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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穿越指南 第1116章 1111【赚了钱不敢回家】

    后世的珠海、中山市区,此时位于同一座离岸岛屿。而后世的番禺市区,则在另一座离岛上。江门市区直接就在海边,顺德那一片全是大大小小的沙洲岛。

    番禺县衙在广州东城内,南海县衙在广州西城内。

    随着广州海贸愈发繁荣,最大的离岛被改建为广州外港。岛屿北部沿岸皆被划定出泊位,岛上有许多官方机构和仓库。

    来往海船,最多只能抵达广州外港(后世的珠海和中山市区,以及两市中间那一大片)。

    这座岛屿就是香山县,包括澳门等周边岛屿,通通都属于香山县辖地。

    海外货物在香山县售出,大部分由近海船只转运去广州,一部分转运去东北边的东莞,一部分转运去西边的新会。

    广州、东莞、新会,都有河流接通,可以辐射内陆地区。

    来自内陆的货物,自然也是运到这三个地方,然后由近海船只转运到香山县出海。(其实西北边还有个佛山镇,也是交通枢纽,目前被划定为副县级。)

    作为广州外港,香山港有很多领航船。

    有出海牌照又交了税的海船,就可以被领航船带着前往外海。外来船只,也必须由领航船带着去交入港税。

    任何没有领航船引导的船只或船队,通通被视为走私船。一旦发现目标,澳门附近的海军立即出动!

    广州市舶司、广州交易所等机构,全都已经搬到了香山港。

    宝泉局也在香山县设立了分局,拥有货币存储、兑换业务。入港的海外金银,必须在宝泉分局兑换成货币。入港的铜锭,也必须在宝泉分局报备。

    夏末秋初,一支船队来到香山港。

    它们从澳洲而来,中途在爪哇岛的椰城停靠补给,顺便购买了许多香料、珍珠、皮毛等货物北返。

    椰城没有交易所,却有民间期货交易。

    一些资本雄厚的大明商人,跟巽他国权贵长期合作。他们修建仓库、囤积货物,提前半年或一年,就把货物给预售出去,到了提货时间以合同价格交易,这种合同在提货前可以自由转卖。

    王崇度不炒期货合同,他每次都是直接在椰城提货返航。

    船队被领海船带去卸货区靠岸,码头上一片繁忙景象。

    无数苦力正在来往搬运货物,还有一架架人力起重机。那些不怕被摔坏的货物,在甲板上捆扎成一大坨,用人力起重机就能弄到岸上。

    货物落地之后,有吏员进行抽检,登记基本信息,立即转运去报税区。

    码头上还有很多轨道,由骡马拉拽车厢,装了货物就往报税区跑。货主自然也跟着去,在报税区接受更详细的检查。

    “走交易所还是私下交易?”税吏问道。

    王崇度的货物已经堆积成山,根本不可能详细检查,到了这里同样是抽检:“已经联系好买主,私下交易,不走交易所。”

    税吏又问:“是否租赁官栈仓库?”

    “租五天仓库。”王崇度的几个买主,就在广州府城那边,五天时间足够把货全部运走。

    买卖合同也是早就签好的,从报税到进仓库的费用,由王崇度来支付。如果超过五天租赁期限还不提货,后续仓库使用费必须买主来出,这些都是合同里写清楚的。

    若是超过合同期限还不来提货,那就算作买家违约。王崇度可以吃掉对方的预付金,并把相关货物另寻买主售出。

    “那几个袋子是什么?打开看看。”税吏说道。

    王崇度说:“黄金。”

    袋子有大有小,狗头金装一袋,鱼鳞状金片装一袋,颗粒状的金豆装一袋,剩下的都是一些金沙。

    在王崇度返航的时候,大部分的淘金客,都愿意把金子卖给他,换成等价的银元和铜币。

    除了狗头金溢价之外,王崇度的黄金收购价,比广州官牌价格略低,他能够从中赚上一笔。

    但淘金客们对此依旧比较满意,因为如果他们自己来官府兑换,极有可能被官吏找理由恶意压价。还不如卖给王崇度呢!

