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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战上海滩(伪装者) 第七章 开张大吉1

    1940年2月7日,除夕。农历一年岁末的最后一个寒宵。

    黄昏刚过,一排排街灯照影,昏黄的灯光与天光交织在一处,天上不时绽放着五彩烟火,天光斑斓地投射到街面上,满大街的虚假繁荣。

    穿和服的日本女人们举着小日本旗在街面上行走,一群麻木的中国人在膏药旗下庆祝新年。郭骑云一脸愁容地从一个石库门的小巷走出来,他压了压礼帽,低着头,踩着青石板上的碎雪,很谨慎地往前走,沿途花灯挂满了树梢,红色的彩带扎在沿街铺面的屋檐下,天空飘着雪花,看着满天随风升降的雪,郭骑云心中顿生一种走投无路的凄凉。

    他想着自己的上级殉国还不到一个月,新任的上级就匆匆约见自己,这位新长官据说是根基不浅,年少得志,出手毒辣,屡建奇功,颇有战国刺客的雄风。

    到底如何,其实不得而知。

    郭骑云的心底只有四个字,言过其实。

    霞飞路,一家很有艺术格调的豪华西餐馆前,郭骑云推门进去,他在预订好的餐位坐下。有服务生端了一杯柠檬水上来,问:“先生,您几时点菜?”

    “等我朋友到了再点。”郭骑云说。他顺手把礼帽搁在餐桌边上。

    “好的,先生。”服务生退下了。

    郭骑云喝着柠檬水,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各色人等。一名衣着光鲜的男子从他身后走过来,径直坐到他的对面。

    郭骑云一愣。

    “先生在等人吗?”明台问。

    “是的。”

    “等朋友还是等亲戚?”

    “等妻舅。他从下江过来,不识路。”

    “下江人去陪都的多,他到上海,一定另有缘故吧。”

    暗号对完了,准确无误。

    郭骑云眼见这个新长官年纪轻轻,穿着浮华,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霎时心里就不痛快了!

    “长官好!我是您的少校副官郭骑云,公开身份是华东影楼的摄影师。”不满归不满,下属对上司的礼节还是要遵守的。

    明台不答话,他挥手叫来服务生点餐。

    很快,他点了三文鱼色拉三明治、意大利香肠蔬菜卷、香煎法式羊排、西红柿鳕鱼浓汤,都是双份。

    明台穿着豪华,菜点得铺张,举止轻浮,一派纨绔子弟的形象。

    看到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郭骑云根本吃不下。

    他说:“长官。”

    “在外面叫我明少就行。”明台拿着银色的餐具说,“一边吃,一边谈,别愣着。”他自己说着说着先吃上了,吃得津津有味。

    居然公开让下属叫他“明少”,郭骑云一口气堵在胸口,把刀叉拿起来,扔到餐盘上去,咣当一声,算是公开抗议了。

    明台依旧切着自己的盘中餐,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得庆幸这里是上海,不是重庆。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上司大如天。”

    郭骑云冷笑,他不受威胁。他压低声音说:“长官,我觉得您如果想当一名少爷,您回自己的公馆好了。不必出来在刀口舔血。我知道您立过军功,战功赫赫。可是,我的确不知道您的功劳簿里,是不是少了很多兄弟的名字。”

    “没错,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明台不但不生气,还附和郭骑云的论调。“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郭副官?”他声音轻柔,悠悠闲闲地问。

    “这里是上海,租界里是孤岛,租界外是日本占领区。整个租界充斥着黑龙会的魔爪、法国巡捕、日本间谍、76号的狼犬、苏俄密探,甚至还有领日本薪水的包打听。我们见面,不应该在各种势力杂聚的场所,而您的打扮,恕我不敢恭维,您招摇过市,不怕别人记住您的脸吗?”

    “我来回答你的提问。第一点,上海是孤岛,没错,我们就是要利用这座孤岛来战斗,与各种势力周旋。我们不到敌人经常聚会的场所,怎么跟他们接近?换而言之,我们看不到目标,摸不清敌情,我们就是睁眼瞎。第二点,我的穿着是我私人的事情,在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不用你来教,我自信在这一点上,我比你专业。还有,如果我在行动时,有人看见了我的脸,答案只有一个,他很不走运。你听明白了吗?”

    明台的眼光咄咄逼人,虽然话的语气刻意讲得相对委婉。

    郭骑云忽然间感觉到自己面前这个貌似风流的年轻人不可小觑。

    明台喝了口汤,说:“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他用餐巾揩了揩嘴角说,“原行动组组长‘毒蜂’被谁所杀?”

    “76号汪曼春。”

    “被杀于何处?”

    “富凯森路。”

    “他在那里干吗?”

    “准备转移一批军用物资。”

    “他殉国的时候,你作为他的随行副官,你身在何处?”

    “我……”郭骑云哑口无言,“当时的情形非常复杂。”

    “我问的是,你当时身在何处?”明台的脸色冷若冰霜,寒气逼人。

    “我在家。”郭骑云机械地作答。

    “你没有按时到达指定地点!”

    “行动已经取消了。”

    “你单方面取消的?”

    “我有几个胆子敢违抗军令!”郭骑云终于反击了,他盯着明台的眼睛说,“我们整个小组都得到了蛰伏的命令,只有组座,他,他不肯听。”

    “听上去像是他咎由自取。”明台的口风松下来。

    “事有出入。”郭骑云说。

    “出入得很离奇。”明台补充了一句。

    “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都已经由宁站长结案呈文了,长官。”他顿了一下,说,“明少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去问宁站长,也可以调阅前组长的生前文件。”

    明台点点头,他不打算勉强下属了。

    他从餐桌底下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礼盒,他示意郭骑云打开。

    “这是什么?”郭骑云一头雾水。

    “礼物。”明台说,“我初来乍到,选了一份礼物送给郭副官,将来要是我身处危难之地,我希望郭副官你,不离不弃,身在左右。我可不愿意像‘毒蜂’一样,孤军奋战。”他把礼盒朝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