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说 第一百九十二章 山有多重，天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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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刀光横削，撞在钟壁上。
那钟罩下来时迎风大涨，径长丈许，受此一击，顿时内外齐震。
人在钟内，随之身心俱颤。
颤出重影。
连皮儿带骨，上起发梢下至趾尖，横眉不由自主抖如筛糠，险些魂不附体，根本压不住那颤。
却说自打得了这宝贝，历来都是荡人家的魄，属实没料到会有荡自个儿的一天。个中滋味委实不好受。老祖身颤难止，哆哆嗦嗦遁离钟罩，但听身后突起爆响——
砰！
原是荡魄钟架不住血煞侵蚀，转瞬分崩离析，应声裂成一堆废铜烂铁跌进地面火海中，一边下沉，一边熔成滚烫铁水，眼瞅着与岩浆混为一体。
横眉见状，暗呼不妙，“这血煞能污宝贝。”遥见老妖作势再挥刀，忙不迭先将“伏妖鉴”拿手上，晃得两晃，将一束耀眼炽光疾射过去。
却顶甚鸟用！
那镜光一触刀锋，即被污成猩红。
血煞之气更逆着镜光反向迫近，势如破竹。
老祖想也未想，决绝地弃镜远遁，空留伏妖鉴迎将上去，受一刀，顿时光泽全无，灵性尽失，与那荡魄钟一般无二，就此沦为废物。
话说伏妖鉴主攻，荡魄钟攻防兼备，皆以丹火温养多载，乃横眉老祖赖以傍身的绝佳神器，数百年来无数次斗法近乎无往不利，孰料今日却连老妖一合也难接住。
其他宝贝虽也同属上乘，却终归不及此二宝，削弱刀光已属勉强，想要克之无异于痴人说梦。老祖急如热锅蚂蚁，不禁纳罕，“天命那边为何还不见动静？”
冷不丁心血来潮，隐隐忆起在天命宗某部秘典里似曾见过关于这宝贝的记载。叵奈时候长了一时想不起细节，横眉有意探探再说，不唤黑风“老妖怪”了，改敬称，“道友慢来。你这到底什么刀？”
“呸。这会儿想起是‘道友’来了？”老妖不屑地啐了一口，却不在意透露根底，将刀比划着虚晃，“化血神刀这样的极品货色，说了你也认不得。”
“竟是这玩意儿？！”老祖心头咯噔一跳，不由瞠目咋舌，模糊的记忆随之愈发清晰。
——“一气仙”余元所炼。
——中了刀痕顷刻即死。
——其徒余化仗此凶器连克阐教仨猛人。
——封神之劫中大放异彩！
……
桩桩件件，秘典里关于此刀的详情如潮涌至。
横眉老祖被整个儿淹没，由内而外凉了个通透，心说难怪这么凶，那可是封神大战中的顶级邪宝！纵是天外真仙驾临都难免栽跟头，单凭自家当前这点手段，能扛住才真是见了鬼了。
至于这凶器缘何落于老妖之手，横眉完全无暇细思；更庆幸两下里相隔较远，想来自己方才那阵惊惶未被察觉，不曾露出马脚，否则对面也不会有如下一番戏谑之言了。
“此刀威能几何，当属‘道友’体会最深。”黑风皮笑肉不笑，“不妨说与老朽感受感受。”
“一时得逞罢了，老妖怪休要猖狂。”
“而今还有谁能助你？”
“按说天命早该察知此间局面，为何至今仍无动作？”横眉暗里急似热锅蚂蚁，面上却不愿输人又输阵，兀自嘴硬，正待回怼，不防神照残峰上陡起喧哗，遥遥可闻。
竟是那峰上多有凉城本地的猎妖散客，乍听“化血神刀”四字便觉着耳熟，与周围同行之人略一合计，这才纷纷恍然：数月前不还听过与此刀相关的故事么？
——一场关于封神的故事。
而那说书之人此刻恰也在场，——正是人仙常自在！
一切因之变得不同寻常。
既然化血神刀这样的宝贝都确有其物，那“三界封神”会否也远非一个故事那般简单？
无怪乎江湖事经不起推敲，一推敲，每件事背后都藏着猫腻。
这不，一群乌合之众你推我敲，三言两语的小聪明竟也积累成大智慧，以致不经意间，将某扇尘封既久的神秘大门打开了一丝缝儿。
由此一传十，十传百，不消片刻已然人尽皆知。
闻者振奋又惊怖。
神照峰上当即炸开了锅。
“封神大劫？！闻所未闻哪。”
“听书那会儿就觉着老前辈不一般。”
“他从何得知？”
“亲历，抑或借由上古残典或遗迹推测而来？”
“后者更为可信。”
“可惜了。似这般绝密的消息能交易多少好东西？紧要关头甚而能换回一条命。”
“若是你我，藏着掖着犹且不及；他缘何广而告之，生怕世人蒙在鼓里？”
“此即人仙风范是也。”
“若说心系苍生，却又几度袖手旁观。”
“咱连老怪的心思都摸不准，遑论替人仙把脉。”
“唯有人仙风范能解此惑。”
“彼之境界，行事自有考量。”
“我就说是人仙风——”
“闭嘴！”
“你才疯。人来疯。”
“全家老小都疯。”
“无论怎么说，来头铁定小不了。”
“就是便宜了那魔头。”
外围人马大大方方仰观悬空的画幕，距离近的则鬼鬼祟祟朝自在老人那边投去一瞥，顺带将宠渡所率魔众也看在眼里，却见常自在目不转睛盯着横眉老祖，面露疑色。
蓦地里，自在老人眉梢微挑，俨然察觉到某种异状。
原来暗里有一股无形律动悄然而至，在横眉脑海中化成从容人声，隆隆回荡开来，——“正解封印，尔务必再拖些时候。”
老祖大喜过望，顿时精神抖擞，“老祖我仍得天命眷顾。”
反观另两家，囿于修为，难以堪破传音，所幸冥冥之中自有玄感，料得援手将至。
老人不由嘴角微咧，“化血神刀的话，当能引动‘天衣’吧？”
老妖则想：“会是那接引二使身后的势力么？”大抵神刀在手自恃无敌，不以为意之余更是豪兴勃发，“也好。如若真是所谓‘天命’干犯，老朽倒想趁机掂一掂，量一量，看看——
