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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潇雍亲王 二 挚交亦有谋相时 孤臣明断堪入情

    年潇见到小福时已是晚饭过后了。小福一瘸一拐地走进逸和轩,宜尔哈惊叫一声:“福晋!回来了!福公公回来了!”年潇腾地一下跳了起来,跑出门去迎他,见他憔悴如山崩后的川,不禁心疼。

    “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年潇不小心按到了小福的后背,疼得他龇牙咧嘴,满头大汗。年潇看到慢慢从小福后背渗出的血丝,惊呆了。“你的后背怎么了?”阿尔萨兰含着泪拦道:“福晋,咱还是进屋再说吧。”“对对对,咱们先进屋。”

    小福一言不发,着实让年潇担心不已。无论什么时候,小福都会先安慰她。而这次,她在需爱反应的神情中看到了些许怨气。他在怨谁,又是因为什么?

    年潇心里给刺了一下。想道:难不成他是因为我没有去救他而寒心了?“宜尔哈,你帮小福准备些吃食好吧?”宜尔哈最早回到王府,只当是和主子走丢了,其他的事一概不知。本来就心有愧疚,当然殷勤地很。“主子放心吧,我这就去准备。”

    年潇屏去其他人,让嬷嬷带着元寿到后院玩儿,吩咐她“晚上也不用过来了,一切用度都自行解决。”

    这才做好准备,问道:“你快跟我说说,是谁救你出来的?”小福听罢一惊,道:“主子是怎么知道的?”阿尔萨兰刚想开口,却被年潇拦住了。她苦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怎么当得起你这声主子。”小福一时恍惚。他看着年潇坚定的表情,自己也动摇了——他原本还是有些埋怨的。或许是因为疼,或许是因为苏培盛带他离开永佑堂的时候说过的那番话。

    “若是福晋问起来,我能告诉她吗?”苏培盛玩味一笑,道:“说不说是你的事儿,我只告诉你,不要王爷和十四爷并不亲密就可以加以利用,老话讲:兄弟如手足,女人同衣服。更何况王爷与十四爷终究是亲兄弟。”小福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苏培盛又笑道:“还有,别再跟人提及侧福晋和十四爷的往事,王爷虽然不追究,但不表示王爷认可了你的话……”“可我说的都是真的?!”苏培盛终于皱了皱眉头,在他脑门上一弹。“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说的是不是真得重要吗?”“可这事关我们福晋的名誉!”“哼,人说树欲静而风不止,那树上要是没有叶子了,风再大又能吹得起什么?!我告诉你,如果侧福晋是棵堂堂正正的大树,不用你剖白,自是有多大的风都吹不动她。”

    小福沉默了,终于不再辩解。他低着头思索着苏培盛说得话,觉是有些道理的。不知不觉,心里的天枰倾斜了。“别忘了,就算跟着侧福晋,你还是王府里的人呢,你的主子除了侧福晋,还是王爷和福晋。”苏培盛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侧福晋是个好主子,可也需要磨。你且跟着她历练历练,但是,我可告诉你,如果再自作主张替主子办差,无论好果烂果,你都得自己尝。”

    他总觉得苏培盛的笑别有深意。可又实在看不透,久而久之,小福竟然也开始怀疑起自己。

    此刻,小福看着年潇热切关怀的目光,不由得叹了口气。“奴才辜负主子的期望,办砸了差事让主子操心了。”“快别说这样的话,我也当不起你这一声一声的主子。终究你出了事,也不是我救你出来的。”年潇叹了口气,又道,“快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你的伤。月儿,去取药箱,给小福擦些药。”

    “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恐污了主子的眼。”小福低声说道,但被年潇严厉制止了。“说什么屁话,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个吗?”

    阿尔萨兰小心翼翼地解开小福的衣服,是原来的衣服外又套了一件,即使这样,血痂还是黏在了衣服上,这时节凉爽,凝结地快。阿尔萨兰狠狠心几乎是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撕了下来。不由得,眼泪又涌满了眼眶。

    “是谁这么狠心,下手可够毒的。”?这时宜尔哈进来,送来了参汤,还有肉末细粥,小福最喜欢吃的桂花糕。见小福身上的伤,也是惊异地连忙用手帕捂住水,泪珠子像乱了线一般,她哀切地说道:“都怪我不好,买个东西还迷了路,若不是伊绅泰大人恰巧经过,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屋子中顿时生出一种奇特的气氛。哀伤却又愤怒,愤怒却充满情义。小福默不作声地低着头。他越不说话,年潇心里就越不踏实。小福身上如此真实地血痕,可怖狰狞,却像在她与小福之间裂开的一道鸿沟。

