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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前梦一场:年妃传 一 皇家盛宴局外人 谜事揭晓履前誓

    年潇回头一瞧,却不是十四是谁?怀瑟见到胤祯,眼睛一亮,笑道:“贝勒爷,臣妾刚想去给您敬酒呢,没成想您倒先来了。”胤祯也不扫她的面子,朝她深情一笑。“祝我的怀瑟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快乐每一天!”年潇听罢眉心一动。胤祯好像特别又生了一双眼睛,独独看着年潇——世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大概都会有这么一双眼睛——嘴角上扬,似有得意之喜。

    “臣妾恭祝贝勒爷心想事成!”怀瑟浓情蜜意,喜笑颜开,一饮而尽。年潇背对着两个人,不想看他。听到怀瑟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一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也祝四嫂新年快乐。”胤祯满了酒杯,转到年潇眼前,这下她更没办法躲开了。年潇垂眼便能看见十四难得纤细的手指。她站起身,轻笑道:“十四贝勒说笑了,您的四嫂正和您的嫡福晋在别桌尽欢,祝福我收下了,谢贝勒爷。”

    年潇抿了一口酒,胤祯又道:“久听侧福晋是善饮之人,怎么大好日子却吝啬起来?”年潇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不恰当的执着,有时候确实让她很累。

    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对她这样上心过,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钱糖仰着头注视着胤祯,他的黑眼睛,不移却也不定。

    年潇没辩什么,仰头将酒喝光,酒杯朝下倒给胤祯看。

    “你就不敬我一杯吗,不像是雍亲王府里人的作风啊!”他突然又冷笑道。

    年潇突然一阵心酸。不急不气,只是伤感。“一句话,与君共勉。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随其自然。”年潇自己满上酒,没等胤祯说什么,又一仰头喝了个光。“你们小两口一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说,我不碍事。”年潇玩笑着快步走开。但当她走出两桌远之后,忽然发现她没地方可去了。眼前的人都谨言慎行,好像一个个闭着眼睛扬着嘴唇摇晃着脑袋看起来很幸福的陶瓷娃娃。年潇一凛。抬眼望,无真无切。回头路,遥遥无期。

    “额娘!”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将年潇带离了梦境。她定了定神,发现眼前站着的竟然是静姝。虽然皇上还没有下旨,但静姝要封为郡主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有了封号就意味着,皇上已经对她的婚事有了态度。静姝脸上带着新娘子的幸福感。这真实让年潇心里一暖。

    “静姝给额娘敬酒,祝额娘青春永驻。”她端着酒杯,喜气洋洋。但被和自己一般大的人称额娘,年潇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这儿也没外人,还是叫我名字吧。”“那怎么行,您是阿玛的侧福晋,静姝到哪儿都得称您一声额娘。”年潇接过静姝的酒杯,没有含糊,一饮而尽。“额娘豪爽,一点儿没有汉军旗女儿的忸怩气。难怪娘娘特别欣赏您。”年潇这才想起来,静姝现在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大红人,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年潇心里一动。“那静姝陪额娘去向德妃娘娘敬酒,可好?”静姝笑道:“这自然好。”

    静姝转身挽着她的手腕,亲昵非常。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婆婆,但一想到可以近距离见到康熙了,年潇心里激动不已。

    眼瞧着还有五六桌就到玉阶前了,突然眼前杀出一个程咬金。“哟,这不是濯缨嘛!”年潇脑子里嗡的一声——浓妆艳抹像唱戏装扮一样的八福晋雅拉,酒气弥香。年潇与静姝施礼问安。“果然是宫里的水养人,不长时间没见,静姝竟又丰腴了一圈,成了大姑娘了。”难得雅拉没有尖酸刻薄,年潇已经处于备战状态的大脑还有些不适应。她上下打量着年潇,又道,“哎哟哟,这一打扮,咱们雍亲王侧福晋还真是光彩照人呢。苏勒叫我过来喊你给众福晋敬酒呢,快来吧。”年潇还未辩言,就已经被雷厉风行的雅拉挽住胳膊拉走了。

    行不多时,雅拉突然放下手臂。年潇左右也没瞧见苏勒,正要开口问,雅拉又抢先道:“是时候各自回府守岁了。你们福晋已经动身了,你快去寻她吧,别让她等急了。”

    不知道哪里又惹了这位贵妇人不开心,转瞬间,雅拉神色平淡慵懒了许多。年潇不禁慨然——现实生活中的她们,就已经是个很好的演员了。

    年潇为保险起见还是先问道:“福晋不是说让我给众福晋敬酒吗?”雅拉忽然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有什么好敬的,谁知道你是谁?”言罢,雅拉招牌式傲慢地转身,莲花轻步妖娆而去。

    年潇愣愣地拔出插在心口的箭——终于感悟到什么叫做一语之厉,能敌万军。她抬起头,遥望着高高在上的康熙盛君,遥远得那么不真实。

    “侧福晋,王爷吩咐咱们回府守岁了。福晋正在马车旁等着您呢,快走吧。”宝西勒和洛德鑫一同前来寻她。年潇就这样结束了她这一世首次的皇家盛宴。

    没有南瓜马车,没有王子,没有圆圈舞。年潇坐在马车上,抚摸着身上隆重的礼服,没有丝毫兴奋感。

    因为上次苏勒在永和宫摆了年潇一道,这半个月来,年潇与苏勒之间总有些暧昧不明的气息。如今又只剩下两个人在小小的空间里,更显尴尬。

    “妹妹打算年后何时回门呢?”

