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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 第一千四十七章 镜片【三】

    这样的情况下,视觉的瞄准其实已经几乎是毫无用处了,因为马疾驰起来的速度,颠簸会让你的一切视觉瞄准都成无用功。.vodtw

    唯一可以算作瞄准的,那是在最短时间内,适应马匹在这一块小地方奔跑起来的律动,以及地形的一些细小差距,而后要靠经验和手感了。

    所谓的百步穿杨,虽然是对于实力技能的一种恰当的描述,但是至少我个人来说,在实地战争,亦或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百步穿杨的,多是依靠手感,经验,而非是技术、技能。

    遛马总是要有个限度,因为虽然刚刚说要适应马在这么一小块地方的速度律动,但是也必须要兼顾到马匹的体力,以及马的耐力。

    当然这个耐力并不是持续能力,而是多次重复后的一种耐心。虽然马不会说话,但是只要是动物,只要是活得东西,都必然有一个“耐心”的节点。

    所以遛马是要懂得节制的,熟悉了律动要马出手,不然等到马匹的耐心消磨没了,那么你之前的一切适应,也都白费了。

    “你说蔡锷能打两个果子吗?”在观礼台的雷振春,对身边的王占元问道。王占元端着望远镜,大大咧咧的回答说:“不知道,至少我肯定打不。”而后,又反问雷振春道:“那你打得吗?”

    雷振春摇摇头,道:“我也不行,多少年不玩这个了,以前没准可以,现在不行。”

    “你吹吧。你老兄啥枪法我会不知道……”

    王占元和雷振春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对付”着,而在一旁的张凤翙,却紧盯着场的情况,情不自禁的输了一句:“如果打了,这才配得神枪两个字。”

    而雷存修却是在此时对段祺瑞问道:“段总长,您看蔡锷那是在哪干啥那?一圈一圈的,驴拉磨啊。”

    段祺瑞却是放下望远镜看着他,嘲弄的笑了笑,反问道:“这么驴拉磨,你行吗?我看你啊,在北,京的日子待得太长了,怕是连枪都打不明白了吧。”

    “我……”雷存修想要辩解,不过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其实雷存修心里知道,段祺瑞对他是心存不满的,而且甚至是可以说,对他是厌恶的,要不是出于某些关系,可能自己现在早已经被段总长“踢”出京畿了。

    河南一战,可以说,雷存修丢尽了段祺瑞的脸面,不单单自己带去的部队溃不成军,而且最要命的是,雷存修竟然因为之前的接连失利,在一次西岳林围攻时,临阵怯战,直接导致新军攻势出现巨大缺口从而让白朗借此逃窜而走。

    并且将大部分生力军全部带出,如果当时他没有怯战,撤出阵地,而是坚守死战的话,可能那一次纵然不将白朗正法,也能让他“再无出头之日”。

    雷存修与雷振春都是段祺瑞力保出战的大将,他做了这样的事,如何叫段祺瑞不会厌恶他那?

    而其虽然他犯了军法,理当问斩,可是段祺瑞却还是保下了他,不为别的,为了自己的颜面,他也不能让雷存修这么死了。所以段祺瑞只好违背自己的名声,找了个替死鬼,承担下了雷存修的怯战渎职之罪。

    虽然事后雷存修想着一直要将功赎罪,奈何段祺瑞却已经不打算给他机会了,要不然,他也不能坐了北,京宪兵执法处副处长的位置了。

    接连而起的枪声,让我不由的认真起来,虽然已经知道了身后追赶我与我较量的人是谁,可是这枪是真的,子弹也是实实在在的,虽然是必是,但是不若说是一场“伤人”来的准确。

    肯定我不能打死张凤翙,当然我也相信张凤翙肯定不会打死我,那我们两个唯一能见一个高低的方式只有看谁先把谁伤到了。

    必须要佩服张凤翙的枪法和马术,我们两个你来我往策马对射,已经二十三枪了,多少次子弹都是从我的身边过去的,虽然没有伤到我,但是马战能将无差控制在这样一个范围内的,实在是少有的高手。

    这样的较量是对于各自背后势力的拼。

    我的表现可以从侧面彰显滇军的实力,而张凤翙的表现,自然是可以彰显出部分湖北军的训练技能。

    较量还在继续,其实我觉得我们两个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因为马已经累了,速度慢下来了,而且枪膛也已经非常热了,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这两支枪要废了。

    并不是说这枪,不能承受过热的温度,而是过热的温度可能会导致枪出现一些隐性问题,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我知道,这两支枪肯定是不会因为如此被淘汰的,我们试过之后,肯定还是要分发下去的。

    如果哪个当兵的,在未来或是什么时候,分到了我们两个人使用过,有隐弊的枪的话,平时还好,可是了战场,这样的隐弊是有可能让他丢了性命的。虽然只是可能,但是我还是不愿意因为这样的问题,使得一个汉子,冤死在战场。

    “翔初兄!”我催一面马,一面背着身子大喊道:“马以疲累!枪膛炙热。翔初兄,我看此罢手吧!”

