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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谷情 三四 独自一人

    过了三天都没有等到齐磊的回信,霭青买了一张电话卡,十块钱能打两个小时。在学校的学生中心大厅里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

    电话卡上有三个长长的号码,第一个是电话公司的十位号码,拨通后,敲入十五位卡号,然后是九位数的密码。

    霭青紧张又着急,这么多这么长的号码拨错了好几回。

    终于通了,耳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霭青握着话筒的手在抖。

    “喂。”齐磊的声音响起来。

    “是我。”霭青凑近话筒,一只手罩在上面,尽量压低声音,“我给你发的邮件收到了吗?”

    齐磊没有说话,霭青等着,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一会儿话筒另一端传来忙音。

    霭青拿出电话卡,重新输入那三个号码,嘟的一声响过,耳朵里是齐磊的大吼,“你怀孕?你怀的谁的孩子?你骗我到美国,就是为了遮掩你做的丑事吗?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你,你说什么?”霭青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那边已经挂断。

    霭青攥着话筒,双腿发软,眼前发黑,“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现在是欲哭无泪了,齐磊怎么会认为她欺骗?她可是把她的第一次留给了他啊。她忍受了多少痛,为了满足他的要求,她默默地承受着,这就是她得到的回报?

    她在齐磊面前成了什么样的人?

    几天前的求婚呢?

    霭青坐在地上,无力地靠着墙,她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道下面该做什么?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蒋霭青?”有人拍着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霭青睁着空洞的双眼,“没事,我没事。”

    “嘿,我是周伟雄,你坐在这儿好久了。”

    周伟雄伸出手,“小蒋,起来,我送你回家。”

    霭青恍恍惚惚,坐进周伟雄的车,“你住哪里?”

    “蚂蚱街15号。”

    “噢,我知道那条街,系上安全带。小蒋,安全带。”

    。。。。。。

    霭青昏睡了一个星期,琳琳,丽颖,周伟雄,轮流着照顾,艾米来探望了几次。

    这天她醒了,真的醒了。

    琳琳坐在床边,“霭青,你吓死我们了。”

    “琳琳,谢谢你们。”

    霭青拍了拍琳琳的手,“我会永远记住。”

    “哎,别说的这么吓人,什么永远永远的。你饿不饿,我给你蒸包子吃。”

    霭青笑了,“好,我想吃你的包子。”

    肚子里装着琳琳的两个包子,霭青来到人流医院,入口处有几个人举着牌子叫喊。

    霭青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一个中年妇女朝她叫喊,“谋杀,谋杀犯。”吐沫星子溅到霭青脸上。

    霭青一把推开她,几乎是冲进了诊所。

    前台的接待是个年轻女孩,很抱歉的说,“他们天天在外面叫嚷。你没事吧?”

    霭青摇摇头。

    接待递给她一张表格,霭青填上姓名年龄地址电话后,坐在接待室里等待。

    接待室里还坐着另外两对,都是非常非常年轻的孩子。

    霭青看着他们,年轻不懂事,情有可原,想着自己,傻到家了。

    等了大概十分钟,一个中年妇女,穿着护士装,从里面出来,“你是蒋霭青?跟我来。”

    女护士把霭青带到诊室,一间洁白的房间,角落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正中赫然一张妇科诊椅,两只脚架支棱着。

    女护士让霭青坐在桌子旁边,拿出几页纸,一项一项,将霭青的健康情况,和她祖上三代的健康情况问了个详细。

    最后又拿出几页,“这是你同意人流的协议书,这是你同意麻醉的,这是你的自愿书,这是不起诉我们的意向书,每份在虚线那里签字,一式两份。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霭青摇摇头,签了字。

    “你一个人来的?有人接你回家吗?”

    霭青又摇了摇头,“我一个人。”

    对,她一个人,睡醒后的第一个决定就是把孩子流掉,她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从那一刻起,蒋霭青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人了。

    “我去叫医生,你换下你的衣服。”女护士说着,把医院病人穿的袍子放在诊椅上,“换好以后坐在这里,两脚架上去。”

    说完,护士拿着合同出去,随手关上门。

    医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妇女,和蔼可亲,一边检查,一边和霭青聊天。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学生,上些什么课。

    霭青双手抓在一起,感觉到医生的动作,感觉被游街惩罚一样。

    终于医生检查完了,“你适合手术,我再问一遍,你肯定要做,是吗?”

    “是,我肯定。”

    医生低声和护士交代一番,开门出去。

    护士在霭青胳膊上插上针头,“一会儿点滴和麻药从这里打进去。”

    完成之后,护士也出去了。

    霭青躺在椅子上,撑着双腿,盯着天花板,底下凉飕飕的,心里也是凉飕飕的。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医生和护士才回来,又问了一遍她是不是肯定。

    得到肯定答复后,护士吊上点滴,“看你很紧张,我给你点药,帮你放松一下,你可能会感觉轻微的晕眩。”

    医生开始导入仪器,“现在是局麻,你不会感到疼的,手术开始时我会告诉你。别紧张,三分钟就搞定了。”

    霭青闭上眼睛,默念着这一切赶快结束。

    在恢复室坐了两个小时,护士给了一瓶消炎药,叮嘱了注意事项,放了霭青。

    抗议的人还在外面叫喊,霭青穿过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被掏空了一样,她还记得里面东西被吸走时那股钝钝的痛感,心灵深处的某些东西也同时被吸走了。

    霭青慢慢的,走回到蚂蚱街的家,整理好教课书,背着书包去学校图书馆。

    她必须读完,必须拿到硕士学位,这是她唯一的出路,也许她会留下来,离开他越远越好。

    这一个星期里,齐磊发来几条邮件,妈妈也有两条,霭青都没有打开看,全部删除了。

    从蚂蚱街到图书馆这条路走了不知道多少回,今天却是异常的遥远,背上的书包越来越沉,霭青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几次。

    图书馆里,遇到了周伟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