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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鹿 第 61 章

    ??“喂,不要顶着面膜在家里走来走去,没看到我在拖地吗,滴得到处都是!”我不满地嚷着,陶可林跳回沙发上,他做面膜不能说话,所以没次这个时候,我都抓紧了机会骚扰他。

    “诶你知道……”

    他恐吓的眼神扫过来,我反倒被自己憋出内伤,我屡次在他做面膜的时候讲冷笑话给他听,还恰恰都能戳中他笑点,搞得他前俯后仰只能提前揭下面膜。

    “我一个月有一半时间在熬夜,就做这么一次面膜补补你都不消停,想干哈子?”

    “你啊。”我停下手中的活撑着拖把直起腰,理直气壮的说:“你都那么天生丽质了还敷面膜,叫我这种人老色衰的女人怎么活?”

    “哈,你自己懒不说,还要别人和你一样不讲究么?”他讥讽我,我气急败坏丢下拖把要去搞破坏,被他用手钳住,一脸,哦不,我看不到他的脸,是满眼的警惕:“你今天不让我敷完这面膜我明天接着敷你信不信。”

    哈,抗战都抗出经验了,我悻悻收手,好不容易做完大扫除,我往他身上一躺,伸着懒腰说:“哎哟累死了,我的腰……”

    “你说你一个月薪八千的大编辑,干嘛不请钟点工?”

    “做得来为什么要请人,我妈说要是我要请钟点工,就把钱给她,她来给我清理。”

    陶可林闷声笑了。

    “啊对了,元旦你还要加班吗?”他问。

    我两眼发光:“不加!请大人带我去跳伞!”

    之前十一黄金周他和朋友去跳伞,让我跟着去,我因为加班去不了,一直念念不忘。

    “呃,可是……”他颇为为难的看着我,“我姐的婚礼定在元旦左右。”

    哦,那么。

    “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说不清是为什么。他一脸诚挚,不像是在开玩笑,在等着我回答。我没有一口答应,我才发觉自己并不是那么想去,可是不用加班的话已出口,如果拒绝了,他会不高兴吧?

    “可以吗?”我犹疑着问。

    “当然可以!”他兴奋地一把搂住我,“我很怕你不愿意去。”

    “怎么会。”我假装笑着说,想着若是到时候真的不想去再想办法推脱。

    一月一日,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与陶可林立于百合束成的拱门前。

    “喂,不是说去看电影吗?”

    “哦忘记和你说了,我姐的婚礼提前到今天了,电影我们改天再去看吧,不要生气啊。”他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无辜的解释,但我怎么就是想打他呢。

    大骗子,骗人,呜呜。今天是放假的第一天,我打算在家窝一天的,中午吃过饭睡了个午觉就被他拉出来,我是万万没想到婚礼是在这一天啊,完全没有准备,难怪出门他就说他来开车,这不是预谋好了坑我的么。

    “可是我穿这样没关系吗?”我哭丧着脸挣扎问。

    他打量了我一下,笑着说:“这样穿也蛮好看的嘛,就是可能不太合适……”他看着我抡着包包就要打他了,连忙改口:“贵宾当然有特别待遇,你跟我来。”

    他拉着我穿过布置到一半的婚礼场地,走进后面的白色老洋房里,边走边跟我说:“现在还早,估计客人都还没来。”

    呜呜,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无可避免的要参加各种各样的婚礼。

    我虽然超级不爽,但是在走进这洋房的时候就已经平息下来,趁着没什么人打量这间不算大的房子。看外面的阵势,连香槟都用的是香槟王Dnon,为什么却选在这不算大的地方做婚礼场地呢?

    但是房子内的装修却处处透着年代的气息,并不是刻意追求的复古,而是件件东西都是经历了久远的年代而存留下来的,各处搭配看似不经意,却浑然天成,无一多余,墙上裱着的的皆是名家之笔,连桌子上的钟都像是走过了一百多年的岁月,房子内处处都看似古朴,却又极尽奢华。

    “好漂亮的房子!”我感概道,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金粉世家的那个年代,哈哈。

    陶可林笑了一下,说:“这房子是我奶奶唯一的嫁妆,当初她和我爷爷也是在此完婚。这么多年了,我爷爷最宝贝的就是这栋房子,如果不是他心爱的孙女结婚,他哪里舍得腾出来。恐怕以后我都未必有这特权。”

    我看着他,还来不及说话,他又笑了,抿着嘴笑,露出点儿不好意思,接着说:“不过你要是喜欢,觉得这不错,我也会拼命去求他。”

    霍,我就知道他想到别处去了。

    我佯装不满,说:“我很喜欢啊,但是只是给办个婚礼吗?不能让我住进来吗?”

