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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宠 十九章 七出之罪

    孙氏闻言心头一慌,她与景盛颜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夫人,一个是打小娇生惯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哪里晓得区区“杖刑”二字里头多得是的明堂。

    景正明屹立朝堂数十载,对弄权一道自然也是深谙其义,眼下瞧着孙氏目光躲闪的样子,心下狐疑,当即板起脸,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我记错了,颜儿伤的是臀下!是臀下!”孙氏支支吾吾了半晌,把心一横,哭诉道:“老爷,颜儿是妾身的亲生女儿,难道妾身还会害她不成?”

    闻言,景正明面色稍霁,提脚狠狠地朝小六踹去,寒声道:“没用的东西,连四小姐伤了哪儿也记不得了?”

    “奴才糊涂,是臀下!”小六并着小四跪伏于地,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景盛芜冷眼旁观,唇边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冷声道:“眼下你们可想清楚,四妹妹究竟是伤在何处了?”

    小六忙不迭地点头:“记清楚了,记清楚了。”

    “不再改口了?”景盛芜冷冷地扫了眼孙氏,朝小六轻笑道。

    话落,孙氏缩在袖管里的手倏地握紧,心底的不安叫她没心突突直跳,瞧见小六递过来询问的眼神,孙氏暗自咬牙,几不可察地朝他点了点头。

    小六这才敢回了景盛芜的问话,道:“四小姐伤的正是臀下。”

    闻言,景盛芜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端起茶盏细细地咂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你二人既负责府内刑罚,该是清楚杖刑的刑具也是有讲究的,那你二人且说说,我对四小姐施以杖刑时,命你们用的是大杖,法杖,还是小杖?”

    景盛芜断定景盛颜身上的伤处这小四与小六是不知晓的,想来也知,景盛颜自诩天之骄女,孙氏更是把自个儿那女儿宝贝的什么似的,如何肯叫两个身份卑贱的下人伤了去,景盛颜身上有伤不假,却十有**是孙氏的手笔,眼下瞧孙氏彻底黑下来的脸色便知一二了。

    “小四,小六,你们深谙府内刑罚,那今日我且问上一句,诬陷侯府嫡女该当何罪,处以何刑?”景盛芜放下茶盏,缓步踱于小六身前,缓声问道。

    语毕,小六与小四求救似的望向孙氏,口中低声唤道:“夫人,这……”

    景盛芜美眸流转,浅笑道:“我与你们说话儿,你们问夫人做什么?难不成是夫人……”

    “景盛芜,你别含血喷人!”孙氏闻言,顿时坐不住了,拍案怒声呵斥道。

    景盛芜面色一沉,眸色清冷地扫过小六,停驻在孙氏身上,寒声道:“夫人自诩聪明一世便拿旁人都当作傻子不成?下回再来使这栽赃陷害的把戏,事先可得把戏做足了,没得叫人拆穿反而落人笑柄!”

    孙氏叫人损了个没脸儿,尤不死心地朝身边的景正明哭诉道:“老爷,颜儿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如今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你……”

    话音未落,便见景正明面色阴沉地将她看着,孙氏顿时住了口。

    “盛芜,今日之事叫你受委屈了。”景正明叹了口气,转过头对景盛芜宽慰道。

    闻言,景盛芜眸色清淡看不出情绪,言道:“眼下可还不算委屈,若是今儿个四妹妹与夫人的算计如意了,那我才真是百口莫辩。”

    听景盛芜话儿里的意思是不会善了,景正明心中犹疑,思虑半晌才作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儿个你受了委屈为父也当还你个公道,孙氏品行不淑,罚入祠堂思过三月,没我的命令不许探视。”

    罚入祠堂思过?

    景盛芜冷声道:“何谓三从四德,幼从父、嫁从夫、夫死从子是为三从,妇德、妇言、妇容、妇工是为妇德,孙氏藐视家规致后宅不宁岂可谓嫁从夫?心怀鬼胎恶意诋毁岂有妇德妇言?更有甚者,七出之罪,无子,口舌,妒忌,孙氏一人占齐了三条,又岂是父亲一句‘品行不淑’便可盖棺定论的?”

    孙氏闻言只觉眼前一黑,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幸而李嬷嬷眼明手快捉住了她的手臂。

    孙氏脸色惨白,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向景盛芜,双唇气得直哆嗦:“景盛芜,你,好狠毒的心。”

    无怪孙氏动怒至此,钟鸣鼎食之家最看重的便是礼仪脸面,堂堂一品军侯的夫人若叫人坐实了这七出之罪,难在汴京城名门望族的贵妇中立足怕还是轻的,只怕为了祁安侯府的脸面景正明不得不一封休书递回孙丞相府,届时她可就是为人不齿的弃妇。

    景盛芜扬眉,沉声道:“夫人还有脸面与我讲狠毒,看来还是不知悔改。”

    “盛芜,今儿个之事到底已是水落石出,说来也不过是咱们自家之事,孙氏固然有错却也没有真的害了你。”景正明语重心长地说道。

    闻言,景盛芜冷声嗤笑道:“父亲这话可说错了,若我今日没能寻出破绽以证清白,孙氏与四妹妹可会轻易饶过我?父亲今日又会将我如何处置?”

    景正明到嘴的话一顿,重重地低叹一声,道:“她纵有万般不是,终归是颜儿的母亲,颜儿如今贵为王妃,咱们始终也是要估计御王爷的脸面。”

    “父亲可要想清楚,今儿个是正是景侧妃口口声声指认我命人重刑责罚于她,说到底孙氏也只是个从犯,若说主谋,我那好妹妹是逃不掉干系的,可方才我已明言,盛芜只要孙氏伏法,御王爷的颜面只够救下一人,孰轻孰重望父亲好生思量。”

    话音方落,外间儿的门从外头打开卷进一股子春日里乍暖还寒时的冷风。

    景盛芜叫外头遍地反着阳光的白雪晃得眯起了眸子,耳边传来一声戏谑。

    “本王若是两个都要救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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