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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鹿 第 81 章

    ??第二天休息,晚上没睡好的我居然在七八点的时候睡着了,这一觉睡到了一点多,饥肠辘辘的爬下床找吃的,结果听到外面砰地一声巨响,把我吓得不轻,我吞下饼干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就看到半趴在地上的陶可林,他一声不吭地挣扎着爬起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了,疑惑地看着他爬起来后摸索着打开自家房门走进去,连门都不关,再加上他经过时的气息,我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他喝多了。

    这一大早的,他去哪喝酒了?我跟着他进门,帮他把门带上,看着他坐在地上费力地拖鞋,然后拖鞋不穿地走回房间,躺到床上时,才皱着眉睁开眼睛看到我。

    “何水?你今天不上班?”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给他盖好被子,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眯着眼睛说:“我很难受,我好像发烧了。”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只是喝多了,跟他解释他一句不听,坚持自己发烧了,还说着胡话:“我刚刚在便利店淋雨了,真的有点发烧,你再摸摸看。”他扯着我的手不放,固执地让它停在额头,我不禁有点好笑,然后又觉得他的话很熟悉,诱问他:“外面下雨了吗?”

    “笨蛋,我们两一起撑伞回来的,你说下没下雨?”

    我只觉得一股酸热的气体往鼻子和眼睛里涌,过去的种种画面翻天覆地的转回来,我忍住情绪,扯着笑骗他:“恩,我刚刚给你吃了药,你睡一觉就好了。”

    他放下心来,往边上挪了挪,“上来陪陪我。”

    我爬进他的被窝,他没有一点睡意,隔着酒气,拖拖拉拉的讲话,没见过他喝醉的样子的我,觉得有些新奇。时间仿佛回到了初识的时候,我们说话,讲不了两句就拌嘴,然后我给自己逗笑。

    他停下来,没再和我斗嘴,眼神变得柔和,他伸出手放在我脑袋上,拇指揉了揉我的眉头。我握住他的手,他却轻轻抽了出来。

    “别生气了。”他的眼神很清明,似乎清醒了一点。

    “你知道我在生什么气吗?”我忍不住问。“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有个交代了?”

    于是他彻底清醒过来,有些生气的看着我,似乎在指责我破坏了这个氛围,然后他转过头去。几个呼吸之后我坐起身准备下床回家,就在这时他才转过脸看我,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微启双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圈却红了,及其克制的说:“算了,分手吧。“

    我看着他,温柔说:“好,那就分手。”

    他只是微微眨了眨眼睛,然后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我的心像被一只手捏住了,又皱又酸,连呼吸都紧致了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那么你呢?我所感受到的你对我的那些微妙的残忍和抗拒,难道并非有心的吗?我从来不会怀疑。我也不想再追究,连询问懒得,就这样吧,早就该这样了。

    他的一场感冒我们在一起,另一场“感冒”我们分手。

    有一个人,你总说要放下他,却总是忍不住又拿起来回味。

    接下来是无休止的加班,熬夜,开会,奔波出版社之间。陆云生把所有工作丢给我,也庆幸他把所有工作都丢给我。

    这段时间有表彰大会,我得了一笔奖金,陆云生开玩笑说让我请作者吃饭。

    可是我已经找不到陶可林了。

    从那以后,隔壁再也没传来任何声响,我没有再登陆任何社交工具,与他彻底断了往来。

    最近莫绯一直致力于将我弄到她家喝酒,希望我能喝点小酒,和她们聊聊小天,顺便倾述一下失恋的痛苦。可我确实忙得停不下来,其实不用聚在一起,莫绯和小妆失恋时候小聚得可不少,再往前一点的时间里我们会一把鼻涕一把泪,歇斯底里地问对方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失恋,过了二十七岁之后,我们坐在一起只会平淡地品着红酒,痛诉男人的劣根性。