    “这……这么大?”税吏看到狗头金,眼睛都直了。

    王崇度嘿嘿一笑。

    这玩意儿不归市舶司管,有宝泉局的人来接手。

    由于现阶段贵金属短缺,朝廷鼓励海外贵金属流入,各大港口都对金银铜免收关税。但必须送去当地宝泉局,金银兑换成法定货币,铜锭报备并写清楚买家。

    王崇度对几个随从说:“亮出来,给大家开开眼。”

    附近在报税的商贾很多,当随从举起最大的狗头金,瞬间就引起一阵骚动。

    商人们都顾不得报税了,把货物扔给心腹看着,一窝蜂挤过来问东问西。

    王崇度把那个老实巴交的淘金客推出:“你来说!”

    那淘金客有点害怕:“我在河里捡到的,还以为是石头,没想到是一块金子。”

    王崇度朗声说道:“二十四斤多(30斤),足足二十四斤多!这位兄弟就是广东人,家里穷得很,麻着胆子跟我出海去淘金。他只淘了十八天,就发现这块狗头金,家里几辈子都吃喝不愁。他的名字和籍贯,我就不方便说了,免得被歹人给盯上。”

    一个商人明显认识王崇度,连忙问道:“王官人,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澳州?”

    王崇度点头道:“对,就是澳州。澳州金山,陛下亲自赐的名。入冬之后,我打算再招一批淘金客过去,那里的金子多得采都采不完。你们看,除了这块24斤的,还有好多几斤、半斤的狗头金。”

    随从提着装有狗头金的袋子,敞开袋口在人群里走动,引来一阵阵的惊叹声。

    “还有鱼鳞金、金豆子,都拿给他们开开眼!”王崇度哈哈大笑。

    又有一个商人问:“澳州采金的人多了,我们可以运货过去吗?”

    王崇度说道:“可以,尽管去,在那里开店做生意都行。不过嘛,你们得给我交税。陛下说了,五年之内,那里由我一手负责,朝廷五年之后才派官吏过去。”

    五年的独家管理权?

    众多商人听得眼红不已,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

    王崇度笑道:“陛下让我转告你们,谁出海探索到类似的地方,朝廷也给他五年的经营权。如果自己扛不住土著,也可以申请朝廷派兵保护。但朝廷要是派了兵,你们就肯定没那么多好处了。”    商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不断打听关于澳州的详细情况。

    当听说澳州特别大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动起了心思。他们打算先运少数日用品过去,顺便在澳州沿岸打探信息,然后自己招募人手去占下一块地盘。

    又或者,组织探矿队登陆探索,指不定自己也能探出金矿呢。

    在报关区折腾了许久,严重影响海关工作,税吏不得不过来让他们散开。

    竟有一些商人,簇拥着王崇度去隔壁的宝泉局,亲眼看他把一堆金子兑换成货币。

    王崇度自己的金子,都换成了大明宝钞,只有零头兑换成银币和铜钱。

    那个捡到最大狗头金的老兄,却是只要金属货币,然后抱着一大堆金银铜币愣在那里。实在太重了,他根本搬不动,只能将一部分又兑换成纸币。

    身上带着太多钱,他不敢离开宝泉局……

    王崇度趁机说道:“我组织你们出海淘金的,索性我送佛送到西。我派人带着火铳送你回家,帮你买房子买地。还在你老家放话,谁敢来夺你的财产,就是跟我王崇度过不去!”

    接着又对众人说:“只要是出海赚了大钱的,我都可以派人送回家,想要跟我去澳州的啥都别怕!就算客死他乡,我也把骨灰给带回来,这次我带回来十多个兄弟的骨灰!”

    “王相公仁义!”众人纷纷称赞。

    王崇度说:“我会在广州府城外租间房子,门口挂上‘澳州淘金报名处’字样。想来淘金的可以报名,想一起出海的商人也可以来登记。有钱大家赚,我绝对不吃独食!”

    五年之内,被忽悠去澳州的人越多,王崇度能捞到的利润也越多。

    又过两日,李彬领着一批武装人员,租赁内河船只护送那位发财的老兄回家。

    甚至,还给他胸前戴了朵大红花。

    此人名叫张贯,世代务农,距离家乡越近就越害怕。

    他不但害怕被歹人盯上,而且害怕亲戚邻居来借钱,一旦借出去就肯定收不回来。

    当船只抵达河源县境内,张贯终于忍不住问:“李舶主,你是有见识的,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

    李彬笑道:“你舍得花钱不?”

