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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妾又作妖了 第一百二十章 素素

    周澜泱轻飘飘的将手上的那一抹灰拍掉了,明明是那么小一点脏污,却像是被无限放大的巨虫,竟叫董鄂惠雅惊恐似的起了身,甚至还踉跄了两步。

    秋衣连忙去扶住她,“福晋小心。”

    好一会儿,董鄂惠雅才缓过劲头来,她似笑非笑的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周澜泱,披风一扬起,离开了这屋子。

    周青还紧紧盯着她们背影发愣,手却被轻轻牵住。

    “怎么回事?”周澜泱低着头,拿手绢给她擦那条淡淡的血痕。

    周青有些不自在的抽开手,不答话。

    周澜泱皱着眉瞪了她一眼,又把她手拉了过来,继续给她擦着,追问道:“好一会儿没见你人影儿,你去哪儿了?刚才又在想什么?”

    周青倔强的盯着地面上的缝隙,眼眶红红的却不答话。

    周澜泱轻笑道:“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逼你,我去给你煮碗面吧。”

    她收回绢子,转身便走。

    “姐姐!”

    终于在她要踏出屋子的时候,周青喊住了她,声音却带着哭腔。

    周澜泱回头,也不再发问。

    周青把头埋的极低,手指绞着,眼泪却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那个秋衣,说我与她一样,是个贱婢……还说我爹娘死的早……说我……”

    周澜泱笑了笑,走过去,揽住了她的肩膀,道:“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周青猛的抬头,眼眶发红,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周澜泱竟然说就因为这个?从小没有父母寄人篱下是她的痛,如今被人戳着痛处说,还被骂是贱婢,可她姐姐却说:就因如此?

    “姐姐觉得秋衣说的对?”她愣愣的问。

    周澜泱摇头,轻柔的给她擦着眼泪,柔柔安慰道:“我不觉得她说的对,你是我妹妹,不是奴婢,我信任你,你也待我好,你又何需他人说什么。至于你爹娘……你是孤女是事实,没父母的孩子是可怜人,这不丢人,不要怕人说。”

    “姐姐当真觉得我不是奴婢?”周青的眼神像是一张迷网,似要把周澜泱网住在里面。

    周澜泱刮了刮她鼻梁,笑道:“当然不是,傻丫头。”

    可是我却觉得秋衣说的对极了。周青面色沉静了下来,心里却似乎陷进了一种怪圈里,无法自拔……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周澜泱把绢子递给周青,道:“快自己擦擦,多大个人了,还哭鼻子,我去给你煮面,你歇一会儿。”

    周青怔然的看着周澜泱袅袅身影,又回想起方才董鄂惠雅和秋衣在屋内的场景,周澜泱与董鄂惠雅坐着,自己与秋衣却只能站着,周青捂住脑袋,似乎在拼命阻止什么东西,可那奇怪的念头往自己脑里蹿,她突然抬起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已无人影的院内,自言自语道:“既是姐妹,为何我就是伺候人那个呢?”

    晚膳用过后,夜色慢慢黑了下来,周澜泱取了烛火燃在桌上,又翻开夹着树叶书签的那一页,提笔抄了起来。

    誊的是地藏经,周澜泱笔尖一抖,忽然想起前世曾听人说过,有许多堕胎后的妇女会为苦命的孩子做超度,念经超诵,就是地藏经。

    ‘若未来世,善男子、善女人,闻是菩萨名字,或赞叹、或瞻礼、或称名、或供养、乃至彩

    画刻镂塑漆形像,是人当得百返生于三十三天,永不堕恶道。’

    放下毛笔。

    她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小腹,那里头早已没了能与她感知照应的小生命。他来的太快,也太短暂。

    周澜泱甚至还没有从中体会到一点点喜悦,他便又没了。

    “总归父母子女一场,今日这经,全为你罢。”周澜泱眼帘请垂,遮住了一圈暗红。

    夜凉如水,周澜泱静心抄经,过了许久,再抬头时,窗外已是全黑了,可隐隐却能眺望到一些星红点点。

    那是什么?

    周澜泱搁下笔,走到了窗边,远远一眺。

    这间屋子的后窗能望到一座后山,只是看不分明罢了,周澜泱这里看着,也只能依稀辩的两侧火把,像现代的霓虹灯一样,行分两侧,井然有序。

    身后脚步声轻轻响起,待周澜泱警觉时已太迟。

    她转身,胤禟那张阴柔俊逸的脸放大的闪现在她面前。

    “阿澜。”胤禟咧嘴一笑,撒娇似的唤了她一声。

    周澜泱呼了口气,推了胤禟一下,嗔怒道:“你走路都没声儿的吗?”

    “你自己看窗外看的太入迷了。”胤禟装做吃痛,揉了揉肩头,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少装可怜。”周澜泱翻他一个白眼,绕过他,走回了书桌旁,嘴上却又忍不住还是问道:“这么晚了爷不在帐里待着跑回庄子上来做什么?”

    说完,她眼望胤禟,眼里盛着狐疑和不解,还有一丝丝警惕。

    胤禟却是勾唇一笑,笑容中有着可见的邪气和玩味,他一步一步逼近周澜泱,周澜泱步步后退。

    “咚”的一声。

    终于是将人给抵到了墙上,周澜泱呼吸紊乱,心跳如擂,她眼神慌张的四处游弋,嘴里也结结巴巴道:“你……做什么?”

