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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逐流 第二十章 进击的天王

    一个人不论怎么魂淡,他一生当中也会存在所谓的“机遇期”。

    把握好了“机遇期”,人生就能大进一步。

    比如赵川到东晋的种种遭遇,就是爱情机遇期。

    各种妹子周游身边,芬芳四溢。

    而苻坚苻天王,也迎来了事业起步的“机遇期”。

    把视线转移到北方,现在局势虽然相对平静,但实际上只是在酝酿下一轮的风暴罢了。

    弘农,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东边是洛阳,西面是潼关,潼关过后,长安无险可守。

    它位于黄河以南,北面正对着的就是战略要地河东,河东以北就是易守难攻的并州(吕布曾经在那里发家)。

    自古以来,弘农就跟洛阳的关系紧密相随。

    现在,苻坚占了这块好地方,能够觊觎中原的“皇都”洛阳,苻健召唤他回去,他反而是不想走了。

    好不容易打下点根基,跟这里的北方世家谈好了条件,如果就这样走了,那纯粹是为他人做嫁衣。

    但苻健毕竟是秦国的皇帝,实质上的统治者,胳膊肘扭不过大腿的道理,他还是知道。

    父亲苻雄的教诲,他也没有忘记。

    在机遇来临之前,他不会去做先出头的橛子!

    苻坚可不认为能当关中主人的家伙,会是个善男信女。

    于是面对苻健再三的召唤,苻坚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奏表。

    词藻很华丽,引经据典。

    不过说穿了,大概意思就是说,现在鲜卑慕容对我们苻家是敌友难明,远期看肯定是你死我活。

    东晋桓温乃是虎视眈眈的准备进攻洛阳,下一步搞不好就是潼关。

    关中的西线,压力实际上非常大,不亚于战国时期的大秦。

    所以弘农这块地方,是潼关的战略纵深,非常重要,不容有失。

    此外,一旦桓温北伐的目标是洛阳,那么浑水摸鱼的可能性就会变大。如果来了一个不熟悉情况的,有可能错过战机。

    自己在弘农这里刚刚有了点成绩,梁安也刚刚编练了一支新军,还无法单独无法担当大任。

    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弘农形式小好,还需要巩固加强,自己走不得。

    这封奏表,被人送回长安,摆在苻健的书案上,有点糊涂的秦国皇帝,看了苻坚“言辞恳切”的表白,也不免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比如苻坚是不是想找个好地方,像是洛阳这样的,自己玩自己的,然后玩管理层收购什么的?

    虽然苻健设身处地的思索,也感觉这不是太可能,但心里总是有一个疙瘩。

    万一呢?

    万一苻坚利令智昏呢?

    这年头利令智昏的人还少么?石虎不是个摆在眼前的例子么?而且殷鉴不远啊!

    苻坚已经把球踢回来,他是爽了,但苻健却难办了。

    谁都知道自己这个侄子乃是家族下一辈的翘楚,占着洛阳周边这么敏感的位置,养虎为患怎么办?

    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

    这年头亲爹为了利益能杀亲儿子,侄子算毛线?

    话虽如此,但如果强行让苻坚回来,弘农也确实需要一位镇得住场子的人,来主持大局。

    潼关前面的战略纵深,异常重要,不能随便抛弃。

    目前苻坚也确实是合适的人选。

    好像是两难的选项啊!

    利弊确实让苻健头疼,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太子苻苌,在民间形象不错,当然,跟苻坚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但好在名正言顺啊。

    这家伙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太子和皇帝,始终都是有利益冲突的,自己死了,苻苌就是最大受益人,苻健对苻苌,也是带着提防。

    让苻苌带着潜龙军,去“支援”苻坚,顺便监视,让他们互相斗,这样难道不妙么?

    想到这里,苻健拍案而起,奋笔疾书,没两天,诏书就送到苻坚的案头。

    苻健的决定让苻坚异常不爽,但是能做的有限。

    自己的这位叔父,乃是掺沙子的高手,别说是侄子了,就连儿子都不放过,更何况苻苌还是太子呢!