“彼山有多重！
“彼天有多高！”
三个老家伙心怀鬼胎，各自盘算。不题。却说横眉当前无力再聚身外身，又痛惜自家宝贝，要拖住黑风便只能拉人下水，因谓自在老人曰：“常老匹夫。你真就这么干看着？”
老人撇了撇嘴，话似铁杵，甫一出口便将横眉的如意算盘捣得稀巴烂，“死道友不死贫道。”
老祖被戗得险些吐血，直教老妖捧腹大笑，一度岔气，哪怕泪花都挂眼角了犹不能止，“横、横眉老儿。且看你有多少宝贝抵——哈哈哈！——抵吾刀光。”
“死老妖。”老祖被拂了面皮，气不打一处来，“既是以命相博，我劝你严肃些，免得阴沟里翻船。”
“哦？”老妖闻言敛色。
“吾去也。”横眉见状欲闪，即被老妖一声暴吼喝止。
“尔敢！——”
“趋利避害天性使然，有何不敢？”
“此刀哪里使不得？”
“此话何意？”
“你就没想过，”老妖冷笑连连，“为何非要引你遁回净妖地界？”
老祖一时没转过弯来，直到见对面将刀锋遥指神照峰，这才恍悟。果然听得黑风狠狠言道：“但凡敢逃，便教这数万人与尔陪葬。”
横眉一时恼极，“老妖怪欺人太甚。”说着自体内召出五六件宝贝，在跟前一字排开，接着道：“本尊拼尽所有，大不了鱼死网破。”言罢随起一宝，直奔黑风面门。
此动。
彼静。
老妖岿然如山，单手抡刀，好整以暇接连挥舞。
与此同时天命秘地内，众佬早已合力发功。元力汇聚之处，正有偌大一个绣球般的圆团显化出来，缓缓旋转着飘浮半空。
其上赫然可见：
林木葱茏。
山岭高起。
洼谷低伏。
川流蜿蜒。
海洋围绕着大地。
有云蒸。
霞蔚。
……
状貌参差，斑驳陆离，在秘地光影的映衬下，那何尝只是个球？
——分一颗明缩小的星辰！
然而更引人瞩目的还在于，原本空无一物的星辰周围，赫然同时浮现出若干黑色的人形雕像。
细数下来，人像拢共三百六十五尊，或站立或盘坐，或平躺或侧卧，举止千奇，形态百怪，却都双眸紧闭，透着沉沉死气。
每尊人像虽然仅有寸长，却五官俱全栩栩如生，密密麻麻地排布着，看似无规无矩，实则错落有致，显见暗里自有一套章法。
随着众佬催功，此三百六十五枚人形雕像各为核心，同时散出灰色光晕朝四周延展开去，彼此交融，须臾间连缀成一张完整的膜，将整颗星辰严严实实裹在当中，但教风吹不透，水泄不通。
与此同时，秘境外的苍穹闪了三闪，旋即天色黯淡，仿若夜幕提早降临；某种异样随之悄然降临，充斥于天地间每个角落。
飞禽即有所应。
走兽同样察之。
鱼虾亦然。
人贵为万物之灵长，自也逃不脱这异样的笼罩，不单方外玄众，就连凡夫俗子也有切肤之感。
普罗道众沉浸其间，乃不察人仙此时此刻的状态。
自在老人眸绽精光，抿紧的双唇压得住上扬的嘴角，却压不住身颤，悸动着，振奋着，心头狂笑道：“动了。
“哈哈哈哈！……
“果真动了。
“古人诚不欺我，化血神刀就是牛气啊。”
而早在异样降临之际，老人便将神念倾泻而出，径往苍穹迫近，几息工夫已然抵临天外。
刀光横削，撞在钟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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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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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宝贝虽也同属上乘，却终归不及此二宝，削弱刀光已属勉强，想要克之无异于痴人说梦。老祖急如热锅蚂蚁，不禁纳罕，“天命那边为何还不见动静？”
冷不丁心血来潮，隐隐忆起在天命宗某部秘典里似曾见过关于这宝贝的记载。叵奈时候长了一时想不起细节，横眉有意探探再说，不唤黑风“老妖怪”了，改敬称，“道友慢来。你这到底什么刀？”
“呸。这会儿想起是‘道友’来了？”老妖不屑地啐了一口，却不在意透露根底，将刀比划着虚晃，“化血神刀这样的极品货色，说了你也认不得。”
“竟是这玩意儿？！”老祖心头咯噔一跳，不由瞠目咋舌，模糊的记忆随之愈发清晰。
——“一气仙”余元所炼。
——中了刀痕顷刻即死。
——其徒余化仗此凶器连克阐教仨猛人。
——封神之劫中大放异彩！
……
桩桩件件，秘典里关于此刀的详情如潮涌至。
横眉老祖被整个儿淹没，由内而外凉了个通透，心说难怪这么凶，那可是封神大战中的顶级邪宝！纵是天外真仙驾临都难免栽跟头，单凭自家当前这点手段，能扛住才真是见了鬼了。
至于这凶器缘何落于老妖之手，横眉完全无暇细思；更庆幸两下里相隔较远，想来自己方才那阵惊惶未被察觉，不曾露出马脚，否则对面也不会有如下一番戏谑之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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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怪乎江湖事经不起推敲，一推敲，每件事背后都藏着猫腻。
