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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 第三十四章 魇【六】

    “将军,天凉了。”

    “恩?”明明是酷夏时节,荒原又是高热之地,虽然此时已是午夜,但说真的,天气一点都不冷,反而穿着甲衣的我,还在全身不停的出汗。

    我不解的看着他,想问他吧,去感觉有些语塞,虽然我和他只有短短的交流,但是我看得出他是个从不说废话的人,酷夏之夜他却告诉我天凉了,我想其中有他的用意,要是开口去问,可能会让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有所贬低。

    一个连下属的话都不能看破的将军,岂还有统帅全军的能力吗?答案可想而知。但是,要是不问他,我还真的不知道他的意思。就在一个瞬间,我便陷入了一个相对尴尬的境地。

    澹台真是个聪明人,亦或者说他是个懂得如何同上峰相处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出了我的尴尬,但是我知道是他把我从尴尬中拉了回来。

    “将军,天气虽然不冷,酷夏时节吗。冷的是人心。”

    “是啊,冷的是人心。澹台,你是个有韬略有见识明白事理而且很能自控的人,眼下的情景你都看到了;这斗篷,不该给我,将士们才更需要。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东西能不能温化他们。”

    虽然现在是午夜,但是我不敢让士卒们举火照明,我害怕会因此暴露我们的位置,虽然在石障林中,层起的石障能有效的阻隔火光,但是哪怕一丝的光亮在这样的黑夜中都宛若掉碳上的象牙珠子一样,让我们再此陷入危机。

    我们能借助的光,只有星辰晦暗的荧光。旌旗已不知丢在何方了,唯一能显示无双骑存在的,只有一条悬在我香纹戟上的豹尾罢了。

    虽然此时队伍在休息,但是我以严命“人不卸甲,马不下鞍。兵器要放在身旁。”我自然也不例外,香纹戟一直被我紧紧攥在手里。

    突然,澹台猛地跳起来,一把抓住我系在戟上小枝的豹尾,一用力,“砰”的一声,竟然把那条豹尾拽断了。

    “你干什么!”我真的急了,用兵不可无旗!旗在则军心在,旗不在则军心散。我现在本来就已经丢掉了大旗,若是连着象征性的豹尾也没了,那我的这些残部,怕是要做鸟兽散了。

    我发怒,可澹台却毫不在意,一把将那条豹尾掷在地上,他一面用脚狠狠的捻了捻一面笑着对我说:“将军,听我说。这条豹尾,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之前无双大旗上面的饰物,大旗丢了,这豹尾留着,也不过是耻辱罢了。”

    “就算是耻辱,我也要兵士们知道,我墨离,还在引领他们,我不死,则无双骑,不亡。”

    “无双骑亡否,不在全军生死,而在军威军纪尚存否。”

    那夜之风,仿佛如瞬成冰,刻骨的寒意让我冷的想置身于火焰中。有可能,就算是火焰也不能焚化我心头的冰霜。

    澹台一席话,说到我的心里,我虽明白他的深意,却也怨他雪上加霜。

    利剑终究还是利剑。非到不得已时不出鞘。若出窍,必呼啸九万里长空震荡。澹台见我面有懊悔之色,言语以不若刚刚那般激昂,他回手抽出腰间的刀“砰”!的一声,掷在地面手指那刀让我去看。

    这把刀,刀锋以残缺不堪,血污腐蚀了刀身,已看不出它之前的光泽,但依稀可知,这刀必然曾锋刃无双,亮若烂银。

    “你这是什么意思?”

    澹台叹了口气,躬身一用力,把刀从地面上抽了出来,两只手托着,道:“此刀,以斩敌七十一人,断肢无数。你看,这刀锋已经破败,刀身已经浸满了血色;可现在,这把刀,腐朽的怕是连豆腐都不能砍了,你说,这刀,是宝刀那,还是废铁破刚那?将军。”

    “说得好!”

    澹台短短几句话,就点破了壁障。“罢了;澹台,我命你挑选三百精强军士,挑选健硕战马,黎明时分,你带着他们回马蹄坡去。替我转告公子夏,我墨离有负他重托,事到如今,我还能尽到我最后的一份心力;你记住,无双骑,就交给你了。”

    说着,我已将无双骑的印绶从怀里取了出来。正此时,原本寂静的荒原之内,突然在北方远处,发出一声巨响。

    地动山摇般的威势,让我竟然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当我爬起身时,只见残存的战马不断的哀鸣,焦躁不已,好似见到了什么鬼神一般,好似有什么鬼怪要将它们吞噬一般。那是生灵在面临死亡前,最悲凉的嘶鸣。

    军士俱被惊醒,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所有人却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有什么怪物将要出现了,而且所有人仿佛都有了一种预感那就是恐怕真正的恐怖即将降临于此……

    “游龙阵出!”

