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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情缘 第一百〇七话 渡人雨幕府,泽己五水剑

    郁淼真脑海中浮现起五柄剑:蔚蓝色的沧溟剑、湛蓝色的梦泽剑、青蓝色的淑清剑、褐青色的水纹剑、露白色的秋水剑以及五柄剑的往事——

    有次,勇贤与冰雪门圣祖诛杀了本是南海海中妖兽、后窜入伊水璧江作乱的三角蛟龙,得腹中一剑和其鳞片若干,此剑被名“沧溟”;

    同时,明贤、落英来在清风山下的清风湖,那湖泊因为多年来埋骨无数,遂成肮脏不已,落英于是以桃花仙露滴入清风湖,遂助清风湖重返清澈。当日二人小憩于清风湖畔青草上,落英的梦境竟与此水交融,醒来之际,一剑成于湖泊中央,此剑因此被名“梦泽”;

    还是在那个时候,雨幕府辖下村庄出现凶兽毒蜥蜴,其毒“烂枯骨”害伤无数百姓,郁淑真遂赶去救治百姓,却苦于无良药,眼看百姓毒侵筋骨,死期将至,郁淑真念起那个教她“泽被苍生”之人,遂夜往毒蜥蜴洞穴,独战几十只毒蜥蜴,可惜未果,反中“烂枯骨”,险遭不测时,幸亏发现毒蜥蜴洞外的青色草药能化解“烂枯骨”之毒,才得以生还,并带回了那青色草药,救下了所有濒死的人。那些人因此感念,在重山下修建庙宇欲彰郁淑真之德,可郁淑真却说:“是那株灵药的功劳。”令人们供奉灵药。人们于是给此灵药起名“清芳淑草”,并供奉庙内。三日后,庙前竟长出一株清芳淑草,此草比普通的多了一抹蓝色,整体是青蓝色。这株清芳淑草出现后,附近的毒蜥蜴飞速蜕变,竟再不伤人。当时,仁贤与朱妍路经此地,听闻此事,甚是感慨,朱妍遂在清晨时取其草上清露,仁贤借此清露炼出一剑,命为“淑清”;

    自此,三剑皆成,三贤又请阵法道大贤、四玄门四位门主的师父谷衍机在三角蛟龙的三块鳞片上刻入“天星风水阵法”,成三块龙鳞瑰宝,分别嵌入三剑剑柄上。终使三剑与水之力相辅相成,因之成威力无匹的非凡之剑,三贤这才以兵赠人,将沧溟剑赠予雨幕府城主郁沧溟,将梦泽剑赠与郁沧溟的妻子甄清梦,将郁青剑赠与郁淑真。

    几年后的大决战前夕,众古圣先贤在清风山脚下的伊水边,与亲友挥泪相别,那几年发生了很多事,先是朱妍前辈魂归万杏林,接着落英前辈枯落九嵩山,而后白额虎大人自投三汤火,众古圣先贤也是血肉之躯,此去生死难料,怎能不与亲友告别?郁淼真当时虽修为不至、难以参战,却也在其亲友列。她见姐姐郁淑真不发一言,于是替姐姐给真人表明了心迹,没人知道真人当时的想法如何,总之,当时秋天,真人望着伊水边密密又苍苍的芦苇,其上晶莹的露水如同泪痕,在愣愣看了半个时辰后,取伊水中的白色浪花与芦苇上的白露,化意为形,催生一剑,命曰“秋水”,赠予郁淼真:“此秋水剑赠你,以铭‘既踏修道,不应有情’”。

    次日,九牧一百零八位古圣先贤与大魔王决战在清风山,虽然最终取得胜利,可郁沧溟、甄清梦、郁淑真皆牺牲,其兵沧溟剑、梦泽剑、淑清剑也一同被毁,最后,三贤捡回三兵碎片,送还雨幕府以做轸念。

    大决战后,九牧重迎太平,郁淼真就任城主,常有重铸三剑的想法。贤历二十二年,九牧落下无数陨石,终于有了契机,以陨石上的天火,熔铸了三兵碎片,后辅以水之力的水息灵气,才重铸了三剑,自此,沧溟剑、梦泽剑、淑清剑重现九牧,虽然威力不如从前,但也绝非俗物,不但能极大提高水之力威势,还能吸取道力,只是每次吸取道力,三剑皆会隐现飘忽的幽蓝光芒,让持剑者神智暂失,容易堕入邪恶之道。虽然水之力的净化作用可制衡这负面影响,但郁淼真恐当时弟子年少,修为不够,心性不到,未敢相传。直到贤历三十二年,天魔三十六位先行斥候带着喽啰侵入九牧。

