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巅峰 第四章 风吹千山外

    ??君家,后山。

    一泓清泉从山中流过,清泉旁,有一方正的墨石,墨石在夕阳的映照下,墨色更重,仿佛将天地间的光线尽数吞没其中。

    而君天衡,此刻正在墨石之上磨刀,磨一把乌金长刀,乌金长刀泛着冷冷的寒芒。磨刀之时,君天衡目光中燃烧着火焰,愤怒的火焰。

    君无邪伤势稍好之后,便信步到了后山,不知不觉间,竟走到君天衡身旁。

    “父亲……”君无邪向君天衡叫道。

    闻此,君天衡神色一动,停下磨刀,目光转向君无邪,君无邪身形偏瘦,加之年幼,显得很是单薄,看着目光清澈如泉的君无邪,君天衡心中一动,放下长刀,将君无邪紧紧抱在怀中。

    君无邪似乎能够隐隐感觉到君天衡的身体有些颤抖,问道:“父亲,你怎么了?”

    君天衡身为一家之主,如今君家势弱,甚至可以说是危在旦夕,幼子君无邪被推算为下下之命途,而且被乌孙谋伤及经脉,君天衡磨刀之举,正是为了准备与乌孙世家一搏,而此时君天衡揽子如怀,更感觉到一种作为父亲的责任,思及前途黯淡,家族无望,心中压力自然极大。

    君天衡掠了掠君无邪额前的头发,叹了一口气,道:“无邪,如今君家面临危局,你说,你说该怎么办?”

    实际上,君天衡此问,乃是自问,身为君家家主,君天衡心中虽然有着巨大的压力,然而向来都是自己忍下,因君无邪是孩子,君天衡随意之间,方才有此一问。

    “爷爷说过,路,总是要走下去的!父亲说过,跌倒了,就要站起来……”君无邪扭头向君天衡道,目光中透着认真。

    闻此,君天衡一怔,认真地看着君无邪,良久,微微笑了笑,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清风,吹过千山,向那群山之外而去,这风,仿佛将君天衡的心结吹开。

    君天衡本欲破釜沉舟,与那乌孙世家血拼,然而,方才见君无邪如此懂事,心中仿佛又有了一丝希望。如若与乌孙世家血拼,乌孙世家会不会灭亡不一定,但君家肯定会从明月城消失,此时,君天衡似乎清醒了许多,心中的愤怒化为了坚忍。

    弹指之间,已过三年。

    然而,三年过去,君家的境况并没有转好,甚至没有转好的迹象或者说是希望。

    司徒世家与君家原本是有着一定的交情的,然而三年以来,针对乌孙世家与君家之间的争斗,司徒世家逐渐倾向于中立,甚至采取了明哲保身的策略,没有司徒世家的掣肘,乌孙世家三年内不但通过强取豪夺的手段兼并了明月城七个家族的产业,而且通过玄铁矿藏垄断了明月城的兵器铸造,势力进一步扩大,对明月城南的君家形成了包围之势,试图逼迫君家退出明月城。

    君无邪经脉之伤,亦是君天衡心中一痛,君无邪经脉不畅,无以习武,而且体弱,君家多方延请名医为其诊治,然而并无多少成效,不过,总算性命无忧。

    无论如何,乾坤王城城南却有着君天衡的一丝希望,乾坤王城城南有着一个闻名天下的大宗派,名为天道宗,每过一甲子,天道宗便广收弟子,通过七年考验之后,列为宗门正式弟子。

    天道宗循天道立宗,为天下正道之标尺,天道宗弟子遍布四海,素有良善之风,天道宗门规极严,如有邪恶门徒作恶世间,即便是逃至天涯海角,亦终将被天道宗追杀。

    这一日,清风徐吹,旭日初上,君天衡带着刚满十二岁的君无邪乘烈马向乾坤王城而去。与此同日,明月城司徒世家家主司徒寒也带着其子司徒绝,乌孙世家乌孙谋带着其子乌孙傲赶往天道宗。

