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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宋 凤山之乱8

    凤山的蔗民如何也想不到,在一天里他们经历过两次地狱。

    第一次是他们的甘蔗地被烧,仿佛沦落到地狱一般。第二次是兴化衙门里的景象,那就是地狱!

    八个皂吏被几十个乡民用绳子五花大绑捆到衙门里,从知军老爷到下面的捕快小役全部都震惊了!

    这是。。要变天了吗?

    这些乡民抽风了不成,竟然敢公然绑打衙门公人!

    就算当年山上的林氏兄弟造反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声势!更没有人敢这么猖狂,直接将衙役皂吏绑到衙门里来的!

    八个人穿街过市,那得是多大的动静!

    甚至有许多人看出来,这些被绑之人就是衙门的人,凤山的这些人莫不是失心疯不成,胆子竟然大到这份上,不把衙门放在眼里!

    这件事当天就在兴化成为头条新闻,人们口口相传,闹得是满城风雨,有一半的兴化人都挤到了衙门口,就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说是凤山的甘蔗地被人故意烧了,纵火者当场被抓住,说得有鼻子有眼。

    也有人说凤山人为了反对朝廷的弊政,与官府对抗公然反对县衙的政策,把公差都给打了。。

    还没有过堂,已经有几种说法在坊间开始流传,而且越说越悬乎,就没有一个准信!

    但是,所有人都相当的激愤!

    公人气愤被打被辱,蔗民气愤家财被毁,百姓则是纯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

    这绝对是可以载入县志的一天。

    今天如果处理不当,甘蔗可能永远都不能在兴化存在,如果处理得妥,那甘蔗则有可能遍地开花,成为兴化的支柱!

    梁川在凤山等着这些乡民的消息,忧心忡忡的还有何保正,毕竟里面有不少的何麓人,还有老相识范殿元等人!

    县衙外的鸣冤鼓已许久未曾发出声响,临近傍晚,又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瑞进都早已脱去官服,让人备轿准备去哪个姘头家大战三百回合,听闻鼓声,眉头早拧成一团!

    ‘谁呐,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敢来敲鼓,不是让你们把鼓槌给收起来了吗?’

    衙门的皂吏不敢吱声。

    瑞进明知,骂也是白骂,又披上官府,坐到了案台上。

    瑞进一升堂,就愣住了!

    眼前被绑的几个人他全部识得,都是衙门里的公人,只是此时被人打得‘六亲不认’,身上也没有衣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肉眼可见瑞进那张脸有多臭,黑得简直要杀人一般!

    八个人一到了堂上,马上就齐声向瑞进哭救,把在凤山受到的折磨颠倒黑白乱说一气!

    ‘大人造反啦,卑职等受大人公派前往凤山推行农桑,不料这帮刁民公然拒绝配合,还自行焚烧自己的甘蔗地以示危胁,嫁祸到我等身上!卑职几人身受重伤,如今更受天大屈辱,还望大人为我等作主!’

    这些皂吏平日在衙门中走动,多与这社会的奸佞诓诈之事打交道,什么下三滥的招术都滥熟于心,颠倒黑白的本事那是手到擒来,对付几个老实巴交的乡民更是小儿科!

    他们一看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不仅凤山的乡民要与他们死嗑到底,瑞进也不会放过他,几个人到了堂上,为了生存马上就倒打一耙,先把黑的说成白的!

    瑞进会听谁的,自然是自己人的话!

    况且这事就是他自己吩咐的,就是他知会了郑屠,让人去放火的!

    凤山的蔗民们本来群情激愤,被几个皂吏反口一咬,竟然呆若木鸡愣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蔗民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他们只当黑便是黑,白就是白,哪曾想得到黑白可以颠倒,人可以无耻到这等地步,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反驳,只能涨红了一张脸,在原地指着这几个皂吏不停地破口大骂!

    ‘你们几个生儿子没屁眼!’

    ‘你们竟然敢含血喷人!’

    ‘太不要脸了,有种你们把真相说出来!’

    蔗民们骂来骂去就是那几句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是口头无凭,还没有说出他们绑人来的意图,就被人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

    可是急又能怎么办,他们这时候才想起来梁川对他们提醒,这些官门中人呐最是奸滑,他们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范殿元这个人走南闯北,经过的地方多了,在堂外一看堂上的情形不对,马上就意识到了可能有危险要发生!

    范殿元不动声色,扯了扯身边一道前来的老马与栓柱的衣角,三个人平时吃住都是一体,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也不多嘴,马上与范殿元轻挪脚步,撤出了兴化官衙。

    殿上的情形如何,范殿元已无心思再去多管,他不用看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还是梁川料事如神!

