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荡宋 > 年关又至23

荡宋 年关又至23

    ‘谁?’

    耶律重光就算当年差点没在广南搞死梁川,梁川王者归来的时候秋后算总账都没有这么可怕,这船咄咄逼人。

    那个名字他甚至还没有听清楚!

    ‘你还敢跟我装傻,就凭你的那个脑子,你还能想到跟契丹人做买卖?’

    他要是真能想到这种出路,那真是他梁川天大的福气,可惜前有萧章跟他通气,后有耶律重光的异样,由不得他梁川不去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东家你说的是哪跟哪啊,什么萧张乖张的,你说的是什么?妈的,到底是谁在东家跟前乱嚼舌头,老子的事都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捅到东家耳朵里去了,让老子知道,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耶律重光又气又恨,可是他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萧章,你不知道?’

    耶律重光双眼茫然,一点都不像是装的!

    这小子要是会装,那就牛逼大发了,还用得着跟着自己当小弟,妥妥的一方枭雄啊!

    耶律重光觉得很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梁川又说一句道:‘因果,镔铁,枯心,黄龙,玉树,左衽,潢河,八部,伏宋。。这些暗语你还记得不!’

    耶律重光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谔的神情!

    ‘契丹人找过来了!是不是要对我们这些人下手了!’

    此时的耶律重光眼中没有任何的生气,只有深深的绝望。

    作为在大宋潜藏的契丹人的后代,他们这些人付出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努力与汗水,可是换回来的却是什么也没有。

    连梁川都见识过,那些吸血蚂蟥一般的辽使下来之时是何等的威风,真真往死里压迫,不榨干最后一滴血汗都不罢休。

    耶律重光他们这帮人有什么好日子吗,也没有,在南方因为害怕暴露,正经的营生不敢做,不敢抛头露面,也不敢与人深交,就像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蟑螂,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日子很不好过,他们还没有选择!

    他们这些人只要一世潜伏,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一旦叛逃,就会被不停地追杀。

    萧章他们的任务就是这样。

    他还没有碰上耶律重光,否则哼哼。。

    耶律重光有听他爹耶律信说过,很早的时候,南下的契丹人很多,因为与汉人区别并不大,所以下来的人挺多,但是最后只剩下他们几十个人不到,不是死在汉人的手上,大部分都是被自己人干掉的。

    谁也不愿一世为奴,代代为奴!

    梁川最担心的也是萧章与耶律重光有牵连,那对自己的打击就太大了。

    凤山一战,最后差点死在当年自己的手下黄金山手上,后来回到岛上梁川与苏渭探讨过这个问题,苏渭也说当初让成管大队这些人解散就是个错误!

    不过还好,造成的损失并不算太大,但是以后绝对要杜绝类似的问题再出现。

    苏渭已经在想对策。

    耶律重光连自己一天吃几粒米都知道,他要是反了,自已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本来他的身份就非常的特殊,既是契丹人又是契丹派到大宋的探子,自己想策反他,一直都认为是成功的!

    ‘萧章他们会对你们下手?’

    梁川意外地问道,萧章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这小子非常的厉害,身手好不说,心态也非常的稳,这样的人才是狠角色。

    耶律重光没有说话。

    ‘我还以为你与萧章已经搭上线,都要开始合作搞生意了!’

    耶律重光冷哼一声,脸上除了无奈还有不屑,以及愤怒。

    ‘他们会做生意?他们除了吃拿卡要,还会点啥?’

    ‘这不一定吧,我看萧章就挺上道的,不像是乱来的人。’

    ‘耶律重光道,总有几个人是正儿八经的,不过乱来的人也多,他这样的人只是少数,终究会被排挤掉。’

    梁川嗯了一声,不曾想,眼前这个粗犷的重光,也开始有了各种见解。

    ‘你想回契丹吗,如果有机会的话?’

    耶律重光眼中透着不解,不明白梁川的意思。

    ‘东家这话是何意?’

    ‘如果将来有人拿着金银珠宝高官厚爵来找你们,你们愿意回契丹去吗?’

    耶律重光沉吟了半晌道:‘以前嘛,日子过得不好,总觉着有钱了这日子就好过,可是后来才发现,家里的女人还是不懂自己,有钱了还是一样,生活过得不痛快,我就在想,根本就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像我们这样的人,当官也当不明白,我这处长不是还稀里糊涂的,跟当官有什么区别,也不好玩。’

    梁川饶有兴致地道:‘那你觉着什么有意思?’