这不，一群乌合之众你推我敲，三言两语的小聪明竟也积累成大智慧，以致不经意间，将某扇尘封既久的神秘大门打开了一丝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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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者振奋又惊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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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书那会儿就觉着老前辈不一般。”
“他从何得知？”
“亲历，抑或借由上古残典或遗迹推测而来？”
“后者更为可信。”
“可惜了。似这般绝密的消息能交易多少好东西？紧要关头甚而能换回一条命。”
“若是你我，藏着掖着犹且不及；他缘何广而告之，生怕世人蒙在鼓里？”
“此即人仙风范是也。”
“若说心系苍生，却又几度袖手旁观。”
“咱连老怪的心思都摸不准，遑论替人仙把脉。”
“唯有人仙风范能解此惑。”
“彼之境界，行事自有考量。”
“我就说是人仙风——”
“闭嘴！”
“你才疯。人来疯。”
“全家老小都疯。”
“无论怎么说，来头铁定小不了。”
“就是便宜了那魔头。”
外围人马大大方方仰观悬空的画幕，距离近的则鬼鬼祟祟朝自在老人那边投去一瞥，顺带将宠渡所率魔众也看在眼里，却见常自在目不转睛盯着横眉老祖，面露疑色。
蓦地里，自在老人眉梢微挑，俨然察觉到某种异状。
原来暗里有一股无形律动悄然而至，在横眉脑海中化成从容人声，隆隆回荡开来，——“正解封印，尔务必再拖些时候。”
老祖大喜过望，顿时精神抖擞，“老祖我仍得天命眷顾。”
反观另两家，囿于修为，难以堪破传音，所幸冥冥之中自有玄感，料得援手将至。
老人不由嘴角微咧，“化血神刀的话，当能引动‘天衣’吧？”
老妖则想：“会是那接引二使身后的势力么？”大抵神刀在手自恃无敌，不以为意之余更是豪兴勃发，“也好。如若真是所谓‘天命’干犯，老朽倒想趁机掂一掂，量一量，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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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老妖闻言敛色。
“吾去也。”横眉见状欲闪，即被老妖一声暴吼喝止。
“尔敢！——”
“趋利避害天性使然，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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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何意？”
“你就没想过，”老妖冷笑连连，“为何非要引你遁回净妖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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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动。
彼静。
老妖岿然如山，单手抡刀，好整以暇接连挥舞。
与此同时天命秘地内，众佬早已合力发功。元力汇聚之处，正有偌大一个绣球般的圆团显化出来，缓缓旋转着飘浮半空。
其上赫然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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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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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众佬催功，此三百六十五枚人形雕像各为核心，同时散出灰色光晕朝四周延展开去，彼此交融，须臾间连缀成一张完整的膜，将整颗星辰严严实实裹在当中，但教风吹不透，水泄不通。
与此同时，秘境外的苍穹闪了三闪，旋即天色黯淡，仿若夜幕提早降临；某种异样随之悄然降临，充斥于天地间每个角落。
飞禽即有所应。
走兽同样察之。
鱼虾亦然。
人贵为万物之灵长，自也逃不脱这异样的笼罩，不单方外玄众，就连凡夫俗子也有切肤之感。
普罗道众沉浸其间，乃不察人仙此时此刻的状态。
自在老人眸绽精光，抿紧的双唇压得住上扬的嘴角，却压不住身颤，悸动着，振奋着，心头狂笑道：“动了。
“哈哈哈哈！……
“果真动了。
“古人诚不欺我，化血神刀就是牛气啊。”
而早在异样降临之际，老人便将神念倾泻而出，径往苍穹迫近，几息工夫已然抵临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