    面对这种权术高手,以不变应万变,成为了唯一的办法。

    苻坚现在做的事情,就是那句古话,“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

    一边练兵,一边屯田,东面盯着洛阳,随时准备动手,西面防着潼关。

    苻坚就是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然而除了等到了苻苌的“援军”以外,鸟屎的机会都没有,苻坚表面上还是信心满满,心里却是暗暗着急。

    他身边缺了一个可以商量大事的幕僚。

    以前有什么事情还可以跟赵川聊聊,现在赵川不在,他遇到什么事情,只能放在心里。

    这天夜里,在苻坚在弘农的大宅里,他等来了目前对自己而言特别重要的人!

    太子苻苌!

    “堂弟,你这茶是怎么弄的,清香四溢,虽然入口微苦,但回味甘甜,真不错。”

    赵川的一切习惯,都是苻坚模仿的对象,他那大名鼎鼎的“炒茶”,自然也成为自己日常饮用的东西。

    而且这种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戒掉,让他再像其他人那样喝有姜末什么混合的“茶水”,他也受不了。

    “堂兄啊,多谢夸奖,来,满饮此杯。”

    苻坚那俊郎而刚毅的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从他身上丝毫看不出氐家人身上普遍有的土气,和江左最讲究逼格的大世家子弟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生而贵族!

    这个是人们对苻坚的普遍印象。

    看到苻坚的仪态,苻苌颇有一点自惭形秽。

    他很给面子的喝完一杯茶,苻坚又给他倒了一杯。

    “两位王爷都是我秦国的俊杰啊。这次洛阳的事,还得靠你们精诚合作才行啊!”

    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赵川很熟,还有点渊源的人!

    吕婆楼!

    赵川的小弟吕光的亲爹!

    至于他为什么在这里,苻苌又为什么会来拜访苻坚,这就是吕婆楼的功劳了。

    很明显的,吕婆楼是苻苌的人,一直都是。

    儿子吕光,苻苌手下潜龙军大将,曾经帮过猥琐大叔王景略“搬家”。

    这次跟着苻苌一起来,也是因为良禽择木而栖,吕婆楼分析了一下形势,觉得苻苌这条船,不是特别安稳。

    千说万说,其他都是废话,其实还是自己信心不足。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苻苌这个人,不似人君。

    他不是坏人,但正因为他不是坏人,所以他当不了一国之君。

    这跟赵川曾经对他说的“当清官要更奸”的道理如出一辙。

    自己是苻苌的心腹,而苻苌跟苻坚并行不悖,自己想要“变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世道不论怎么变化,对二五仔都不会太宽容,推己及人,物伤其类,兔死狐悲,无论多强大的人,都会担心自己的心腹在关键时刻捅刀子。

    如果想从苻苌手下,“跳槽”到苻坚这里,怎么说,怎么做,这都非常有讲究。

    不动声色的牵线搭桥,似乎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苻坚担心苻苌会对自己的行为掣肘,苻苌何尝不担心苻坚对自己不利呢?

    吕婆楼看出苻苌的忧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果然立刻就被苻苌接纳。

    吕婆楼的办法很简单,收服苻坚不太可能,但合作还是很有基础的。

    就算你以后当了皇帝,莫非潼关就不要人把守了?

    现在跟苻坚打好关系,让他在弘农安定下来,苻健死了,你就是长安名正言顺的主人,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甚至更进一步,达成隐形的攻守同盟,这是在为太子之路做铺垫啊!

    苻苌本来就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被吕婆楼这么一劝说(忽悠),便迫不及待的让他去跟苻坚接洽,两人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堂弟啊,你说这慕容家,究竟有什么打算呢?”

    苻苌不聪明,但基本的态势还是看到出来。

    对他们苻家威胁最大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桓温。

    桓温虽然厉害,但背后却有无数世家来拖后腿,只要顶住一时,他们会不战自败。

    当初桓温进攻关中,苻家是怎么顶住的,还不是因为桓温粮草不济么?