    ‘我们这帮人野惯了,受不得束缚,就喜欢跟着东家走南闯北,见见这广阔天地,东家想干的事,我们一起帮东家,就算是打契丹人,我们也没有话说!’

    耶律重光的一番倒是说住了梁川。

    心头百味,意海翻腾。

    ‘为什么,你们也是契丹人!’

    ‘我们也是契丹人不假,可是把我们当人的,就只有东家你这个汉家人,你们汉家人不也对东家下手,讲自己是什么人没啥意义,就看跟的是谁,契丹人自己打自己的,多得去了!’

    ‘这倒也是。’

    看得开的人,从来不会说自己的出身,男人讲出身没有意义,只有利益才会驱使人的意图。

    梁川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海边小城的风大,吹得他腰骨有点酸痛,露天这样睡实在伤身体。

    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梁川喃喃地道:‘有一个好兄弟又要落难了,咱们得帮他一把。’

    耶律重光一愣,马上听出了这话中有话。

    每次梁川这副神情,他就知道,又要拉什么人下水了。

    ‘谁?’

    梁川带着耶律重光到了万达商会,何春生准备了一点早点,梁川让他找叶重光,这小子怎么自己找上门来了。

    二人一向形影不离,何春生也是疑惑,这个叶重光有什么好的,呆头呆脑,但是不管做什么事,他都把叶重光带在身边。

    清源的人,除了梁川,谁都以为这帮契丹人姓叶,却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姓。

    ‘东家这次想搞。。想帮谁?’

    梁川意味深长地多看了耶律重光一眼,小子不错啊,最近进步非常的大。

    以前交待他办事,打三两醋的小事,还得把瓶子给他拎好了,他才晓得怎么办,现在嘴一努,他自己已经能打醋打好了!

    ‘清源船厂的梁造知道吧。’

    耶律重光有些坐不住,急道:‘他与东家不是平素关系挺融洽,怎么什么时候得罪东家。。’

    梁川白了他一眼道:‘说的什么话,当然是关系好才拉兄弟一把,其他人的死活关我屁事。’

    耶律重光连声说是,还是很疑惑地问道:‘这梁造只会埋头造船,别的本事一窍不通,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要他有什么用?’

    现在船都不能下海了,还要一个造船匠吃闲饭?

    耶律重光还想要继续劝说梁川,突然想到梁川下一步的计划!

    东家这是要自己造船!

    船厂的效益要是好的话,梁造打死不会跟他们一样落草为寇,也只有等现在凉了才会死心踏地!

    梁家军现在身无立锥之地,只有广袤的海洋,以前夏德海一个领着船队倒也凑和,现在要壮大实力,只能向海而强。

    东家的眼光果然毒辣!

    ‘东家有什么安排?’

    又让梁川意外了一下,这小子怎么变化这么大!

    ‘我与梁造已经谈好了,准备把他们船厂的船都盘下来,官府最近也是着急出手这批船,把船价压得非常的低。梁川与你不熟,官府的人也不知道你,这次便由你出面,去与船厂的人商谈。’

    此时天已大亮,换作往日店里早已人潮涌动各种商贩开始进店物色商品,现在却是人丁稀零,完全没有半点生火气。

    梁川坐在角落,手挡着自己的脸,不让人看到自己的全貌。

    清源的生意注定要走向没落,本该百年之后的事,生生提前了一百年,历史的大势已经完全改变了方向。

    ‘你去春生账上支点钱,也不要太多,几千贯吧,交一点订金就行,让船厂的人先把船交到夏德海手上,等船一到手马上出港。’

    ‘那余下的货款怎么办?’

    梁川一听,心道,唉,才刚说这小子有进步,老毛病又犯了。

    ‘余下的钱当然不能给了,咱们家现在也没有余粮。’

    ‘那就直接跑了?’

    ‘当然不能直接跑了,咱们是有原则的人。’

    梁川白了他一眼道:‘等咱们的人跑了,你马上派人到处去散播谣言就说梁造勾结倭人,把船卖给了倭贼,到时候,他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死定了!’

    耶律重光嘿嘿干笑两声,天下比心黑,没人比得过眼前自己的东家!

    这样搞,梁造是真的死定了,官府要是狠的一点,弄死他都会!方法是真的损,不过梁造真的是没有选择,要么跟他们下海,要么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