    那时,来在雨幕府附近的天魔是四位花斥候:哭、恸、愧、悔。四位斥候带着十六个喽啰,在雨幕府附近找寻陨石,同时杀了不少男子,雨幕府虽曾大力剿灭,可却未能如愿。最后,四位花斥候为圣兽朱鸾凤打伤,朱鸾凤正要永除后患时,郁淼真出面拦住,说要用四魔之血祭奠死去的城民,她本意的确如此,然而最后,因为担心天魔对九牧的图谋,就暂且将四魔囚禁在城主府中的地牢中,逼问天魔侵入九牧的目的,可关于天魔侵入九牧的原因,这些斥候也知之不详,只说“来九牧是为了寻找安身之所”。

    郁淼真当时已知九牧外还有很多厉害的天魔,于是假意看管不严,给四魔逃出之机,却每每借着这机会,让众弟子与花属四斥候打斗,在许多次后,终于对花殁术法很是了解。这才有了她与原城主那一番对话。与此同时,雨幕府附近还有不少天魔喽啰没有伏法,郁淼真想为将来与天魔之战做准备,于是她命九位入室弟子清剿众喽啰,杀死天魔喽啰最多的三位弟子,便可依次得沧溟剑、梦泽剑、淑清剑。她却不知,这一方法虽无歹意,却辗转害死了傅志恒的父母。也正是不杀天魔斥候、害死傅志恒父母这两件事,以及很早前的“四五之分”、“七九之约”,令七弟子、当时年仅十三的郁清河出走永牧州,拜入四玄门。九位入室弟子少了一位,郁淼真只好将还是入门弟子的水芍药收为九弟子,令本来是九弟子的郁清津成为八弟子,令本来是九弟子的郁徜徉改名郁清江,成为七弟子,寓意以江代河。

    最后,雨幕府前三位弟子顺理成章地功劳最多,郁淼真遂将沧溟剑、梦泽剑、淑清剑分别传给郁清水、郁清波、郁清浅。三人得剑后,郁清浅因为喜爱这个新晋的小师妹水芍药,所以为其说情:“杀天魔之事,小师妹出力非小”,希望郁淼真也能对水芍药有所赏赐。郁淼真当时正为“以江代河”的事情生气,也想用赏赐水芍药的事,来让远在永牧州的郁清河后悔,所以以自己的秋水剑劈开天外陨石,又请良穆都中曾经凿刻陆吾、貔貅两座雕像的能工巧匠打磨陨石,可那位工匠也从未见过如此坚硬之石,虽经千凿百刻,可陨石实在坚硬,虽终成剑形,表面却因此留下凿刻痕迹不能磨去,因此得名“水纹剑”,借“鱼龙潜跃水成纹”之意寄托对三位至亲的思念,又将水纹剑沉于璧江,用沧溟、梦泽、淑清、秋水四柄剑炼化璧江水日夜养剑,三年之后,才赠予水芍药,并千嘱万托四位得剑弟子:“每用此剑,每念先贤。”

    郁淼真想罢往事,心中更惆怅:“展大哥,是因为你将踏上清风山,才会说出‘既踏修道,不应有情’的话吗?你封存在秋水剑中的深沉之情本是给谁的?伊水边赠秋水剑,你的秋水伊人是谁呢?

    “是你师妹?你抱着必死之心去清风山,她不久才被落英前辈从南海救回,仍在昏迷,不能与你共往,就如我不能与你共往一样,因而不愿误她一生?可大决战后,她容颜永驻,你殊荣加身,九牧无事,万民安泰,你为何还是拒绝了她呢?

    “是姐姐?所以姐姐死后,你便以余生孤独来惩罚自己?可她与你并肩共往清风山,你为何始终与她未携手?你知道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不曾与她携手,我才会和原城主、梁城主设计,逼你搬出荆木邦?!

    “我将秋水剑保存了四十多年,可时至今日,我还是没想明白,你心曾归何人!”郁淼真眼神变得柔软却也坚韧:“姐姐,你再等等,这件事我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在这之前,我绝对不会让展大哥有事!”

    于是,郁淼真再入真人病房,怒问:“荆棘真人,你的大弟子呢?”

    真人停下恢复功法,问道:“刘渊不在南安郡?”

    “眼下外有天魔环伺,内有人心惶惶,正值用人之际,神兵传人竟擅自离去,可见平日教导之不善,你这师父当的真是称职!”