    “你问爷回来做什么?又拿那种眼神来看爷。好像在你眼前的,是个趁夜乱入的登徒子。”

    胤禟声音掠的极低,说着还上手轻轻抬着周澜泱的下颌,不由分说的凑上去咬了她一口,满意的听到周澜泱嘶了一声,才慢悠悠的吟道:“这般防着爷,难不成怕爷霸王硬上弓?”

    成功而满意的看到周澜泱脸色红了一瞬,又霎的白下。胤禟噗的一声,爽快的笑了出声儿,停止了对周澜泱的作弄。

    “好了,不逗你了。”胤禟捏了捏她的脸,笑道:“皇阿玛令我们夜猎,又给分了队,我运气不好,和十四分到了一队,这不回来找你来做帮手了吗?”

    “你夜猎带我去做帮手?”周澜泱指着自己鼻子,满脸都写着你脑子没烧坏吧?

    她耸耸肩,手一摊道:“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能帮九爷做什么?”

    胤禟一把揽住她,朗声道:“你就靠着爷身边,给爷笑一个,你一笑,我就有的是力气打猎了。”

    周澜泱一笑,心中却是腹诽道:还嫌弃人家十四,可不知道人家日后战功赫赫,横扫边塞呢!

    夜猎已经开始,岗哨步兵有序,周围还有太医带着竹躺架候着,隔十来步便有侍卫候在一旁,旁边是巨大的竹笼,想来是接收阿哥们的猎物,以便最后清点的。

    等胤禟趁着夜色带着周澜泱赶到了猎场时,已经快要开弓了。

    几个阿哥两人一队,胤褆与胤祉、胤祺与胤佑、胤禩与胤俄、而胤褆便是与胤祯。

    直郡王军功赫赫,少年时便称将军王出战沙场,几个阿哥连着和他打怕也不是对手,可偏偏这次搭上了一个只重文礼的胤祉,心里的憋屈可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的。

    趁着夜色,还能看见直郡王脸上的愤懑和不满。他擦拭着长弓,大声喊道:“三弟!你待会儿可别拖我后腿!”

    正在仰头望月吟诗的胤祉一顿,侧过脸来阴涔涔的瞪了他一眼。

    而在他们对面的是胤祺与胤佑,胤祺也曾两次出征噶尔丹,还有大小地方祸乱都能有五贝勒的身影,身手自然不俗,而只有胤佑天有残疾,向来对这些猎事不怎么有兴趣的。

    见他兴致不高,做在那石头上,胤祺笑了笑,递了一只箭矢过去,温声道:“七弟不必忧心,我们还从没夜猎过,这次就玩个尽兴吧。”

    他咬重了那个玩字,胤佑接过箭矢,嘴唇一动,干笑了声,说:“我是怕拖累了五哥……”

    “莫要给自己添烦。”胤祺拍了拍胤佑肩膀,转而才去整理自己的箭篓。

    在那边的周澜泱虽听不见胤祺说了些什么,可月光火把的映照之下,那人温润如玉的模样,依旧冲到了她眼里去。

    她呼吸慌乱了一瞬,捏紧了拳头。

    周澜泱自认绝非水性杨花的花心女人,可胤祺此人,温性厚德,心性良善,品格贵重,他若给哪个女人表白示爱,怕是很有人抵挡的住。

    可是……

    周澜泱收回了目光,将视线转到了身前男人的身上,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谁说爱情没有先来后到。是有的,胤禟先出现,她的心里刻了一道痕,便再揭不过去了……

    罢了,胤禟此人,便是她的劫吧。

    似乎感应到她心有所想,胤禟转身来,牵住了她的手,笑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没什么。”周澜泱也跟着他笑,“那八爷是和十爷一起吗?”

    胤禟点点头,指了个方向。

    “难怪今日庄子上没见十福晋,原来在这里!”周澜泱一乐。

    那女子穿着大红色的骑行服,身背长弓,手里拿着箭比划着,解下了大翅头饰,转而梳了个马尾辫搭在肩上,明眸善睐,怎一个英姿飒爽了得!

    周澜泱还在四处张望,“那怎么不见十四爷?”

    胤禟没说话,带着她走了另一个方向,却绕过了猎场周边,似乎越走越偏。周围的哨兵都少了许多。

    正要周澜泱发问时,胤禟拉着她往前一指。无奈道:“那不是十四爷吗?”

    周澜泱终于知道为何胤禟要叫唤自己运气不好了,别人都在忙着整理兵器,再不济像十爷那般,也还有个福晋在一旁照应着。而这位十四爷,似完全还在状况外。

    一座巨石之上,胤祯坐在月下,他穿着白色铠甲,腰佩长剑,正神色飞扬的对身旁的人说着什么话,眼里的光彩都快溢出来了。

    他身边的小侍卫却有些眼熟?周澜泱疑惑着。

    两人越走越近,胤祯看见胤禟,连忙喊道:“九哥!九哥!”

    “小九嫂也来了?”

    周澜泱行了个礼,“十四爷。”

    胤祯拉了一把那小侍卫,爽朗道:“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爷的九哥,九阿哥。那位是小九嫂,你就唤她……”

    “澜泱?”

    女声空灵,周澜泱完全怔住了。她讶然道:“是你?琴娘……”

    琴娘脸一红,道:“十四爷给奴婢赐了名,叫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