    “花钱请护院?”以张贯的见识,只能想到这个。

    “你骤然暴富,请来的护院也不可靠啊,”李彬说道,“回乡之后,你拿出一百贯钱,穿得越破烂越好,脸跟手都弄得脏兮兮的,拿着这些钱去捐给县学。就说你自己没读过书,仰慕那些读书人,希望家乡能多出几个才子。”

    “捐一百贯?”张贯下意识护住自己的钱。

    他那么大一坨狗头金,不可能按正常金价交易。即便是宝泉局,都溢价8%来收购——心够黑的。

    随着大量海外银铜流入,又拿下云南的铜矿,如今的大明银铜多、黄金少,金银比价已经涨到了1:9。

    张贯的那块狗头金,在宝泉局卖出3600贯高价!

    李彬说道:“捐给学校,只是第一步。我从中牵线,让学校教授带你去见县令,你再给县衙捐两百贯钱。私底下,再掏点钱送给吏员们喝茶。由县令派遣吏员护送你回家,给你发一块‘助学义民’的牌子。”

    张贯疑惑道:“县令会给牌子吗?”

    李彬说道:“我来帮你牵线。陛下鼓励海外开拓,你是开拓模范啊,又捐钱给官府和学校,县令怎么可能不给你发义民牌子?他不但给你发牌子,还会打招呼帮你买田产。你回乡之后,再拿点钱出来给保甲长,请同村的吃一顿饭,再出钱修一个小桥,或者是铺一段路。对了,还要捐钱给村学,一定要跟村里的教书先生搞好关系。”

    “那得花多少钱啊!”张贯心里在滴血。

    李彬说道:“你那3600多贯,至少要掏800贯出去。”

    张贯苦着脸:“太多了。”

    “没办法啊,这么多钱,你不可能藏着不露财,”李彬说道,“既然已经露财了,索性搞出大阵仗。你今后逢人便说,自己跟县令、主簿、教授、押司、保甲长都有交情,时不时的给村塾先生送点礼。再加上修桥铺路,谁打你主意的时候不掂量着点?”

    张贯嘀咕道:“歹人可不管这些。”

    李彬说道:“还有我们呢?我带人去你村里,朝天放几铳,就说你是我们的人,我们又是陛下的人。谁敢抢你的钱,就是不给陛下面子!对了,你有没有儿子?”

    “有三个。”张贯回答。

    “读过书没?”李彬问道。

    张贯摇头:“没读过书。”

    李彬说道:“选一个最聪明的,送去县小学读外舍(自费官学生)。有县令和教授出面,你再给县小学捐一笔,他们肯定收你的儿子。剩下的去读村学,多给村塾先生束脩。”

    “这样就行?”张贯还是担心。

    李彬无奈道:“你要是害怕,索性把全家都接去澳州,在那里自然没人敢动你。”

    张贯左思右想,突然咬牙说:“我把家人接去澳州!”

    李彬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李彬拍拍张贯的肩膀:“那就更不必遮掩,你带着大红花,我护着你在县城和四里八乡都逛一圈。到了澳州,再卖地皮和店铺给你,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

    张贯居然有些开窍,咬牙摸出一张百贯大钞说:“以后还请李舶主多多照应。”

    李彬爽快的收起钞票:“这一百贯,我不是自己拿,还要请手下弟兄吃酒。停船之后,我介绍那些弟兄,都跟你认识认识。今后遇到麻烦,随便找哪个都可以。”

    见李彬收钱给出承诺,张贯瞬间浑身轻松。

    回乡定居的情况太复杂了,他根本就玩不转。而且不止怕歹人抢劫、官吏压榨,更怕村邻或亲戚来借钱,借了一次就有二次,哪次不借肯定撒泼打滚,根本不可能有安宁的日子。

    还是搬去澳州好啊。

    甚至可以忽悠一些同乡过去,那些同乡到了澳州,肯定要找他帮忙,到时候也能互相照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