    果然是个人物,人在凤山,早早就料到兴化要发生的事!

    凤山的蔗民太草率了,什么证据也没有,只把人拿来,如何与官府的人对质?

    口说无凭呐!

    啪的一声,一声惊雷穿透公堂!

    瑞进在公堂之上勃然大怒!

    ‘尔当草民当此地为何处,是尔等讨价还价作口舌之利的乡野之地?谁在堂上聒噪,郑都头,给我大刑伺侯!’

    郑屠面带狰狞挺身而出,朝着几个乡民晃了晃腰间的佩刀,嘴里不住地冷笑!

    ‘请大人为小民作主,天杀的几个贼子,到我乡作恶,烧毁蔗田几千亩,灾民损失无算,今年无数人将要饿死家中呐!’

    蔗民高声呼喊,外面的百姓听得心有戚戚,堂上的公人却是个个冷笑,笑这些凤山的蔗民实在太愚蠢!

    连现在朝廷刮什么风都不知道,还敢来告官府!

    瑞进一听烧了几千亩心中自顾暗爽!这算不算给梁川狠狠地插了一杠?

    瑞进指着几个蔗民大怒道:‘尔等可知这几人的身份?’

    蔗民们纷纷摇头,他们长住在凤山,一年也到不了兴化两回,更极少与官门打交道,一入官门深似海,谁吃饱没事来认识里面的人?

    ‘这八人乃是我兴化衙门的公人!’

    蔗民们一听还真是官府的人,吓得腿肚子一软!各个面面相觑,不知要如何收场!

    这八个人解了绳子,披上同僚交来的衣物,在凤山被耶律重光虐得体无完肤,并不妨碍他们披上虎皮后又重新抖擞!

    ‘知军大人,当夜我们去兴化正瞧见这帮山民在烧自己家的甘蔗地,我等还问他们为何要烧,岂不可惜,谁知这帮人不由分说,就把我们暴打一顿,说是我们不让他们种甘蔗,与其便宜我们,让我们来作贱,还不如他们自己一把火烧了!’

    瑞进一听更是眉飞色舞,大怒道:‘好你们个反贼,本官正为朝廷分忧,正是尔等所犯之事,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官家赐尔等土地正要劝尔等勤栽桑稻,尔等贱民不思报国,专营左道,去栽什么甘蔗,一无是处的东西,徒费地力民脂!公人去阻止,竟然被你们绑起来殴打!此事若不严惩,我兴化岂有王法?’

    没等凤山的蔗民反应过来,兴化府里的皂吏衙役一拥而上,开始对这些蔗民大打出手,整个衙门产立刻变成修罗场,无辜的百姓也在外面围观看热闹,生怕惹祸上身,全部乱作一团,四散奔逃!

    此时的衙门人挤人,全部要往外跑,差役们下手精准而狠辣,专挡下身去打,轻的倒地打滚,重的小腿都能给打折,就是要让人不能逃跑和移动!

    一群人动起手,犹如猛虎扑进羊圈一般,一时伤者无数!

    蔗民们如何能料想得到这么惨烈的结局,完全被梁川说中,官府的人不仅官官相护,还对他们大打出手,根本不理会实际情况是如何,仅凭一面之词就把他们打伤无数!

    蔗民们一个都没有走脱,要么重伤,要么被关进了兴化的牢房!

    范殿元等人在远处看得冷汗直流,还好范把他们扯了出来,否则今天他们也回不了家!

    ‘老范咱们现在咋办,这些人好狠呐,一点道理都不讲!’

    老马老泪纵横,对这个世道充满了绝望。

    ‘咱们得快些回去,把情况跟梁东家说,他能猜到这个情况,就能想得到对策,咱们现在只有靠他了!’

    一行人逃出兴化城,往凤山而来,梁川在家中久久等不到消息,便知道,情况要糟了!

    再看到范殿元一行人狼狈而归,老马的脸上泪痕清晰可见,更是猜得到,事情又按着他想的方向发展了。

    何保正前去迎了迎几个人急问道:‘怎么样?’

    范殿元脸歪向一旁,闷不作声,自顾叹气。

    老马道:‘天杀的狗官,把人都抓啦,前去报官的乡亲们都让狗官给拿进大狱当中啦!’

    何保正也八成猜到了事情可能没那么顺利,却是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糟糕!不仅没有讨到公道,连人都让官府给抓了!

    ‘该咱们去找瑞大人理论理论了!’梁川招呼着四大金刚,还有耶律重光一行人,马上往兴化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