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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们的舞台剧 第23章 昭古之时

    “说起来啊,之前路过的那些人已经是第三批了吧。”

    雾霭心中不耐,对眼前依旧无休无止的叫骂失去了兴趣,试着重启一个新的话题。

    “什么人?”心思灵动的兽魂猎者顿时接过话题。

    “就是之前盯着我们看的那些家伙,嗯......算起来的话,似乎我第一次见那些人就是在三月之前,你们有什么消息吗?”

    雾霭语气严肃,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我是前两个月才来的,没怎么注意过。”背后灵沉声道。

    “不止三批,至少已经有六回了。”杵刀人摇摇头,语气顿时加重,“而且,我在之后都没有再见到那些人的踪影,也不知道.....嘿。”

    杵刀人冷笑着,话中未尽之意让众人目光一震。

    “咦,还有这回事?!!”白须女子大惊失色,脸上就带上了几分忐忑。

    她也是刚来不久,自然也没有看过之前的情况,心中不安间顿时将询问的目光对准这边。

    “失语者大哥,你说呢?”

    “................”齐休不语,只是看向杵刀人身旁那一道面露恍然之色的身影。

    “我看这事是有些玄乎的味道啊。”

    男人情不自禁的感慨着。

    黑发黑眸,嘴角带笑,然而细细望去又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抗拒感。

    褐黄色的肩甲落在两侧,那是宛如要刺破天空的银光尖角。

    暗红色的鳞甲覆盖在上身,银黑色的护腿甲即便是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显得寒气十足。

    “就是说啊,失语者大哥,我这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兽魂猎者下意识的就看向对方,口中发出了抱怨之语。

    齐休目光微动,但他依旧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默默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失语者大哥,您见识广,您说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自比贴心小棉袄的雾霭当仁不让的跟上话题,有些焦急的发问着。

    其他的诸如背后灵、杵刀人等人也纷纷凑了过去,眼巴巴的等待对方的解答。

    “说来也简单,不过是役柱罢了。”那人笑着,面上自然露出自信之意。

    “你们想必都知道一件事,今时的魔偶铸法实际只是全新开辟出的道路,要放在过去,也最多算是偏门之法。”

    “不追求力量的强大,反而追求能力相互之间的衔接,呵。”

    男人头颅微垂,继而露出欢快的笑脸。

    “也真是讽刺呢。”

    他轻语着,微微昂起的头颅对准这边,两鬓如霜般垂下,原本墨黑的眼瞳中浮现出一抹奇异的图案。

    星如鸡子,时为空痕,心则幽幽。

    正三角,倒三角,在各处边角点缀异色光点的六芒星缓缓转动着。

    比过去更加成熟的男人立在那里,无与伦比的特殊感顿时爆发开来,在场的众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被吸引过去。

    “这方世界,看似以物为主,不窥心,不辨己,实则只是虚妄,谎话连篇。”

    “弦是基础之律,种种造化皆系于其上,所谓神偶亦不过如此。”

    “役柱则是上应犄角的象征,这种手法早就有了。”

    男人慨然而言,如同过去一般讲述着。

    “尊师,我现如今已达到全善之境,可我越发觉得前路渺茫,不知是否应该继续走下去。”

    一道模糊的虚影站起身,手中一拱,便说出了自身的困惑。

    “人偶师的道路是邪路,专注于人偶本身,而对我们自身毫无裨益,还请足下解惑。”

    “外人皆说这条路是富贵坑,尸骨潭,是专注于享受的好去处,我起初是不这么想的,可现在,我却想问您一问,这路还有救吗?!”

    一道道的身影起身,它们语气严肃,丝毫没有留情的打算。

    齐休望去,却见原本还在的背后灵等人顿时换了一副模样,它们周身气势勃发,如同在人间行走的一尊尊神灵一般。

    “有。”

    男人微笑着,伸出了一只手。

    “很美丽吧?”

    带着丝丝愉悦的笑声响起,齐休偏过头,熏黄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着,那绿色的眼眸凝视着前方,如同望着一幕久远之前的画卷一般。

    “贝伦?”

