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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 第一一七章 断梦斯人终相离

    断肠曲,月光如流觞,兀自空望,西江水潺潺,几彷徨。

    小凤仙从此,今时今日起,或许永远的离开了我的世界,这一班列车,驶向的或许不是前方,是她的,女儿家的绝望。好在,我与她的相离,从未有过伤悲,我与她分离之时,我未见她一面,许她那时就在某一处流泪,然一切,已成枉然。

    隆隆火车声,将我送离了北平,离开了暗流涌动,却又要我陷身刀光剑影,这是我的抉择,虽死而不悔。

    其实,我是有机会带着小凤仙一同离开的,可一旦如此,陈敏麟就必然要留在北平,我不再回去,他必然身首异处,而小凤仙那?虽然必遭囹吾,却不至于血撒长街,毕竟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家。

    还没有谁会去难为她这样的一个女人,其实在很多人看来,我与小凤仙之间的的并不是感情,她也只不过就是我用来发泄、欲、望、寄托情感的玩物而已。或许她也曾这般想过吧,但是我能保证,我绝没有如此的想法,绝没有。

    这一趟,我的行程第一站,自然的还是日本,虽然我是想要借这一次离京遣返云南的,但是实话实说,我还是必须要去日本一趟的,我要去哪里购买一些药物,不单单是治疗我咽喉疾病的药品。

    还有就是战场上的一些常用的伤病药品,因为我很清楚,待我回到云南之后,要做的事情,就是要秉承大义,兴兵讨伐袁氏及其爪牙,不管于公于私,我都绝不允许历史倒退,这一趟日本之行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联络孙文先生,虽然我知道他没有兵马队伍。

    但是我需要他的领袖威望,而且也只有联络到且得到孙文先生的支持,我的队伍才能名正言顺的发兵讨贼。虽然袁世凯其实算不得是什么国、贼,但是他的作为,已然到了悬崖边缘。

    我离开北平时,告诉袁世凯我这一趟去日本需要带陈敏麟同行的时候,袁世凯其实对此是有一定怀疑的,但是我说,小凤仙近来染病,无法照料我,再加上我这一趟去日本是打算做一个系统化的治疗的。

    需要很多时间,而且我解释说虽然我对小凤仙非常的迷恋,但是我也是一个有家室的人,更何况小凤仙是一个风尘女子,我也是想着借这个机会脱离她的;我还对袁世凯说,北平有美色无数,这么长时间了,我对小凤仙其实也已经厌恶了。

    虽然我承认我这些话不单单会伤害到小凤仙,同时也把我自己比喻的非常的不要脸,但是没有办法,如果我想要安安稳稳的离开北平的话,这一切其实想来算不得什么。而且实话实说,其实我这样的言论也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小凤仙一下。

    如果我对袁世凯说我与小凤仙的感情还同之前一般,亦或者是比之从前更为亲近的话,那么我这一去不复返,小凤仙必然会遭到毒手,相比之下,其实我的做法我想应该是最为恰当的了。

    而且我知道,我所说的话,肯定在日后必然的会传到小凤仙的耳朵里,这样的话,会让她非常的伤心,当然了,其实如果真的能一次就把她的心伤透的话,让她就此恨我,忘记我,其实也不乏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了。

    我这一去,日后金戈铁马,马革裹尸,生死尚未可知,我又怎么能再让她对我牵牵挂挂,郁郁寡欢那?而且这样一来的话,也容易让其他人相信,小凤仙对我的动向是真的不知情的,或许到了必要的时候,这样的思维框架能够保她一条性命吧。

    但是相比于国家大事来讲,其实就算是真的牺牲小凤仙一条性命,也未尝不可,而且如果小凤仙真的是因此而命丧黄泉的话,我想我对她只会有崇敬与尊重,同时,我也绝不会感到悲伤。

    毕竟小凤仙是我的女人,而我能有这样一个女人,即便是她已然与我天人相隔,我又如何的会感到悲伤那?我该自豪,自豪我能够拥有这样的一位红颜知己,同时,我也会自责与惋惜。

    自责我决然的将她置于险恶水火中,最后落得一个红颜薄命,惋惜如此佳人,小小年纪便已香消玉殒。然,奈何,无论是出于国家的角度亦或者是我作为一个男人气度,如果我真得被一个女人牵绊住了我的脚步,或许我就不配再是我自己,而小凤仙想必也一定会后悔,爱错了人。