    而张凤翙却是道:“蔡将军,凤翙以许久未遇到将军这样的高手了,要是今天不能尽兴,怕是莫大遗憾。既然战马疲累,枪膛过热,不如你我一起去换枪换马,再尽兴可好!”

    我听张凤翙言之意,已是铁了心要和我一尽兴致,当着这么多人,如果推脱反而不美,而且我也知道张凤翙一些事,他在京的处境与我没什么两样,压抑的情绪,许久得不到释放,今天有这么一个机会,他肯定不会草草罢手。

    而且说实话,其实我也是想要和张凤翙分一个“高下”,一年多的日子,我都没有如此放肆过了,这种撒野的感觉,让我已然冷却的血,又一次开始沸腾了。我也不想这样和张凤翙这样的对手荒唐了事。

    “如此!”

    我应下张凤翙的提议,而后与他双马并行,向观礼台而去。

    到了观礼台前,我们两个还未下马,听见段祺瑞与众人一面鼓掌一面感叹道:“二位将军,真是英雄!”

    “不敢不敢。”我翻身下马,而后对段祺瑞道:“段总长谬赞了。我与张将军是回来换马换枪的。”说到这我不由的看了张凤翙一眼,而后继续道:“张将军与我的马已经疲惫,而且枪膛过热,可是我俩都还没有尽兴,还望段总长应允。”

    段祺瑞见我俩如此,点点头,而后对受阅的队伍呵斥道:“看到了吗!你们,一天天的自以为是,今天蔡将军和张将军二位,枪法马术,你们谁能做到!今天让你们长长见识,看看以后还能不能知道天高地厚了。”

    雷振春、王占元、雷存修三人也不推脱,各自去了绶带、礼帽,而后走下观礼台,来到我二人身旁,王占元道:“二位将军,等会疆场,还要手下留情啊。”

    “王将军客气了。”我忙回道。而后我们五人对着段祺瑞敬了一个军礼,而后又面对受阅的军警队伍敬了一个军礼后,便各自拿了枪,翻身马,朝着五个不同的方向奔去。

    我选的是东南方,因为此时丰台校阅场,东南方的地理虽然地势较低,但是却是树木最茂密的位置,更是及其适应风向,我在东南方的位置是顺风,而跑向东南方的话,全都是逆风。

    不要小看这个风向的问题,可是非常关键的一点。

    感觉差不多了,我想他们四人也该各自找好了位置,而后率先鸣枪,表示自己准备完毕,四下里四声枪响的回应过后,这场“五凤齐鸣”的较量,正式开始!

    我选的战术是遛马,在所处位置的周围树丛里匀速遛马,一是完全熟悉地势,二也是巡视适合的防守位置。

    可能是出于性格的关系,我喜欢在未知的情况下,而且是四面处“敌”的情况下,先以防守作为进攻的标准。

    从刚刚的枪声来判断,我左手边位置的“敌人”是距离我最近的,果不其然,我刚刚才遛马不过两圈,听见左侧传来枪声!我忙驭马以蛇行方式向左前进,借着地形,我看到了来人,此人正是震威将军,雷振春。

    “父亲,您说段总长杀心不死?这是什么意思?”坐在一旁的袁克定,一面喝着红酒,一面问道。

    袁世凯看了看他,不由得摇了摇头,道:“你知道什么!”

    袁克定很不以为然的道:“父亲,有什么话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直说那?非要说一半藏一半的,我是你儿子,在我面前还有必要这样吗?”

    袁世凯已经不打算对袁克定再解释下去了,纨绔子弟,这四个字,是对袁克定最好的评价,而且袁世凯之所以提携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依照他的心意,袁世凯恨不得自己没有生过这个儿子才好那。

    袁克定从生下来,本来是被他寄予厚望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改变,他发下你自己错了,袁克定并非是他可以托付身家的人。

    有意把注意力转移到二儿子袁克身吧,可是袁克却又对于政,事好不理会,一点兴趣都没有,成天的喜欢和戏子待在一起,要是做作票友也算了,还时不常的拜师学戏,而且还常常带着梨花不染的小戏子,到家里乱来。

    其实袁世凯本人是很反感这些东西的,袁克之所以能过每一次拜师都能成功,而且没有什么大的阻碍,其实全是因为袁世凯的关系,当然,这些袁克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他的想法是我不从,政,然后既然我喜欢的东西里面的高手都要给你面子,那我能做得是不给你惹祸,不让你再在自己这里费心是了。

    也是因为如此,袁世凯虽然反感袁克的一些做法,但是拿他和袁克定一对,也没什么了。

    袁克定见父亲袁世凯没有搭理自己也不去自讨没趣,自顾自的又斟了些酒,晃着酒杯,不知道想些什么。

    不一会,江朝宗来了,袁世凯支走袁克定,而后对江朝宗问道:“朝宗啊,翔初的伤怎么样了?”