    “对,是我。”贝伦轻笑着,姿态一如之前所见。

    “不。”齐休摇摇头,眼神变得认真。

    “你不是它。”

    “呼呼~”贝伦转过身,那张娇俏的面孔上带着玩味之色,她故作惊异的看着这边。

    “哎呀呀,如果我不是你认识的贝伦,那我还能是谁呢,你可不要胡说呀。”

    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化,齐休目光一晃,他便出现在一道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圆形方桌之上,贝伦则双手杵着脑袋,静静的注视着这边。

    “果然还是不行嘛,就算有同根同源的人偶师作为牵引,依旧没有什么效果。”

    贝伦轻叹一声,眼中却没有多少失落。

    烧焦的味道传来,齐休望过去,一副色彩鲜艳的画卷正在被烧尽。

    画面上是一位中年背手而立,面对群情激昂的众人,伸出手以作安抚的场景。

    “当年,人偶师一脉虽然还未出现那至上的强者,但在联邦内部亦可以算一道不弱的势力,在高福利,入门简单的诱惑下,有很多的人加入其中。”

    贝伦单手杵着脑袋,另一只手则在空中画着圈圈,一幕幕画面接连显现。

    “当然,许多人只是贪恋人偶们的美色而来的,它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努力的想法,嗯,这也算人之常情吧。”

    “那些自出生就不被爱着的人偶也可以稍微有个归宿,可以说是双赢的买卖。”

    然而,纵然贝伦语气轻巧,但那张魅惑般的面孔上却没有多少笑意。

    “可是,人心就是那么丑陋呢。”

    “纵然是作为开创者,如果不能带给它们足够的利益,就会显得无比碍眼了啊。”

    “在那个刚刚打平群星的时代中,所有人都在渴求着进步,纵然原本沉沦于享乐中的一些人也不例外,它们鼓动着平时散于各处的杰出者一同逼宫。”

    “假如那时的他没有迈出那一步,就只能任凭他人夺走一切了吧。”

    “你在替他不甘吗?”齐休表情肃穆,他出口反问。

    “我?你说的还真有作为笑话的价值。”贝伦笑着,神态越发的和缓,眼中却闪过一抹莫名的意味。

    “只是,在某个意义上,你说的也不算错。”

    “在那个时候,簇拥在他身边,视他如同神灵的人偶何止千百,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仅凭自己便创立出那个道路。”

    “无论是无垢之躯,还是‘弦卷秘术’都是我们首先在自己的身躯之上试验过后才流传出去的,当然,那都是我们自愿的。”

    “所以,看着那些卑劣的家伙这么对待他,我们理应感到不满的。”

    “不过啊,我就算了吧。”

    贝伦的手指停在半空,继而笑了声,一脸淡然的落了下去。

    (古典一派,内分纵乐与独行两脉,而其魁首,力强而壮,拥万数之器,几如森野,声势震天。)

    (时值外敌侵犯,古典派系全力出动,麾下兵马强盛,即到战场,瞬息而灭,只余年幼者数十,此后不复旧日之象。)

    蓦然间,齐休想起自己曾见过的一段描述。

    “当年的你们为何会那么轻易的全灭,我可不信那位魁首会没有相应的反制措施。”齐休心中微冷,而后看向眼前神态轻慢的女子。

    “那个措施为何会失效?”

    “首先我要指正你一点。”贝伦不理会这边的质疑,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并没有一开始就失败,相反,我们获得了很多的成果,甚至抵住了一位神偶的攻势。”

    “唯独那份功绩绝不该被遗忘。”

    “我们是输了,却是倒在了最后。”

    贝伦摇摇头,难得正色道。

    “莫非.........”齐休目光一凝,心中顿时浮现一个想法。

    “打住,不要说出来。”贝伦晃晃手指,脸上露出愉悦之色。

    “最后让我警告你一句吧,你在这里没有朋友,所有人都是盯着你想要借此达成自身目的的野狗。”

    “相信他人,就是自己跳入陷阱,是只有蠢货才会做的举动。”

    “呐,人偶师,你是聪明人,还是一个蠢货呢?”