    “刘渊深知天魔近来不敢轻犯,定是驰援育芳郡去了,一旦御兽垣百姓安然撤离,他们必会赶回。”

    “他们?看来你早知道不但刘渊离开,更知道他怂恿了谁一同离开!”

    “刘渊十一岁入我门下,他的为人我还算清楚,他绝不会一去不复返,请郁城主稍等几日。”

    “稍等几日?说不定再过几日,不仅你带来的弟子会相继离去,等你行动有便,你也会不告而别吧。”

    “我此时行动不便,且不惧天魔,若行动有便,反而会惧怕?”

    “你不惧怕,我可不能不担心,这些日子,都是我照顾你,恐怕你那师妹对此很是不满,我本想找你弟子照顾你,可他们似乎个个都有紧要事,为今之计,反正你在哪都是在床上歇息,不如回去荆棘门吧,那里至少有几个弟子伺候你。”

    “郁城主将我看做累赘?你应该清楚,我若走,天魔必夺南安郡。”

    “我替真人说清楚一点吧。你是不是在想,你若一走,我们如何守得住南安郡?守不住就不守了吧,反正雨幕府大的很,离尘埃也远的很。”

    “郁城主已萌生退意?”

    “我可不想看着这么多人与天魔玉石俱焚,等再养精蓄锐个十年八载,再与天魔决战不迟。这也是以‘空间换时间’。”

    真人愣了一愣,才开口道:“当年征伐天魔域,你们一个不带秋水剑,一个不带万木青荣剑,我早该知道,你们都有心思,如今,十年已过,未想你们还是没有变。只是可惜,这大好河山,万万生灵,将因为你们的私心,惨遭天魔蹂躏。”说罢,真人下床,蹒跚往外走去。

    郁淼真见此,心中放松,谁知就在这时,真人忽然回头,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内。郁淼真大觉狼狈,正想该如何掩饰时,已听真人开口。

    真人心中起苦涩:“你可知沧溟、梦泽、淑清三剑何来?”

    “当然。三剑皆是三贤所赠。”

    “那你可知三贤何以忽然赠剑?”

    “这……我倒没有想过。”

    “当年,你的父亲得知你三位堂哥修炼邪恶水之力后,大发雷霆,因而废掉了三人道力。此事后来被三贤听说,三贤感念水之力太过泽人,难以泽己,于是才有了为雨幕府打造几把兵器的想法,三贤有心,自然有成。一月之间,亲铸三柄剑,为的就是他们能够泽己。今日,你汹汹而来,看似来意不善,可我能知道你有苦衷,若将来这个决定证明是错,我不会让你独自承受骂名。郁城主,保重了。”

    郁淼真望着他拄杖而出的背影,虽佝偻,亦伟岸,让她心中稍有开怀:“姐姐,他还是那样的伟岸。”

    真人刚乘马离开,一直躲在角落的二人开口了,原向荣道:“永青,你还真没看错,郁城主果然会帮我们。”

    “哥哥,接下来,不用我们大肆宣扬,九牧也会知道,是真人临阵脱逃,才使南安郡落于天魔。如此推测一二,说不定很多人也会觉得原睦邑的失守,也是他的责任。”原永青如是说道。他说“不用我们大肆宣扬”,而不说“不用我们宣扬”,可见二人还是要小小的宣扬宣扬。

    “哼哼,天魔虽然实力高强,可不能远离尘埃,这几年,暂且与之共分九牧有何不可?早先三贤遁世,圣兽逃离,凌霜老妪不知去向,祝雄道力尽失,景胜美为情所困,四玄门四位门主共分永牧州,大贤者夫妇一心务农,郁淼真毫无主见,木瑾年纪太轻,如今梁涓左右逢源,真人将落骂名,放眼九牧,还有何人可与我争雄?失南安郡而得九牧,此计不亦宜乎?到时,坐等一众俊杰、英才成长起来,我以九牧之尊挥手令下,率四城五门尽灭天魔,原氏之名,当可流芳百世。”“哥哥之计,妙不可言!”原氏兄弟大喜同笑。

    却说城外,真人离开南安郡一事,早被尘属斥候探知,于是忙回原睦邑禀报了。

    霆使者生疑:“大护法,其中莫非有诈?”

    尘飏笑道:“不错,正是九牧之计。”

    灰使者难知端的,大为不解:“那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虽然是计,却非针对我们,而是九牧勾心斗角之计。”

    六使者皆疑:“九牧已陷内斗?”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