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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从学徒到高维俯视者 第29章 “深渊”雕塑

    不大的起居室内光线昏暗,绯红月光被厚重窗帘遮盖,仅有几支点在祭台上的蜡烛提供着微弱的照明。在那祭台上摆放的塑像造型古怪,仿佛一只张着巨口的身形扭曲的怪兽,一副将要择人而噬的模样,充满着亵渎的意味。

    除此之外,祭台上还赫然用干涸的血迹描绘出了道道痕迹,交错构成了一个以倒五芒星为主体的复杂徽记。在徽记的最中央摆放着几只新鲜的、好像刚从某人的胸膛里取出般血淋淋的心脏。

    跪在祭台前的一共有五人。为首的男子手持仪式银匕,虔诚地低声诵念着某种祷词,同时以手中银匕引导着自身灵性灌注于祭坛上刻画好的仪式纹样之中。

    就在这个过程中,男子忽然打了个冷颤,从仪式所需的极端专注的情绪中脱离而出。他明白这是灵性直觉给出的某种预感,然而仪式并未进行到可以暂时中断的节点,他不敢赌着自己被反噬的风险停下,只能在那个瞬间抬头做出示意。

    身后的四人见到他的动作,便默契且快速地起身将举行仪式的男子围在中间保护起来并检查起四周。然而夜色还是那么深沉、寂静,除去窗外哇哇大叫着飞走的寒鸦外没有任何动静。

    他们的起身遮挡了本就不明亮的光线,众人的影子交错重叠,不断摇晃着。

    他们就这样警惕了数分钟,期间还四人中个子最矮的那个还短暂离开起居室检查了一下相邻的房间,直到举行仪式的男子以恰当的方式暂时中断仪式,什么也没有发现的几人才放松了些许。

    为首的男子放下银匕,抬起头刚想吩咐几句,却忽然瞥到墙上摇曳的众人的影子,最近的是他自己的,此外还有一道、两道、三道、四道……和第五道!

    这个房间内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不该在这里的人!

    男子大惊之余猛地转身看向多处的影子对应的方位,然而就算“连环杀手”的反应速度也落后了一拍。陌生人掷地有声地抢先念出了一句赫密斯语咒文:“大地!”

    一瞬间,脚下的地板变得诡异而恶心的柔软,仿佛一片湿泞的泥沼,转瞬之间就令几人脚步踉跄地陷入进去。

    不,不是仿佛,坚实的土地在此刻竟然真的变成了一片幽深沼泽!

    男人发出愤怒的低吼,试图利用强健的腿部力量跳出泥沼,脚下却始终踩不到足够发力的平台,令他感到自己似乎会无止尽地向下沉没,直到口鼻都被污泥填满为止。

    男人狠狠瞪向那个不知如何绕过诸多示警机括进到房间内的陌生人,张口便吐出一道满是硫磺气息、闪烁着绿色磷光的高温火焰,向着对方席卷而去。其余四人见到男人发难,也在挣扎中向着那个方向发出了攻击。

    脸侧有疤、眸色浅淡的陌生人仍旧站在原地,赶在所有攻击到来之前抬手抛出两枚银质符咒,再次用赫密斯语念诵道:“黑夜!”

    银质薄片瞬时被暗红火焰笼罩,发出霹雳啪啦的燃烧声音。深沉、宁静的力量瞬间溢散出来,被笼罩在符咒范围内的几人顿时出现了动作迟缓的症状。

    与此同时,原本被窗帘遮盖的月光闪烁了一下,浓厚的阴影在陌生人面前拔地而起,及时将硫磺火焰等攻击挡了下来。两道人影打碎窗户跃入起居室,正门处也传来一声破门的闷响。

    安托尼亚.赛恩斯与安提娜.赛恩斯进屋的第一个举动便是举起装填了特殊弹药的左轮向着五名邪教徒一波齐射,没有讲究什么避开要害留活口,反正“恶魔”途径的非凡者足够结实,吃上几发子弹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道格拉斯则自阴影屏障之后转出,一边平复着刚才因为局势紧张而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一边随之抬枪射击。好歹经过了三四个月的练习,他射击固定靶的命中率非常之高。

    五名邪教徒在这波毫不留情的扫射下很快失去了反击能力,被安提娜召唤出的阴影锁链捆绑得结结实实。年轻血族甩甩头发,冲道格拉斯比了个大拇指,笑嘻嘻地道:“不错嘛,居然没有腿软。”

    “……其实软了。”道格拉斯实话实说,心有余悸地推开枪支转轮倒出空壳,又将六个弹仓填得满满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着赛恩斯姐弟出任务练手了,不过之前都是简单的占卜、通灵、跟踪,这次却是货真价实的战斗局,甚至需要他短暂地一对五。

    虽说占了个偷袭的先手,但眼看着各色攻击在几秒之内涌到自己面前实在太过吓人。要不是行动前数次的计划和演练让道格拉斯在那一瞬间条件反射地执行了丢出符咒的动作,眼下可能就是另一种场面。

    当然,还要感谢梅罗斯老师每次都照脸打的铁拳……他在心里默默感激了一下恩师这几个月的格斗训练帮助自己提升的反应能力,不然条件反射都不一定跟得上节奏。

    “男人不可以说自己软。”安提娜面色严肃地吐出这么一句,而后转身来到安托尼亚旁边跟着弟弟一起研究如何无害化地破坏这个召唤恶魔的祭坛。道格拉斯则丝毫不敢放松地双手持枪指向几名邪教徒,直到身材魁梧的韦恩.托利解决了那些机关,成功进入起居室。