    贝伦抬起小手,放在自己的脸庞,娇俏的面容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那么,下次再见,或是不见。”

    “啊,对了,我的话也是一样,信与不信全凭你自己做决定。”

    咕噜咕噜。

    如漩涡般的声音响起,眼前的画面顿时变得失真,在下一瞬间,齐休睁开眼,再度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连同耳边的声音也变得真切了许多。

    “.........恩?你醒了。”

    耳边传来淡淡的声音,眼前是熟悉的漆黑墙面,以及那依旧不断变换的光线天花板。

    “我的任务如何了?”

    齐休撑起身,看向正在桌旁磨着指甲的荼禹,后者的神情显得极为专注。

    “算是成功了吧。”对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我是你布下的诱饵吗?”齐休神情平静,继续询问着,他有必要知道之后发生的情况。

    荼禹动作一顿,继而他继续看着自己磨钝的指甲。

    “不算,你只是恰好和另一个局撞在一起。”

    “我原意是让你与那些外域之人多交流一番,好歹也能多长几分见识,至于我要你找的那个人.............”荼禹低叹一声,眼中难得露出几分疑虑和慎重。

    “人倒是找到了,就是没什么用了。”

    想起对方那一问三不知的样子,荼禹顿时觉得有些头疼,狩人团的那些家伙行事太过隐秘,连这个原本的中间人都会在任务后遗忘自己来此的缘由。

    不得不承认,这次的局它们几个学派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那个人说出秘境后又发生了什么?”齐休顿首,继而再度问道。

    “..............”荼禹眉头一皱,突兀的变得沉默。

    “是不可以说的事吗?”齐休语气冷淡。

    “..........我是在想该怎么说,否则一旦触发那个关键词,你会再次失去那段记忆的。”荼禹神情严肃,眼中泛着思索之色。

    “首先,你在那之后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思考片刻,荼禹方才试探着问道。

    齐休一怔,继而想起一件事。

    在见到那些画面之前,他似乎的确听见过什么声音。

    【滴嘟。

    低鸣着,如同一曲奏歌的起始之章。

    滴嘟,滴嘟。

    静寂着,如同侵泡在泉水之中..........却空无一物。

    滴——嘟——!】

    记忆如流水般浮现,一道道变得模糊的画面旋即映入眼帘。

    第一秒,有高昂声响起,眼前的视野变成了黑白两色。

    第二秒,青翠碧蓝的海潮铺天盖地的涌来,在无知无觉的感官中将一切吞噬。

    第三秒,记忆就此中断,只剩一道正在空中绽放的白色莲花。

    齐休的身体不由一抖,眼中带上一抹惊疑之意。

    那是什么记忆,为何他会不记得,甚至根本没有半分察觉?!

    “那是——”

    还不待齐休发问,眼前的荼禹便面色严肃的摇摇头。

    “不要问,不要说,就当不知道,不然,那份屏蔽的效果就会再次发动,让你失去这份记忆。”

    “这世间的隐秘太多,纵然是我也不能全部知晓,不过,只要不去注意,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只有人还活着,便可以创造新的未来。”

    荼禹沉声道,话语显得极有重量。

    “.........................”

    沉寂感再度降临这片环境,两者相对无言,心中各有所思。

    片刻后,齐休看向对方,语气放缓。

    “役柱,你知道什么吗?”

    荼禹目光不变,脸上恰好的露出疑惑之色。

    “抱歉,我没听过这个,你是在哪里听闻的。”

    齐休注视着对方,看着那好似毫无虚假的面孔,他摇摇头。

    “没事,只是偶然梦见的。”

    “这样,那还真是恶梦呢。”荼禹点点头,两者便揭过了这个话题。

    正如齐休不去问询那所谓的秘境真实。

    荼禹也不会问齐休在秘境中得到了什么。

    这是属于两者之间的默契。

    “这次的任务就算你成功吧,你且休息吧,之后再来找我。”

    荼禹徐徐起身,在嘱咐片刻后,他便起身离开了。

    “贝伦和竹叶吗.........”齐休则垂下头,口中低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