    游龙阵,顾名思义,就是以游龙之行作为依托由骑兵所组成的战阵。

    游龙阵的特点便是“游”字。游者,人在水中行动也。龙为水之神,所以龙行于水中,自然无人可挡。

    游龙阵是我为这三千五百骑量身定制的,需要军械马槊八百、盾一千六百,戟一千六百、硬弓一千一百。阵型初始,为马槊骑在前,盾戟骑分列左右,将一千一百骑射手护在其中。

    遇敌冲锋前,先由骑射手以三轮箭雨为第一阶段攻击,意在以箭雨扰乱敌军阵型,且使敌军因避箭雨而迟缓行动。而后,以楔形阵势,全军冲击,

    发起攻击时,骑射手以紧密阵型列在战法核心,冲锋的同时以箭雨骚扰敌人,接敌后,以战马的机动性作为基础,尽量以最大的限度撕裂敌军的防线或是阵型。

    冲入敌阵后,若不能前行,则变阵为龙形,三千五百骑,每三百五十人为一队,共分为十队;两队为龙头,两队为前后之龙爪,五队为龙身,一队为龙尾,以龙之形,游弋与敌阵中。

    龙者,攻以咬、撕、缠、吞、翻为主,以此五法为依托,使骑兵可以在敌阵中进行最有效的厮杀。因为每一队之间相互都有联系,形断意不断,且不会过分远离,相互照应,必要时还可及时整合于一处。

    或分、或合皆可自由变换。同时,除了游龙阵本身的阵势阵型外,我还将莲花阵以及狼齿阵的攻击方式组合进来。如此,既丰富了游龙阵的变化,同时也提升了它的攻击性以及实用性。可谓一举两得。

    王朝的更迭总是便随着血腥的战争,无论海内海外,不分古今交错。凡改朝换代之时,必要发动战争,或讨伐,或略地,亦或是所谓的清君侧等等,无论怎样,都和兵者、军队,战争分不开。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孙子兵法》中的这一句,将“兵者”的意义,地位描述的淋漓尽致。无论是保卫疆土,或是征伐四方,都少不了“兵者”的参与。历朝历代,凡兵强者必然国强,国强则可在保境安民的同时,兵发六合,攻城略地,以得到进一步壮大。

    所以,自古以来,无数“兵者”,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的一笔,或是威名赫赫震古烁今,或是三十年惊艳天下。

    动‘乱成就英雄,可同时,动‘乱也会夺去更多人的性命。凡战,黎民百姓必遭祸乱,战火烽烟下,生灵涂炭;铁骑踏过出,必然满目苍夷。

    有句话说得好“战争是逼不得已下发动的,既然逼不得已,就不怕牺牲。”看似有理,但说真的,这里所谓的“牺牲”指的单单是将士们的性命吗?更多个,该是百姓黎民的生命吧。

    但,无论怎样,一个王朝的安定,一个国家的昌盛,除了贤明的君主外,我觉得可能强大的军队应该是其最赖依靠的。试想,要是一个国家君主贤明,百官廉洁有为,但却没有强悍的军队,而屡遭四夷侵犯,那么,恐怕百姓也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吧。

    自古以来,无数圣人名着,对于“兵者”都有不同的见解,比如以“清静无为”作为主张的道家学说。

    虽然道家提出了“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然而老子又说:“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这里老子又对善战者提出要求。《老子》中还载有:“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可见,道家并不是绝对反对战争的,而是对战争持一种“后发制人”的态度。

    谨以此作为一个例子,不过多表述。

    可见,无论是哪一学说,其中都必然有对“兵者”、“战争”的态度以及见解的记载,由此可见,“兵者”从古至今,都是国家的一个必要重视的问题。

    古代冷兵器时代战争是在古时,确实要凭借勇武、骨气,以血肉之躯,与金铁相搏。百万甲士,如猛虎般,席卷疆场。

    战车纵横,戈戟成林。寒光闪闪中,威赫四方。建立不世功勋;想想,就会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可惜,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场景了,但不可否认的是,那种铁蹄铮铮,踏破山河的战场情形可谓之“真豪迈也。”古时的军士亦可称之为“真丈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