    年潇心下一紧——小福受伤却始终没有发声,就说明这个打他的人一定事关重要。能让小福紧张的人,活北京城也数的过来。

    年潇转过身悄悄皱了皱眉头。只听阿尔萨兰说道:“福哥哥不知道,我同福晋在茶楼等你们的时候听到了街上传来的喧闹声,叫过小二才知道是哥哥出了事。福晋得知了后,着急地不行。”年潇又拦着她不叫说,忙道:“说这些都没用,还是我不好,没有第一时间出面救你,让你受了委屈。我向你道歉。”

    说罢,只见小福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小福受不起,求福晋收回这话。”“你快起来,你看你做什么行这么大的礼,你身上还有伤呢!“年潇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在小福的手背上。

    苏培盛瞧着热腾腾的饭菜上面冒出的袅袅白烟,转身见胤禛还是丝毫没有坐下来用晚膳的意思,开始有些着急了。他现在就是一本活得雍亲王起居录,苏勒隔三差五就会抽查他。如果他没有照顾周到,苏勒肯定会重罚。

    “王爷,国事自是没有忙完的那时,您还是先用晚膳吧。”胤禛不置可否,但依旧在屋子里面一圈一圈地踱步。

    “王爷,您要是再不用膳,饭菜可就凉了。今儿福晋还特意过来嘱咐小厨房,要他们填了两样您平日……”“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胤禛终于不耐烦地喝止他。过了一会儿,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吩咐道:“苏培盛,你拣出两样苏勒填的菜吃了,吃完了就不要废话了。”“这可不行,如果让福晋知道了……”没想到胤禛倒像是真得发了火,将手中的书狠狠摔到苏培盛身上。“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胆子越大了,苏勒,苏勒,你去长青阁伺候就行了。”

    苏培盛连忙请罪不提。

    胤禛又沉思了许久,突然开口道:“过了年就是皇阿玛的生辰万寿节了,皇阿玛已遇耳顺之年。苏培盛,待会儿去问问年潇,看她的家书回了没有,如果没回,就让她在里面加上一句,务必让年羹尧保证任上太平,另外再寻些老人家。”

    苏培盛听得懵里懵懂:“恕奴才愚笨,不知找些什么样的老人家?”

    “当然是已过古稀之年的多子多孙的富裕家长,过了年就安排他们进京。”胤禛终于坐到饭桌前,拿起碗筷又叹了口气。“你确定那人就是阿林?”

    苏培盛一惊,连忙应道:“没错,从侍卫的描述判断,应该没错。”胤禛低垂着眼睛,木然地一筷一筷喂自己吃饭。突然又轻声问道:“奇怪,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说着,手上的动作就停滞了。他茫然地拿着碗筷,佳肴美味,却好似爵蜡。

    而此时的长青阁倒是雍亲王府中最欢乐的地方。苏勒哄天申开心,母子俩笑得咯咯的,她听完洛德鑫的回禀之后,不免惊讶地问道:“真得看见小福身上的是鞭伤?”洛德鑫点头道:“没错,来人回禀说,主仆四人关起门哭了好久。”苏勒抱起天申,在房间里慢慢踱步。

    “先是你去永佑堂莫名其妙地被训斥了,接着小福子也被打了。王爷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宝西勒喊来了奶娘,将天申抱到了东厢房。“难不成就是王爷责罚了小福?”苏勒呷了一口茶后轻笑道:“如今这个格局,除了王爷还有谁敢动她年潇的人。就算不是王爷,也是苏培盛。”说完,她皱了皱眉头,“王爷现下用饭了吗?”

    “说是已经用过饭了。”“今天还是吃的不多吗?”洛德鑫悄悄瞟了一眼福晋,说道:“王爷食量渐增,咱们送过去的两道菜用得最多。”

    苏勒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暖地笑容,她捧着茶杯,让温暖更多一些。宝西勒见状,便上前道:“说到底,还是福晋最了解王爷,旁人任凭如何都不及王爷对福晋的情意。”苏勒抬起头看着宝西勒,忽然好像豆蔻年华春意萌心的少女,眼神闪动。“王爷……他也是好久都没有来长青阁了,不过不要紧,王爷说过,再等等,等过了这段时间,就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