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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妆 第八十二章 可恶的小孩

    “是秦王派你来的吗?我不信!”

    沈彤也在问萧韧同样的问题,不同的是,她是自问自答。

    她不信,她不信他是秦王派来的。

    “你信不信无关紧要。”萧韧手里摆弄着一根哭丧棒,这东西挺好玩。

    这是棺材铺,不但卖棺材,也兼卖寿衣,扎纸人纸马,东家是柳州来的,姓方,铺子的名称就叫柳州方记。

    这家铺子已经开了几年,算不上老字号,可却是最贵的。

    棺材铺里最便夷寿材也是五百两起价,最贵的一副开价五千两。

    可想而知,铺子的生意并不好,但是也不差,一年里总能卖出四五副棺木,算是一本万利。

    “好吧,你不想,我就不问。咱们的合作到此结束,亮我就走。”沈彤没去看萧韧,她嫌辣眼,前世的萧韧决不会去玩哭丧棒的,真幼稚。

    她她要走?

    萧韧扔下哭丧棒,径自走到沈彤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冷冷,这倒是有几分前世的样子了。

    “你答应过我,要跟我回西北。”他道。

    “是啊,我答应过你,可是那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你帮我救出我娘,可是我娘救出来了吗?”沈彤反问。

    起这个,萧韧就想冷笑,从护国公府跑出来已经一个时辰了,你直到现在才想起你娘?

    “我带你见到你娘了吧,我还帮你治住了杨锦程,是你自己没有救人,我还没让你解释呢,你究竟是谁?”萧韧质问。

    “我是谁?沈彤啊,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我就是沈彤。”沈彤扬起头来,萧韧已经开始窜个子了,她才到萧韧腋下,此时萧韧站着,她坐着,要扬起头来,才能和萧韧对视。

    “你是沈彤?为何不救你娘?”萧韧道。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沈彤没好气,除了芳菲,她不喜欢和任何孩子话,当然,芳菲也不会像萧韧这样没礼貌。

    “与我无关,我们击掌结盟,救你娘的事,就不是你自己的事,我也有份,今你不把话清楚,别想活着离开京城。”站在一堆纸人纸马中的少年,唇红齿白,却又面如寒霜,沈彤觉得他和这一屋子的纸人纸马很般配。

    “可我没本事,救不出来啊,你本事大,你怎么没救?”沈彤笑嘻嘻地道。

    起这个,萧韧就生气,当时他把杨锦程按住,可这个东西却掉头跑了,跑得比兔子都快,如果不是他急中生智,把杨锦程当做暗器扔向德善,他就被德善堵住了。

    太可恶了,这个孩太可恶了。

    “好,你可以不,但是你必须跟我回西北。”这是执念,他一定要把这个坏蛋带回西北,坏蛋跑得太快,那就找个笼子,把她装进笼子里,不行,她会开锁,笼子关不住她,那就用牛皮绳捆了,放在马背上,大不了他辛苦一些,一路之上亲自押着她。

    想到这里,萧韧心里的烦闷一扫而光,这个世界也是很美好的。

    沈彤掩着嘴打个哈欠,她四下看看,没有看到能睡觉的地方,有些怀念杨家库房里的架子床和蚕丝被了。

    “睡哪儿?”她问。

    还想睡觉?

    萧韧没理她,转身走了出去。

    沈彤连忙在后面跟上,这家棺材铺就是秦王在京城的联络点吧,萧韧是秦王的府卫指挥,他来这里一定吃得好住得好。

    果然,棺材铺后面是个院子,院子的角落里还堆着锯沫和刨花,这是平素木匠们打棺材的地方。

    院子里有一拉溜平房,这是伙计和匠人们住的地方,一个又白又胖的中年人,满脸是笑地迎上来:“七少,我让人准备了热水,您洗个澡,好好歇歇。”

    他又看向跟在萧韧身后的沈彤,换了一副和蔼可亲得发腻的口气:“兄弟,自己在一个屋睡觉害不害怕啊,我养了一只猫,要不让它给你做伴儿?”

    噗,萧韧笑了出来。

    老方走眼了吧,那坏蛋会不敢一个人睡觉?这世上还有她不敢做的事吗?

    听到他的笑声,沈彤的眉头动了动,这个笑声,她听到过。

    在哪儿听到的?对了,肉包子,芳菲想喝金子做的腊八粥,一个乞丐嘲笑她,就是这个笑声。

    她笑眯眯地打量起萧韧来,你如果是秦王派来的,我就把名字倒着写。

    秦王会派自己的府卫指挥来京城扮乞丐?再混进护国公府去?

    就像在运河上伏击杨捷一样,这是萧韧自己的主意。

    她笑着对老方道:“谢谢大叔,我不用猫做伴儿也敢自己睡,有肉包子吗?我想吃肉包子了。”

    “肉包子啊,有,不过是白剩下的,我这就让人给你们热热去。”老方兴冲冲地走了,今他很高兴,七少来了,家里来人了。

    萧韧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彤,良久,他不屑地:“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两个傻妞里的一个。”

    傻妞?

    沈彤张张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萧韧憋着笑,大步流星走进老方为他准备的房间。

    肉包子是猪肉大葱的,沈彤不挑食,她也是真的饿了,拳头大的包子,她一口气吃了四个。

    护国公府在办丧事,就连包子也是素馅的,还是肉包子好吃些。

    沈彤吃饱喝足,又用热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她躺在炕上时,才把今晚上的事情想了一遍。

    那个女人不是母亲!

    虽然她把一切都忘了,但是老开眼,让她在坠下山崖的瞬间想起了母亲的样子,后来她在京城万箭穿心时也见过母亲,那时的母亲苍老憔悴,早已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可是那就是母亲,千真万确。

    而今在密室里见到的女人,也千真万确不是母亲。

    她不知道那是谁,她也没有兴趣知道,她只知道,在路上她曾经猜测过的事情,成为了事实。

    飞鱼卫在柳家湾带走的女人,不是她的母亲。

    在飞鱼卫把人带走之前,在家里着火之前,母亲就被掉包了。

    和她一样,被洒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