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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宋 混战开始10

    韩琦与范仲淹是相似的人,但是又不尽相同。

    如果要找两人的不同点,那便是,韩琦比范仲淹更像是一个政客!

    他与范仲淹一样有崇高的理想,希望自己能够青史留名,希望大宋朝可以国运昌隆,希望老百姓的日子可以蒸蒸日上!

    但是他不没有读书人的那份痴呆,不会读尽书而尽信书,他信的是他自己!

    范仲淹是一个圣人,一个道德君子,他不会去耍手段,做的任何事出发点都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韩琦不同,他要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让天下人有所居有所足,想实现这崇高的梦想就不会呆呆的用书本上的道理还有情怀,他会用手段。

    他有武人的狠厉,一旦是犯事到他手上的,或者是与他目的有冲突的,肯定用雷霆手段坚决打击,不管是谁!也有读书人的理智,他能把书上的道理用到政途上,却不会全然迷信书上的歪理!他还有商人的实干,但凡是有利用价值的,他不会觉得对方的出身立场有什么问题,唯我所用便是!

    清流们知道兴化的事情与梁川和夏竦有关系的第一反应,就是派兵坚决去镇压,但是这个决定到了韩琦这里被压了下来。

    韩琦觉得奇怪,以他对梁川的了解,他心中充满了疑虑。

    梁川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新政可能有问题,但是对老百姓来说,妥妥的是好事一桩,因为不可能伤到老百姓的利益。

    这些年,梁川失踪他与范仲淹欧阳修等人不是觉得高兴,反而内心充满了遗憾!

    梁川是一个有趣的人。

    他与夏竦走在一起,却与夏竦不是一路人!是夏府人,却不是夏党人!

    这一点几乎是他们这些大相公的共识,梁川的认知与情怀已经远超普通的官员水平,往他身上贴标签,那是小瞧了这位英雄人物!

    甚至他们都认为,梁川是某个大相公安插到夏党里面的人。。

    梁川主动离开汴京,这也是大家所乐意看到的!

    再退一万步说,夏党反对新政,那只是因为清流们利用新政来博取政制利益罢了,对于新政,他们甚至也知道是好的!夏竦自始至终,对于新政也没有多大的打击,说他叫梁川搞出事情来反对新政,似乎也有点牵强。

    夏竦这些年,斗志已经消退了好多!

    就连蔡襄也说,这事要说与梁川有关,他也不太相信。

    蔡襄可是与梁川最近的人,他说梁川没必要也没有可能去闹事,就是最可信的!

    终合了这么多的情报,韩琦犹豫了。

    若是以前他的风格,直接就让福建路的厢兵压上兴化,一个不留便是,但是今天他在趄朝廷上没有这么糊涂。

    他做了几手准备。

    上朝前,他先让人去打听夏党的动向,夏党那里也有不少他们清流安插的眼线。

    夏党中人竟然同样对兴化的事保持沉默!

    如果是夏党的阴谋,此时他们肯定已经在布署下一部的行动计划,所有人的表现更应该激奋才是,不可能如此冷静,所有人至上而下全部保持着沉默!

    这就是最让清流最疑惑的地方!

    而且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他们夏党就算再蠢也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去干!

    天下人谁不知道梁川是夏竦的人,梁川去反对新政,那不是明摆着是夏竦指使的,这事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梁川根本不可能那么傻,肯定还有什么原因!

    第二手准备就是派人去兴化查看事情的真相。

    万幸的是,当年韩琦在龙海与同安也有自己人!

    两地的守将当年因为倭患让朝廷给撸了职务,是他动用了一点小关系让二人官复原职,这点人情留到今日总算派上了用场,用他们二人来打探事情的真相,这点信任还是可以有的!

    第三点就是让福建路派人过去,当地的兴化军肯定不能完全相信,也不能完全放权给他们来办这件事,万一是兴化军方面的问题,那还真不能怪当地的百姓,肯定得提级来办这件案子,让福建路的人自己去擦屁股,这事就算万无一失了!

    清流们知道,有些官员那良心也是大大的黑,他们打着新政的幌子到处干一点伤天害理的事,只是他们没办法与这些群众接触到,获取到这些方面的信息罢了,任何的政策在出发时都是好的,但是到了地方上就被有心人歪曲与利用,这都是常有的事,若是让他知道这事真有黑幕,他的刀呐,已经准备好了,新政嘛,不流点血那叫什么事!

