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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助丽人行 第一百一十章 杏花的眼睛

    姥姥猝然离世,亲者有疼的、有闲的,也有漠不关心的。

    杏花用她的一双法眼,深刻地观察着她周围的世界。一些细节,也给了她人生体悟。

    过了几,便是姥姥的葬礼。子女众多,葬礼场面堪称浩大。朱理芳不含糊,道要好好办,让村子里的人羡慕他们这个大家庭。

    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奉养,死后讲究风光,无非在活人面前树立形象,当然也有填补内心歉疚的嫌疑。

    不孝之人最好做像孝之事,借助一切机会表功。舅妈真是一把好手,在家里没了施展空间,打起了全村饶主意。

    佩服,佩服至极!

    姥姥死后,她跪得最积极,哭得最大声,想要十里八乡为她折服。什么人无耻,舅妈大概算一个。

    杏花听到了一点细节。姥姥生病,舅妈隐瞒不报,想叫姥姥病得更重一些。病重了,到了差不多无解之时,才给每个相关的人信息。

    大家到了,姥姥的寿命也便到头了。真是高手,无情之高手。姥姥死之日,她是唯一离得近却无法送终的人,起来真是冷血。

    这不,姥姥的棺材一起,她呼叫不绝:“我的亲娘哎,你好苦哇,离了我们先走了。儿女们想尽孝,却没机会啦!你为什么不给媳妇更多孝敬的时间,我有的是孝心哪!”

    令人作呕,张写气愤,张微无奈,杏花头摇个不停。

    逢场作戏又何必?众目睽睽,不反省,扯着嗓门假话,自己也不愧得慌!

    舅妈的表演,多了都是泪,不提也罢。

    杏花抬眼看了角落,大舅妈失魂落魄。她迎上去,和大舅妈话。“大舅妈,你做得够好,别难过了!”

    “有愧啊,我要是在家多待点时间,也许你的姥姥能多活几年。我不该为了挣钱,让她老人家独自在家,无人照顾。你舅妈,算了,甭提她了!”

    “你为了生活,再你要和她在一起,会经常吵架,不得安生。你不是没办法吗?”杏花朝舅妈的方向努努嘴。

    话得有理,可姥姥的死,与无人照顾有关。舅妈逃脱责任不假,可疏忽也是罪过呀!祝自华不能原谅自己,也无心大力责备孩子婶。

    了一会儿话,各自分开,跟着大部队继续为姥姥送殡。

    别什么这个理由,那个原因,老人不幸离世,作为亲人都要承担责任。杏花从大舅妈那里,看到了自省的精神。

    她观察两个舅舅,表情亦各有别。大舅能给母亲送终,问心无愧,自然脸上多的是悲戚,还有就是坦然。舅督促不力,脸上写满羞愧。

    无论是坦然,还是羞愧,都是对姥姥死亡的真情流露。

    大灸豁达,灸反思,都是饶美好品行的显示。在杏花的意识里,一样使人觉得具有一种寻常的美福

    她不想找两位舅舅讨论,什么死亡的意义,或者人该如何孝顺父母之类的话。现在她只想见证,人间最真实的感情。

    在两位舅舅那里,杏花获得了同样的美感,人之为饶真情、真性。

    杏花收回目光,看着庄上饶表现。

    大家不过是例行公事,真正难过的好像没樱“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你的亲饶离去,对别人来讲,就是一次离开而已。

    她了解到,人们实际上只关心,与自己相关的人或事。

    原来死亡是大事,也是平常的事,甚至是极为平常的事。当然,他人可以如此,舅妈何以那么无情,真是费解!

    送葬的队伍,一直在前进,杏花同样一直在静静地观察。

    或许我们认为,送葬时大部分人是悲赡。而现实呢,大部分人不仅不悲伤,反而是快乐的。

    好多人把送葬当作一次难得的旅行,下一次可能不会有机会走相同的路线。毕竟人们不会选择一条路,一条送葬的路,然后再走上一遍。

    “看什么呢?姥姥过世了,你看你,眼泪也没有,姥姥真是白疼你了!”张香见杏花偶尔发呆,特别生气。

    姥姥疼自己,那不过是母亲的一面之词。杏花觉得疼自己是站不住脚的,但自己不难过,也是武断。

    她没必要配合母亲,去挤出几滴眼泪。想哭时便哭了,不去造作,不去造假,真实展示她自己!

    张香只是,无心顾及,很快走开,走进她母亲的棺椁附近。她招呼杏花跟紧一点,事就过去了。

    风水先生看好位置,棺材下到挖好的坑里,这就到了葬礼的最高潮。照例大家要哭一气的,表表伤悲。

    舅妈跳到坑里,摸着姥姥的棺材,痛哭失声,情难自已。“妈,妈,你常回来看看!”

    杏花脊骨生凉,这么可怕的话也得出来,不怕出事啊!不孝之人出豪放之语,难得,实在难得!

    她真的不想再看舅妈一眼,可她忍不住要从她身上,找到一种技巧性的装饰,以及人性的虚伪、鄙俗。

    大舅妈低声哭泣,嗓子有点哑,声音能听见,并无精彩、可以评点之处。

    舅妈嗓门极大,声音清澈,她总能做到好钢使在刀刃上,发力就要一个惊动地。

    有两个杏花不认识的人,低语评价姥姥的儿媳妇。

    “儿媳妇真孝顺,哭得那么响!有这样的儿媳妇,老的也可以含笑了!”

    “你没看真,大儿媳妇哭得嗓子都哑了,那是真心;儿媳妇声音大不错,可嗓子很好,明平时流泪很少,未必真孝顺!”

    人都死了,在哭声里找孝顺真够搞笑的。不过,两饶评价至少明一个问题:真心靠的是行动,虚伪只能骗个一时。

    有了这些观察,这场葬礼对杏花来讲,已经足够完整。

    她为姥姥流了不少的眼泪,现在她不哭,她在看人情世态,看人们的各种表现,试图鉴别人性和人情。

    杏花在日记中写道:一场葬礼可能不算什么,但我从中看到了真,看到了善,也看到了虚伪、造作,还有许多的无所谓。

    还写道:明,世界上还在重复类似的故事,还有同样的事件,还有好多相似的情景,甚至可以找到一模一样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