    江朝宗笑笑,道:“大总统,张将军的伤无妨,无妨,王占元的枪法您还不知道吗,只是擦伤了手臂而已,了些外用药,三五天也好的差不多了。今天他看到我代表您去看望他,虽然他嘴没说,但是我还是看的出他是很高兴的。”

    “哦?”袁世凯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江朝宗道:“张将军为人不善言辞,很多事喜欢藏在心里,而不是说出来,他今天见我拿着礼物去看他的时候,我从眼神里看得出他的感激,我这么大年纪了,这些阅历还是有的。”

    袁世凯点点头,又与江朝宗说起了另一件事,而另一边,陆军部会议室内。

    段祺瑞此时已是怒发冲冠,恶狠狠的看着雷振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北洋之虎”的虎威可是以显露无疑。

    而雷振春也知道自己的办事不利,大大错失了好机会,也不敢辩解,只好木讷且麻木的站在那,等待段祺瑞对自己的“宣判”。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段祺瑞好像终于压制下了自己的火气,对雷振春质问道:“还有你再废物的人吗?”

    雷振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所以他选择了“茫然”来作为自己的辩解;段祺瑞又质问说:“雷存修是怎么回事?你没和他说清楚吗?这怎么跑去和张凤翙对枪了那?还让人家崩了肩章;真是丢死人了。”

    “我问你,你和蔡锷对手的时候,怎么能弄那么长时间,你不是自诩马术枪法无人能敌的吗?你不是和我说你在马背的功夫蒙古人还要厉害的吗?你是够狠的,刚马连连发枪,有用吗?啊?你伤到人家一根毛了吗?啊!”

    “我……”,见段祺瑞骂的火大,雷振春是想要辩解一下的,希望可以让段总长的虎威少少平复一些,可是这才刚一开口,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所以只好尴尬的语塞起来。而见他出声,段祺瑞本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解释,因为只要给自己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解释,他也乐的此罢休。

    这从他走出陆军部的大门时,扇到卫兵脸的一个嘴巴,看得出来。卫兵这个嘴巴挨的很冤,雷振春说了自己打人的理由,不过这却是明显的“鸡蛋里挑骨头”,雷振春的理由是卫兵敬礼的时候不标准。

    正巧,雷振春刚刚从陆军不出来,赶我来陆军部找段祺瑞请假送老母亲回云南。雷振春走路很冲而且低着头,不由的和我撞了一个满怀。

    “哪个没长眼的!”雷振春和我撞在一起,直接骂了一句,而后没抬头直接抬手要打过来,而这时我的副官,敏麟却是一个箭步窜了来,直接一招铁山靠,给雷振春弄个了倒仰倒地。

    敏麟是八极拳高手,徒手功夫还在我之,而雷振春虽然也是练家子,但是说实在的他,第一是他没有准备,第二也是多少年的声色犬马,让他的精气消耗已经不能和补充保持平衡了。

    “他,妈,的!”雷振春摔倒在地要拔枪,而这时我忙前,扶住雷振春道:“雷将军,是我;手下人不懂事,不懂事,敏麟,快来,给雷将军道歉!”

    我一面喝斥着敏麟,一面将雷振春搀扶起来。不过虽然如此,雷振春却是震惊的看着我。

    对于敏麟的道歉,也没有听到一样,只是震震惊惊的看着我。

    “雷将军。对不起了。”

    敏麟再一次道歉,这才让雷振春回过神来,他不由的一笑,而后对我道:“原来是蔡将军,误会罢了;兄弟你也不用这样,误会误会而已。”

    见雷振春这么说话,我才安心的放下扶着他的手,拱手对他道:“雷将军莫怪。”

    雷振春点点头,而后一面拍打着身的尘土,一面对我问道:“蔡将军今天怎么来陆军部了?这是有什么公干啊?要不要我帮忙?”

    我笑了笑,摇头道:“哪里话,哪有什么公干;不劳将军,蔡锷这次来是想要和段总长请个假,老母亲不适应北方的天气,又病了,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啊,我想请个假,求段总长开个条子,然后让我把老母亲送回到云南去。”

    蔡锷要送母亲回云南,这是他所以能允许的,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阻拦。蔡锷的母亲自从来到北,京之后,一直病病殃殃,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换了水土对于那些年轻人来说,还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老人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