    所以清流的意见一提出来要让韩琦派兵去镇压,他没有直接同意,更没有反对,而是选择了一个择中的方案!

    以他现在的地位,清流们自然是对他的方案言听计从,唯一的顾虑就是夏党的人会借机发挥!

    结果,韩琦一表态,夏党的人竟然同样附议,对这样柔性的方案表示赞同!

    夏党以夏竦为首,对兴化一事集体表示沉默,他们也怕这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他们甚至觉得这清流的手段太恶心,竟然用这种手段准备构陷他们,还好,韩琦范仲淹等人的‘人品’过硬,不会采取这样卑劣的手段,只要他们自己派出兵,那真相是什么,自然一目了然!

    这一件事,就这样双方都采取谨慎的态度,但是该继续的还要继续。

    朝廷只是一个更大的江湖,这里的恩怨从没有了结过。

    赵祯敏感地嗅到一丝不对的意味。

    今天他都知道兴化的事是头一等大事,就这样你来我往三言两语就揭过了?

    不对啊,清流们与夏竦的人什么时候转性了?如此这般,他更觉得此间有什么猫腻,正要说话,却间玉阶之下有一人蠢蠢欲动,看来戏还没有唱完,赵祯也就继续看着这帮人的表演!

    夏竦的人不提兴化的事,但是新政的事完!

    赵周翰一脸的不屑清流们的作态,看着他们嘴角都要扬到天上去。他也算少年功成,打小被人喻为神童,如今走到这位置却被人贴上一个奸佞的标签,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

    赵周翰站出来道:‘臣还有本奏!’

    ‘卿奏来!’

    ‘京西路按擦使李绚公报私仇,借按察之机对河南诸员多有打击,此时还请都察院介入调查,还河南官员一个公道!’

    清流们倒吸一口凉气,嘶,好你们夏党的奸贼,竟然使了一招离间计!

    李绚是范仲淹的得意门生,两人兴趣相投,性格相近,也是一员正直之人,因此派他前往河南按察。

    可惜李绚的经验不够,为人处世也不够老练,得罪的是朝中的许多清流老臣。

    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小子要扬名立威,怎么拿自己人开刀?

    这一招毒计,要是李绚没错,那知河南府范雍、知许州王举正、知陈州任中师、知河阳任布就是真有问题!要是几个河南官没问题,那李绚就是大有问题,横坚都能在这个鸡蛋里挑出两根骨头来!

    夏党的人冷冷地看着这些清流官员,那一脸死了老爹的样子可是真的解气!

    清流们知道,这事不给夏党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们也不好给赵祯交待!

    他们是什么人,认错是不可能的,顽固才是他们的特质!

    李绚与河南官两人只能保一个,这样的愣头青每年官场都如过江之鲫,来了一茬又一茬,但是没有几个人真能像范仲淹一样一生硬到底,大多都是受了几次挫折,从此便一厥不振,太多了,这些官场上的老人看得太多。

    这些官场上的老狐狸更不可能为了这么个小子去得罪陈尧佐任布等人,结局也不用看,弃车保帅的戏码多得去了。。

    赵周翰开口,许多人附议。

    这事可不仅是一个河南京西路的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官员被派出去按察,谁都可能挨这一刀,要是谁都不管,哪一天指不定倒霉的就是自己!

    清流也罢夏党也好,谁都不希望这种倒霉事轮到自己,当官的嘛,要找问题还不容易?

    这时余靖出来道:‘臣以为,李绚资历尚浅,虽有报国之心,但是对河南诸官民意不甚了解,按察的时日也不足以全面深入,可先行调回朝中,另择他人勘用!’

    余靖是老兵油子出身,在广南一战中也算捞到了好处,直接就进了朝廷机要所在,成为与蔡襄齐名的四谏之一,他的话自然是有份量的!

    再说了,他可不是替谁说话,这事算是给李绚按察的表现打一个分,虽然没有最后亮分,但是等于是给了一个鸭蛋,定性为狗屁不是!

    不过,他却是谁也不得罪,清流也不说他不是,因为有了一个大大的台阶下,总比让李绚一个老实正直的人办了他应该办的事,最后还背一个大大的处分强吧,起码人还完整地呆在朝廷里。夏党的人也是见好就收,按察这种事可是不分敌我,只要干不好就会被盯上,更何况他们的身份特殊,本来这种是对他们量身打造的,专门用来搞他们夏党人的,只是几个河南官倒霉,先替他们挨了这一刀,他们自然不敢再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