    乾坤王城南部,乃是乾坤王城最大的山脉,山脉名为天道山脉,天道山脉犹如巨龙一般横卧在乾坤王城南部,天道山脉的最高峰乃是天道峰,天道峰乃是乾坤王城第一峰,天道峰傲立于云层之上,极为险峻,以天道峰为中心方圆万里皆是天道宗属地。

    三日之后,正是天道宗收徒之日,四方之士云集而来,鉴于此种情形,天道宗设下了上百处收徒广场。

    天道山脉,旭日广场。

    旭日广场位于天道山脉之南,方圆数里,广场平整犹如秋湖水面一般,相传,旭日广场乃是天道宗的高手一剑削平。旭日广场虽然只是数十处收徒广场之一,然而此时,广场之上已有万人之多。

    君天衡与君无邪正是在这万人之中,而那司徒寒父子、乌孙某父子就在君天衡父子不远处。司徒寒虽然与君天衡关系渐冷,然而终究曾经有过一些情义,加上现如今并没有明面的恩怨,此时,那司徒寒对君天衡还是相当客气,见君天衡携君无邪走来,朗然笑道:“君兄别来无恙……”

    说到此处,司徒寒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见到昔日的好友,说这些没有任何实际内容的寒暄之语,似乎已经说明曾经所谓的情义,已经荡然无存了。

    无意义的寒暄之语,通常是陌路之人的说辞。

    君天衡看了看司徒寒,目光中隐隐有着一些凝色,当下,笑了一笑,道:“司徒兄身担家族之责,不愿纠于是非,亦是明智之举……”说到此处,君天衡叹了一口气,“过去的就过去了吧,这路,终归是要走下去的!”

    闻此,司徒寒目光动了动,君天衡此语,显然是宽仁大度之语,理解司徒家族明哲保身之举,此时,忆起幼年二人交情,司徒寒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见司徒寒与君天衡寒暄,乌孙谋则是眯起了眼睛,轻笑一声,向司徒寒道:“司徒世家与我乌孙世家向来交好,令郎天资卓绝,今后必能大有作为!”

    乌孙谋此时说这些话,自然是说给君天衡听的,让君天衡明白如今司徒家族的立场,然而乌孙谋话音刚落,司徒寒便道:“乌孙兄过誉了,世人皆知,这天道宗虽然容易进入,然而,想在七年之后正式列入天道宗门墙成为天道宗正式弟子,可谓是万中无一……”

    的确,正如司徒寒所言,天道宗遵循天道,奉天道之理,世上之人,有意愿之少年,在此皆可成为天道宗记名弟子,但记名弟子与正式弟子却有天壤之别,七年,乃是天道宗传承已久的辩才之期,据以往来看,通过七年辩才考验的,的确是万中无一。

    虽然如此,仍有无数人趋之若鹜,若然是能够通过七年辩才之期的考验,便是能够成为天道宗正式弟子,这对于无数人无数家族来说,不仅仅是声势上有所增强,亦是一种荣耀。然而,即便是不能成为天道宗弟子,七年辩才之期,亦是有着良好的训导与磨练,有不少未通过七年辩才之期的记名弟子,虽然未能成为天道宗正式弟子,但在世上却有着一番功业成就。

    听到司徒寒如此说,乌孙谋摇了摇头,笑道:“虽然说,这里面有着运气的成分,然而若是残废少年,恐怕是毫无希望通过七年辩才之期成为天道宗正式弟子的吧!”

    乌孙谋所指的残废少年,自然是指君无邪,闻此,君天衡目光一闪,向乌孙谋冷冷问道:“一个人,若是完全没有退路了,会如何做?”

    君天衡此语一出,乌孙谋顿时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意,很显然,如若是一个人果真没了退路,那么便会放手一搏,放手一搏,自然是毫无顾忌,如若君天衡毫无顾忌,那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乌孙谋虽然不知道,但却是能感觉到君天衡言语之中的玉碎之意。

    此时,幼弱的君无邪目光闪着光芒,向乌孙谋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未来的事,你说的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