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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儿子 第338章 周家有喜

    1940年2月29日 星期四

    上午八点十五分,雪莉在宏恩医院顺利诞下一名女婴。

    周冬凛、周夏芷以及雪莉的母亲从前一天下午便守在医院。

    护士从产房里出来报喜后周夏芷便失去踪影。

    之后雪莉的父亲及周明海相继赶到医院,周春生顺道带着周秋月也来了。

    这件事现在就是周家最大的事,不管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该走的过场必须要走。

    上午十点半,周夏芷赶回医院,告诉众人她去找大师给周家新生的孙辈取了个名字——清凌。

    此时一家人除雪莉外全都围坐在病房外。

    周明海想了想道:

    “白露湿萤火,清霜凌兔丝。李白的《代秋情》,这首诗描述的是女子深沉的相思之苦,拿这两个字做名字是不是有些悲凉。”

    周冬凛倒是挺喜欢这个名字:

    “我觉得不错,现在国家正处于多事之秋,清凌寓意着她清新秀雅、不惧严寒。是个好名字。”

    说完站起身:

    “我进去看看雪莉睡着了没有?如果没睡的话问问她怎么样。”

    周冬凛进了病房,很快便出来告诉众人雪莉喜欢这个名字。

    孩子大名定下了周春生在一旁便张罗着要给周冬凛的女儿取个小名:按照北方习俗名字越贱越好养活,他张嘴就取了个【狗蛋】。

    周明海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随后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周春生的话让他感觉到在亲家面前抬不起头,左手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的气。

    史密斯没听懂周春生的意思,经过雪莉的母亲解释后倒是没生气,只是觉得这名字太过怪异,用中文问周春生:

    “这狗怎么会下蛋?”

    周夏芷、周秋月以及周冬凛听说过这个词不过也不知道具体含义,同时看向周春生。

    周春生口无遮拦道:

    “狗蛋嘛,就是公狗的蛋蛋。”

    史密斯还是没听懂转头去问他夫人,得到解释后两人因为是外人不好发作,扭过头不再说话。

    周明海刚缓过来差一点又背过去,站起身拄着手杖说要出去透气。

    周夏芷、周秋月和周冬凛同时朝周春生翻白眼,周夏芷气骂道:

    “老大,你说一个长得又可爱又洋气,穿的像洋娃娃的一个小女孩出门被人喊狗蛋,合适吗?”

    周春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这有啥不合适的,在东北我们经常管长的可爱的小孩叫狗蛋,没这么多讲究。”

    “嘁,懒得跟你说,冬凛,你是孩子的爸爸,小名你来定。”

    “那么麻烦干吗?大名清凌,小名嘛就叫凌凌好了。”

    上海方言是吴语的一支,许多字还保留着唐宋时期的发音。

    普通话里面的前后鼻音到了上海方言中多数都变成了前后鼻音不分的中鼻音,也有一些字依据古汉语里的清浊音或者变换读音来区分。

    比如【粉】在上海方言里同普通话念做【fěn】,而【缝】【凤】【冯】这样带后鼻音的字在上海方言里则念做【vong】。

    又比如【本】在上海方言里同普通话念做【běn】,而【泵】【蚌】【绷】这样带后鼻音的字在上海方言里则念做【bang】。

    而林、琳、凌、灵、领、玲...这些字在上海话里都一个读音,周冬凛脱口而出的凌凌不免让周夏芷想到另一个人,于是便用怪异的眼神看向周冬凛。

    周冬凛本来就没多想什么,看到周夏芷的眼神觉得似乎是在表示这小名不好,问道:

    “大姐,怎么了,这名字不好吗?”

    看着周冬凛清澈的眼神,周夏芷想明白是自己多虑,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你说的凌就是清凌的凌吗?”

    “都行吧,无所谓,就一个读音,顺着大名呗,铃铛的铃也行,灵巧的灵也行。”

    “还是给个字吧,我觉得灵巧的灵好,小孩子嘛,灵动,活泼。”

    “好,那就听大姐的。”、

    史密斯在一旁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

    “今天是二月二十九号吧,四年一次竟然让她碰上了,以后这小公主只能四年过一次生日。”

    雪莉的母亲在旁边笑着接道:

    “那还不好,四年长一岁,多少人的梦想。”

    周冬凛:“没事,史密斯先生,我们可是在中国,今天是农历的正月二十二,以后清凌在平年就过农历生日,闰年就过农历和公历两个生日。对了,清凌的英文名字就交给您取吧。”

    “我的祖母叫丽萨,我从小跟着她长大,就让小公主用我祖母的名字吧。”

    “好,就叫丽萨,雪莉一定会喜欢的。”

    周春生刚想说话,觉得不太合时宜,在一边嘀咕道:

    “这洋人真有意思,孙子跟奶奶一个名字,成天对着孙子叫奶奶的名字,这怎么叫的出口,也不嫌忌讳。”

    周夏芷离他最近,虽然他说的声音不大可也听个一清二楚,用胳膊捅了他一下轻声说道:

    “老大,你在满洲国的时候不是没少和日本人打交道,他们日本人不就喜欢让孙辈沿用长辈的名字,这是对荣耀的继承,对长辈的纪念和感恩。”

    周春生的思绪顿时被拉回到十岁左右的时候,那一天是盂兰盆节,日本人的“清明节”。

    当时他身处一间破烂的日式民居中,和一个身材极度瘦弱的女人一起跪拜身前的牌位,牌位上的名字写着【小松一平】。

    少年的周春生指着牌位,用中文夹杂着日文生硬又拗口的问道:

    “妈...妈,这上面写的什么?”

    女人捂住他的嘴,用极度生硬的中文一个字一个字的蹦道:

    “一平,你,想要,活,就,不,说,中国,话。”

    周春生点了点头,用日语一个字一个字,一个词一个词道:

    “这,上面,名字,什么?”

    女子用日语缓缓的说了几遍:

    “这是我父亲的名字,现在就传给你了。”

    周春生大致听懂了,指了指牌位又指了指自己:

    “我的名字?”

    女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