    桓温粮草为什么会不济,还不是因为江左那些世家,根本就是在背后使坏,不然富庶的江南,何至于连大军粮草都供应不起?

    但慕容家不一样。

    慕容俊是皇帝,慕容恪是宰相,两人都是以家族目的为大。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燕国的锐气很足,说实在话,苻苌心里有点虚。

    “暂时没有什么办法。只是慕容俊已经病入膏肓,非药石可以医治,他死后,燕国必然陷入内乱。到时候自然会出现解决的办法。”

    苻坚自信满满的说道。

    以拖待变,不是办法的办法,不过苻坚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自信,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对了,那个赵川,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苻融是跟他一起吧?去江左真的没问题吗?”

    苻苌养尊处优,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他似乎继承了苻健的一些外貌特征,看起来如同那些店铺的掌柜一样,这也是吕婆楼认为他“不似人君”的原因之一。

    “赵川么?他呀,真是......一言难尽啊!”

    苻坚听到苻苌的问话,一脸古怪,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某人一些奇怪的名声传到苻坚的耳朵里,感觉和他平日里认识的赵川不太一样,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一个人,身上总是会有不同的方面,你换一个角度,或许结论已经完全不同,雾里看花之间,究竟哪些是实质,那些的表象,谁又能说得明白呢。

    苻坚是误会苻苌的意思了,苻苌哪里会在意赵川这个家伙,今天跟谢道韫说我爱你,明天跟郗道茂玩心肝宝贝,后天跟王孟姜吻得难舍难分。

    他最关心的问题是,手下首屈一指的大将吕光,什么时候可以回归!

    没有吕光在,潜龙军的战斗力下降了不少。这苻坚该不会是想借不想换吧?(苻苌一直认为赵川是苻坚的人)

    谈妥了今后相互扶持,井水不犯河水,还约定了将来苻苌登基后的种种许诺,他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了。

    老实说苻坚做了很多让步,不过他心里清楚,盟友的地位,都是靠硬实力去维护的,现在说的一切,将来必要的话,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解读”。

    可以这样说,苻苌和苻坚,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离苻坚大宅不远的梁安大宅,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梁家的仆人都是死契,而且都是梁安老家的人,口风极严。

    梁府御下很严,而且是相互监督。

    内宅的一处不起眼的房间里,一个中年大叔躺在太师椅上,打扮异常朴素,相貌却让人惊艳的妙龄女子,在给中年大叔捶腿,这场面有些香艳,却不让人觉得违和,好像一切理所当然。

    “义父啊,救救女儿吧,帮女儿出出主意啊,这...那种大世家的嫡女怎么好相处?”

    赵川魅力非凡,一过江就跟谢家长女谢道韫打得火热,风流韵事(其实他们之间还真就是精神恋爱)已经传到江北,成为闲人谈笑间的谈资。

    “梁影啊,是你的,始终都是你的,争就是不争,不争就是争,只要做好自己的输钱,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原来这少女正是赵川内定的女人梁影,而猥琐中年汉子正是江北谋略第一人的王猛王景略。

    听到王猛的解释,梁影稍微安心了些,不过依然还是有疑问,如果将来谢道韫对自己不依不饶,那应该怎么能?

    她梁影本身也不是个喜欢跟人争抢的性格,谢道韫的背后是江左谢家,陈郡谢氏啊,现在江左最炽手可热的世家,这一辈人才辈出!

    “天道是补不足而损有余,赵川不是傻瓜,他有分寸的,不过你如果还是担心,我这里倒是有个计策。”

    王猛在梁影娇小的耳朵旁边轻声言语,对方羞得满脸通红,疑惑的问道:“这样真的能行?”

    “绝对可以,而且据我对谢道韫这个女人的了解,这样做的风险极小。”

    风险极小么?

    梁影托起下巴,开始认真思考王猛的建议。

    是件大事,但好像也没有什么要死要活的后果,要不就试试看?

    她沉思者没有注意到王景略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