    那时候小妆说过一段话,我一直觉得矫情,“他离开之后,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爱情是这样,少了一个人,你会忘记如何生活,如何工作,睡觉睡不好,吃饭吃不香,总是想起他来,想起那些相处的日子,格外想他,又害怕想起他,去见他的念头连想都不敢想,更怕故地重游,不敢发信息给他,怕他知道自己在想他,怕他不回复,怕他已经换号码。心会一抽一抽的疼。”

    大概我这个人太懂得避开雷区,所以日子过得还好。

    一天很快就过去。

    一个礼拜很快就过去。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

    很快我就可以走出这段感情,或者说是关系,然后开始新的生活。这其实很容易,你中总会有很喜欢的东西,童年的玩具,第一本心爱的书,用了十年的枕头,那些你以为你会留在身边一辈子的东西,有一天你找不到了,你怅然若失,难过得不想吃饭,但是你总会走出来的,也许是妈妈给你的新玩具,也许是偶然看到的电影,也许是一个泰迪熊,只要你没有恋物癖,那你总会忘掉那些不愉快,喜欢上你的新礼物。

    你看,这就是生活,人总得往前看。

    呃,除了那些朋友不经意间丢给你的小障碍。

    “哦对了,我整理文件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东西,我发到你邮箱了,你回头看一眼。”

    “咦,你也有一串啊?宋清送你的?这东西来头不小的啊,我也有一串,我妈费了不少劲给我求来的呢,听说挺灵的,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呢。”

    朋友偶然说出的话,依旧能在我心里炸成一个战场,一个好不容易经过休养生息恢复平静的战场,士兵们在休息,然后困惑的望着。

    我看到那个人画的那张封面,我见过的那一张,显然他在我睡觉之后添了一点东西上去,寥寥几笔,却神态毕现,在两个女主背后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穿着风衣的男人搂着女人的腰站在车边,显然两人正要上车,但是女人正在接电话,于是男人在旁边等着,微笑着注视她。女子是在漫画出现过几次的,叫何水的角色,我忍不住去揣测他画这两个人暗含了什么,就在我提出要去旅游之后,他在故事里给我们画了一个完满的结局,是对我最后的仁慈吗?

    然后是莫绯拿着我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佛珠问,那也是他送我的,我从来没戴过,我也从不知道它价值这么高,这样的东西他就这么给我了,很随意的。

    还比如我一直找不到那家他经常光顾的蛋糕店,某一天在细微末节的记忆中突然恍然,蛋糕其实出自他手,因为他家的厨房里,只有烤箱的电源是常年接着的。

    这些在我心里掀起轩然大波,而我只能装作不在乎的微笑。

    一个人默默的把阳台上的衣服收回来,洗干净食材和水果,整齐的摆进冰箱,锅里炖上饭,随便炒了两个菜,抽油烟机一直都很不给力,但今天格外有问题,开放式的厨房就是不好,油烟瞬间填满了屋子,我怕沙发染上油烟,赶紧开了窗和门通风。

    照着保修卡打了售后热线,就在打电话的当,屋子突然暗下来,所有声音停了——百年难遇的停电也给我赶上。锅里的米还没熟,我只好出门解决晚餐,难得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我不想苛刻自己,于是驱车去了一个比较远但是闻名于市的私房菜,正值用餐高峰,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车位,我挂档,小心翼翼的往里面倒,结果预料之内的倒霉。以前我和陶可林出去时也偶尔会遇上我邪门地倒不进车,一开始他总是好心的要过来帮我,总是被我强硬的拒绝,好像辱没了谁的自尊似的,后来他就只在一旁,等到关键时刻指点两句,或者是没有什么耐性的笑话我。

    我气恼的打着方向盘,大汗淋漓的折腾了二十分钟也无法将车子倒进去,直到有人过来敲车窗。

    我以为是保安过来了,有些尴尬的按下车窗,外面却是皱着眉的宋清,实在是让我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