    年潇惊醒,愣了片刻。害羞道:“我也不知道,听福晋安排吧。”苏勒突然笑了:“这有什么,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行,现在趁着没有孩子,多回去住住。你娘家离得近,不像我,一家也见不到几次娘家人。”

    经阿尔萨兰科普,年潇已经知道其实乌拉那拉氏并不是戏剧中所说,是个偏衬小姓,也算是满足八大姓之一了。苏勒是正黄旗,家人都在盛京。路边华灯通明,将她脸上的哀伤照得透彻。每逢佳节倍思亲,年潇也触动了情肠。不知不觉,两个人竟同时轻叹一声。相对无言,淡然一笑。苏勒握起年潇的手。“十四的事儿,是我太心急,总想着多让你历练历练,将来王府的人好交到你手上,没想到惹人非议。濯缨,你可别怪我。”

    “福晋说得哪里话,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和我阿玛一样。”说着,年潇索性挽着苏勒的手臂,依偎在她身旁。车轻路长,年潇听到了空气中融化的声音。“初二,你带些好东西回门,也不枉王爷恩宠一场,也在娘家人面前显摆显摆。”苏勒悄声道,说完自己也笑了。两个人握着的手更紧了一些。年潇窝心一笑,道:“福晋待我好,我知道。额娘走得早,也没有亲亲姨娘照顾,像个萝卜头一样不招人疼爱。不知哪修来的福份,竟让我能有了福晋的疼爱。心里突然觉得踏实了好多。”“大过年的,哭什么,不吉利。”

    年潇连忙擦掉了眼泪。苏勒叹道:“虽说是亲姐妹,也逃不脱那句‘人不为己’。不过时过境迁,你也不需再记恨她了。”年潇点头应道:“是,濯缨知道。”“当年八贝勒正盛时,弱竹也算是京城名流小姐中的佼佼者,像是才子佳人的戏曲里讲的一般。如今她落寞了。冷眼旁观也好,雪中送炭也罢,无论你怎么选择,都有道理。”

    苏勒对她的态度非常感兴趣,让年潇有些捉摸不透。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年湘,都是我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姐。终归我们都姓年。”年潇悄悄观察者苏勒的神情,敏锐捕捉到她有一丝满意欢适。“听说,二哥初二来给王爷拜年。”“是啊。”“那我初二回去也见不到二哥,怪可惜的。不如另择日子回门。”苏勒笑道:“你们兄妹果然感情甚笃。”年潇也轻笑一声,毫不讳忌地说道:“若没有二哥,也就没有濯缨的今天了。”苏勒一惊,沉默许久,叹了口气算作是默认了。

    一路再无话。子时奉香后,年潇才回到逸和轩,早倦地眼睛都睁不开了。小福连忙关了院门,伺候年潇歇息。

    丑正,年潇刚躺下,却听到叩门声。“这么晚了,是谁啊?”“难不成是来拜年的?那也太早了吧!”阿尔萨兰起身拢了拢暖炉,听到小福飞快地脚步声跑进来。“福哥哥,是谁啊?”“是钱姑姑,说有急事。”

    “莫不是元寿病了?”年潇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说着就往外走。阿尔萨兰连忙给她披上大氅。出了卧房,见钱若照手里拿了个小包裹。神色凝重。“姐姐这么晚来,可是元寿……”“没有没有,世子睡下了,一切都好。”她将包裹放在桌子上,“我来是因为这个。”

    包裹打开,却是早上年潇送给元寿的小衣服。“我今日瞧着就觉得哪儿不对。一时想不起来,晚上奉香,想到了……”她突然犹豫起来,顿了顿,才道,“想起萨碧姑娘。”

    说着钱若照在包裹里层拿出萨碧的那只青色绣花鞋。“这绣工分明是出自一人之手。”阿尔萨兰情知此事关系非同小可,连忙接过来仔细查看,继而也断言:“没错,姑姑好眼力。却是一人的绣品。”“或许是绿杨姑娘送予萨碧姑娘的?”小福忙道。

    年潇心里像是给针扎了一下似的。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可能。从前在年府时,绿杨是纳兰的人,萨碧是太太的人。两人从来针锋相对,怎么可能互赠鞋子这么亲密的礼物。”年潇忽然感觉好像被人搁在了真空袋子里一样,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色瞬时苍白。

    “妹妹你要保重。”钱若照扶住她,吩咐道,“月儿,去给你主子倒杯茶来。小福,扶濯缨去床上躺着。”“不必了,小福,明天去回福晋,初二回门。”她目光深邃地看着小福,“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起的誓吗?”

    小福眼神微动。只听年潇又道:“该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吧。”“可,可是!”“没什么好可是的!萨碧忠烈,决不能枉死!”小福忙应道:“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