    爱错了人,总比所托非人,要好许多。而且说起来,其实我真的知道当小凤仙那一夜将自己的一切全部交付于我的时候,她便已经早就想好了自己最坏的结局,她爱过,我亦爱过。

    这便足够了,更何况,小凤仙日后到底会如何,尚未可知,我自然也不必如此思念了,而且说起来,我此时的思念,怕是非常的龌龊吧。站在甲板上,就是小凤仙曾拉着我的手,一同看海面夕阳时的位置。

    或许,这大海还会记得我与她之间所留下的故事吧。真的,这就是缘分吧,我下了火车,转乘的游轮竟然就是我第一次带着小凤仙一同来日本看病时的那一艘。或许,这是老天爷给我对她最后的思念之地吧。

    “将军。”陈敏麟捧着一件披风来到了我的身旁,一面将披风挂在我的身上,一面对我道:“是不是在挂念凤仙姑娘啊?”我摇摇头,并没有承认:“就是这平静,或许未来的日子里,就要彻底的远离我了。”

    “将军,原来您是在想这个。”陈敏麟一笑,道:“是啊,在北平的时候,咱们认为北平那个地方,暗流涌动,冠冕堂皇下满是杀机,可是现在,但真的离开了北平,反而还怀念起在北平时的日子了,人这个动物,真的是很奇怪啊。”

    “有什么事吗?”我对陈敏麟问道。他一怔,而后点点头,对我道:“将军,刚刚有船员来找我,说是有您的一封信,是船还没有出海时有人要他在即将靠岸的时候,交给您的,您看,这不是。”

    说着,陈敏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我接过信封一看,这信封是一种特殊的材料制成的,类似羊皮纸,但是却比之更为柔韧,而且手感上也更为柔软。信封上没有一个字,但是邮票的位置上虽然没有邮票可是却有粘合剂干燥后的痕迹。

    我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看,不由得一怔,因为这封信上面的内容,实在是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

    信上是这样写的:蔡锷上将军,听闻将军近日将东渡日本,继而借由此潜返云南,故我等兄弟,已命人于日本港口,游轮停靠处恭候将军大驾。袁世凯称帝之行为,实令人懊恼,且此为百姓之灾厄,故此,我的弟兄特请将军,待来日返滇后,大兴义军,届时我等众人必出重金以做军饷,助力将军一战。且,将军此次日本之行之安危,皆由我兄弟众人于暗中护卫,将军无需担忧。

    这封信没有一个署名,也没有一个落款,看言辞中所说的,应该是对我道动向非常的熟悉,要不然的话,想来他们也不会知道我的意图的同时,且分毫不差的将这一封信就交给了这艘游轮的船员。

    而且从信中的语气上来看,写信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军、政两界的人物,因为其言辞间多有江湖之气,而且其在信中言道,希望我大兴义军,讨伐袁氏,看来应该是与我的想法相近之人,亦或者是就是与我的想法相同。

    信中所说的,届时将出重金已做军饷,这样看来,写信的这个人或者说这封信的背后,应该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巨贾亦或者是组织,不然的话,就是一般的富绅,掏空了家底也未必够用来关饷的。

    再有就是信中还说道,我在日本的安全方面的问题,由他们在暗中保护,这样一来的话,相比他们在日本至少也是有一定势力的,不然的话,是绝对没有底气这样说话的,也许会有愿意说大话的人。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怕是没有人会如此的无聊,千方百计的得到了我的行踪之后,就为了和我说上几句大话吧?综合上述的条件,虽然这封信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但是我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封信应该是来自于玉泉山那位的手下,或者说是他的后辈。

    而且后者的几率比较大,因为我与水伯也算是忘年之交,而且与他还有师徒的关系,同时我也从水伯的口中得知了他的曾经,可恰恰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认为是他的徒子徒孙或者是帮中后辈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为水伯他说过,他已经离开帮会很长一段时间了,虽然还有威望,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权利,像他这样类似于长老一样的存在,如果不是特殊的天天守在帮会中或者是专职管理财务的话。是没有权利调动帮中的资金的。

    而且那个时候水伯还特意的送给了我一个类似于令牌似的东西,他对我说如果有急缓之时,可以拿出令牌,那样的话,只要是他帮会中的兄弟,就一定会来帮忙,帮助我脱离险境或者是解决难题。

    所以把各方条件相加之后,我断定,这应该就是水伯帮会的后辈徒众留给我的信,无疑了。其实,想到这,我的心里又出现了一种愧疚感,以及些许的落寞,我离开北平时虽然不至于匆匆忙忙吧,可正是因为如此,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去看一看这位老者那。或许那就是我与他相见的最后一面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正好借着此时轮船靠岸前的汽笛声,我将这份信,撕了个粉碎,而后扔到了大海中。

    并且对陈敏麟道:“好了,去拿东西吧,咱们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