹医生又进一步诱导着,“你扪心自问,从你跟我干的那天开始,我老曹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得了得了你别说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吗?我都听你的行吗?”大熊最怕曹医生的心理攻势,只得举白旗投降。

    “那就这么说定了?”曹医生说。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大熊说,“人也看过了,你给个时间吧!”

    “就这个星期,你看怎么样?”曹医生征求大熊的意见。

    “您说了算。”大熊说。

    “那就这么办。”曹医生说完,对着床上的“小野人”轻声叫道:“肖烨仁,肖烨仁,我是曹医生,你感觉好点了吗?来,起来吃药了。”不知道为什么,床下的小芳听到“吃药”这两个字之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紧接着是大熊走来走去倒水的脚步声,还有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小野人”被曹医生扶起来,强制灌下不知什么药的声音。

    “好了,咱再等两天。”大熊说。

    曹医生表示赞同,两个人相继离开了房间。

    小芳等他们走远才从床下爬出来,他们给“小野人”吃了什么药?曹医生不是不会治好他的吗?

    “小野人”仍然处在半昏迷状态,小芳不明就里地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阿珍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见面就问:“你去哪儿了?”

    小芳不理她,自顾自地爬到自己的床上。

    刚准备躺下,阿珍不依不饶地爬了上来,扳住小芳的肩膀,强迫小芳跟自己面对面,再次问道:“问你话呢!你去哪儿了?”

    “你管我呢!”由于在马戏团常年锻炼的缘故,小芳人小劲大,一把把阿珍推了个趔趄。

    “你敢推我!”阿珍双目冒火,向着小芳扑了过来。

    “推你怎么了!”小芳也心头火起,不甘示弱地双脚并拢向着阿珍的腰间一蹬,把阿珍蹬得从床上倒栽葱了下去。

    “你!你竟然打我!”阿珍眼看自己打不过小芳,又觉得很委屈,坐在地上竟然哭了起来。

    小芳也不理她,拉过被子,自顾自地睡了。

    阿珍见小芳不理她,很没意思,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爬上自己的床抽泣:“呜呜,你真不是好东西,枉费我还帮你出气,你等着,明天我叫大熊打死你!”

    不说还好,小芳听到“大熊”两个字,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爆炸了一样,“蹭”地从床上跳下来,又一蹦子就跳到了阿珍的床上,一下子就骑在了她的身上,两只手狠狠地掐住阿珍的脖子:“还大熊!还大熊!你以为大熊是什么好东西!我都听到了,我们都要死!都要死!”

    阿珍被小芳的举动吓了一跳,两只手拼命地捉住小芳的手往下拉,可惜力气没有小芳的大,被小芳掐的直翻白眼,泪水横流。

    小芳见状,突然没了力气,她松开掐着阿珍脖子的手,冷冷地自言自语:“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了,我干嘛要这么干。”

    阿珍仿佛也认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顾不得脖子上被小芳掐过的痛楚,紧张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我亲耳听见的,曹医生说的,大熊同意了的。他们都说‘反正还有新的送来’。”

    小芳从阿珍身上下来,躺到一边。

    “我不信!”阿珍说。

    “不信你去问啊!看你会不会死在‘小野人’前头。”小芳冷冷地说。

    “这么说是真的了。”阿珍说。

    “嗯。”

    “可是我还不想死......”阿珍喃喃地说。

    “那我有什么办法。”小芳说,“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出不去的。”

    阿珍沉默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可怕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