    “哇,野心不小啊。”他也装作讶异,然后一脸为难:“这个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不过要看你怎么服侍爷了。”他凑过来在我耳边说:“让我也当当一夜七次郎我就考虑考虑。”

    我咯咯笑起来,反驳道:“这可不是我服侍不服侍的问题啊,是你的能力问题好不啦。”

    “恩,怀疑我?”他挑起眉毛,带着一脸威胁,赤裸裸的把手从我腰间滑到大腿上,问:“不行我要先证实一下。”

    “嘿!”我连忙拿开他的手,感觉自己两颊发烫,“爷您要节制。”

    他哈哈哈的爽朗一笑,一只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一滑,做出打开纸扇子扇了两扇的样子,好像他自己真是个翩翩君子似的缓缓道:“年轻人,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嘛,哪里需要节制。”那个精字加重了语气,引人遐想。

    越来越像个登徒子,我懒得再搭理他,刚好有人抱着一堆东西进来,我咳了一声挪步到旁边去,假装看墙上的墨宝。他不知恬耻的又靠过来,问我:“看什么呢,你看得懂吗?”

    我怎么就看不懂了,我盯着眼前的字画,越看越不对劲,终于在陶可林笑出声的时候觉察了,眼前居然是一幅甲骨文墨宝,自然是一个字也不认识。

    “我都不知道何姐姐也研究甲骨文呢,平日里喜欢收藏哪些甲骨文呢?”他一本正经的问。

    “我怎么不研究,我还是罗振玉先生的关门弟子呢。”我股编乱造。

    “嘿,那姐姐与我们家真是有缘!这甲骨文书法便是罗振玉先生的亲笔。”陶可林笑着说。

    恩?我转过头定眼一看,那落款处果真是国学大师罗振玉先生的印刻,老爷子还真有本事。

    “看这些个没什么意思,来,我给你看一些特别的。”他拉着我走到里厅,里面大概是客厅和书房的结合,墙上是到天花板的书柜,当中挤满了书籍,落地窗旁边是沙发和电视,他拉着我走到最后一面墙前,上面独独挂了两幅画。

    这么大的一面墙,却只挂了这么两幅画,可见这房子的主人有多喜欢这画。两幅画都是工笔画,看起来没什么稀奇的。我回头看了一眼陶可林,微带了询问的表情,他笑眯眯的脸上没有别的表情,也没有解释的打算。我只好转回脸,凑过去看左边那幅,画上画的是一名身着藕色裙衫的女子在扑蝶,画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有些眼熟,再细看之下还能看出一些拙笔。

    我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他这才走过来,问:“这个表情是几个意思?”

    就是这么电石火花之间,我突然想起来这画上的女子是谁,原也不是什么出名的画,但是我以前做杂志版块的时候出过一期赏析红楼梦里薛宝钗的文章,当时找的配图就是这幅,场景什么都很相似,只是图上的女子衣服的颜色换了,神情也画得更为美且生动,看得出画画的人很用心,别的地方或许有些少的败笔,但是脸部却画得格外小心。

    “是薛宝钗?”我问他。

    他笑着点点头,然后手指着画的左下角,上面是用画笔画出来的一个印记,写着端端正正几个字:陶可林笔。

    居然有几分惊讶,随即为自己的惊讶感到不解。

    “上面时候画的啊?”

    “十岁左右吧,那时候刚刚读红楼梦。”

    果然是绘画天才。

    “那看来你最喜欢的是薛宝钗了。”

    “那还用说。”

    恩,我的那期文章也有写,男人们莫不喜欢薛宝钗,摘抄了周汝昌《红楼夺目红》中的《芳龄永继》:她为人处世,样样令人钦服,和平厚道,大方正派,关爱别人,体贴尊长,还加上学识过人,才貌兼美。综而计之,大观园中,难以伦比。

    “旁边那幅是同年画的。”陶可林说。

    我的目光转向另外一幅,继而又是吃了一惊。

    画中只有一张大床,多的什么都没有,帷幕半掩,床上的枕头横七竖八,被子被掀到一边,床上两人衣衫不整,穷极狎昵。男子赤着上身,侧身对着女子,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女子披散的头发,女子搂着男子的腰,笑容明艳动人。

    真看不出来是一个十岁小孩画的,这画风对于仅十岁的陶可林来说,是不是太……不纯洁了?这小孩从小就这么离经叛道。

    陶可林看我看得出奇的认真,又忍不住打趣:“看来这幅挺合你口味的嘛,盯着看那么久。”

    我看着男子齐眉勒着红抹带,颈间戴着美玉,心领神会问:“这画的是贾宝玉吧。”

    “才看出来?”他反而惊讶。

    “我是没想到你会两幅画都画《红楼梦》,也没想到你爷爷会一口气在墙上挂两幅同系列的画。”

    “这不是老爷子挂的,因为这幅画,我被爷爷大骂了一通,甚至不允许我再碰画笔。这两幅画,都是因为得了奶奶的赞誉才得以挂上的。

    亏得老太太这么开明。

    “我虽然喜欢薛宝钗,但是更希望林黛玉能与贾宝玉在一起。”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