    这位黑发棕眼、面目刚硬的序列9“战士”在警署任职,必要时会配合教会的一些抓捕行动。韦恩向着道格拉斯点了点头示意,而后代替他进行警戒。

    有经验丰富的韦恩在场,道格拉斯放松了些许,走到检查祭坛的赛恩斯姐弟身边,看着安提娜戴上手套将受害者的心脏放入证物袋,安托尼亚则指给他看那些刻画的符号:“形如山羊脸的扭曲的倒五芒星,这是恶魔家族的象征。自第四纪起,崇拜恶魔的人类组成了一个松散的联盟,叫做‘拜血教’,内部有贝利安、诺斯、安德雷拉德三大家族,崇拜着名为‘宇宙暗面’的邪神。从徽记来看,他们应当是安德雷拉德家族的后裔,这场仪式可能是晋升仪式的一部分。”

    恶魔、“宇宙暗面”……道格拉斯暗记着这些新知识,不禁好奇地问:“如果仪式完成,会发生什么?”

    “用猎物的心脏作为祭品,可以帮助他们获得来自‘深渊’的恶魔的帮助。”安托尼亚摩挲着祭坛上刻画的纹路,语气平淡地道,“‘恶魔’这一途径的非凡者的晋升离不开血腥屠杀,如果恶魔被成功召唤而出,受害者数量说不定会达到数十人。”

    “这可真是……”道格拉斯厌恶地皱了一下眉。此处算是大桥南区与原本属于蒸汽与机械教会所管理的圣乔治区交界,随着蒸汽与机械教会的力量减弱,交界处的管理难免有些薄弱。

    而这些邪教徒的行踪也非常隐蔽,以贝克兰德庞大的人口数量,几个月里的三四起失踪案根本不会引起注意,要不是道格拉斯偶然遇到有人在地下聚会中因为家人失踪而寻求帮助,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仪式目前是被中断的状态,需要进行一下处理。”安托尼亚指着那座古怪的雕塑说到,“那应该是联系‘深渊’的真正媒介,你下去拿封印物‘2-099’神圣之剑来,将媒介破坏就可以了。”

    几人又检查了一遍房间,赛恩斯姐弟将五名邪教徒和一些证物带回马车上,道格拉斯和韦恩.托利则携带着装有封印物“2-099”的箱子回到房间。

    “神圣之剑,一件属于‘太阳’途径的封印物。”韦恩.托利一边说明着,一边将沉重的长条金属箱摆上桌面,解除着箱子表面的灵性封印,“它是一把长剑,可以增加持有者的勇气与力量,净化一定范围内的死灵与鬼魂,同时能够激发出驱逐邪恶的‘光明之火’、‘净化之斩’。”

    对封印物已经有了充分了解的道格拉斯看着韦恩咔咔两声解开锁扣,然后就被从盒盖缝隙里迫不及待射出的金色辉光狠狠晃了一下眼。

    “呃……”他猛地闭上被刺激出生理性泪水的双眼,迟疑地开口,“这个,这个属于它的负面作用之一?”

    “是的,你不能直视它,那会对你的视力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韦恩的声音在稍远处响起,“它还会逐渐提升周围的温度直到灼伤皮肤和呼吸道的程度,持有者会听到一个声音反复背诵‘永恒烈阳’教会的教义,并忍受一个苦修士修行磨砺时所经受的所有痛苦,精神和肉体上的都有。嗯,除此之外就是这类封印物的通病:持有这把剑超过15分钟,会无法克制赞美太阳的冲动,超过一个小时则会彻底成为‘永恒烈阳’的信徒。”

    ……这什么坑爹封印物啊!道格拉斯无语凝噎了几秒,侧过头避免直视“神圣之剑”,伸手摸索着将其从盒子中拿起。

    长剑入手的一瞬间,他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双脚仿佛不属于自己般感到一阵阵绵延不绝的刺痛,那感受就像赤足走在一条遍布荆棘与砺石的道路上,不断增添着伤口、磨损着血肉。

    和这种疼痛相比,萦绕在耳边念经似的细语声所带来的困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尽管知道这只是封印物带来的幻觉而非真正受伤,这种永无止尽般持续着的痛楚还是令道格拉斯额头冒汗,下意识地想要丢掉手中长剑。他不得不花费好几个呼吸来恢复冷静,强忍着双脚的幻痛一步一步走向祭坛。

    小美人鱼在刀尖上跳舞也不过如此吧……道格拉斯苦中作乐地在心中吐槽着,侧身站在距祭坛几步之遥的地方将长剑对准了那座邪恶雕塑,接着高举起长剑,默默灌注灵性,向着祭坛劈砍而下!

    封印物所散发的光芒在瞬间收敛、凝练成覆盖着剑身的近乎纯白的光芒,带着温暖而神圣的气息,随着道格拉斯的挥动向正前方激射出一道道半弧形的白芒。

    “净化之斩”!

    数道斩击结结实实劈在了邪恶雕塑之上。那座漆黑的材质不明的雕塑在重击之下剧烈震动着,不断逸散出黑色的雾气试图抵挡光芒,却不可避免地被光芒净化着,表面蔓延出几道深深的裂痕。道格拉斯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毫不犹豫地再次催动灵性,又激发了一道从半空中落下的“光明之火”!

    在斩击和火焰的净化下,雕塑很快便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咯咯”声,碎裂溶解在金色火焰之中。一声凄长凶狠、满含恶意的嚎叫自雕像残骸中隐约传出,却无法在神圣之剑笼罩的范围内掀起任何波浪。

    然而,在这声嚎叫响起时,一直侧头看向旁边的道格拉斯突然感到太阳穴一阵胀痛,灵性直觉发出了尖锐的警告!

    紧接着,神圣之剑带来的重复着“永恒烈阳”教义的细语声被另一种更加疯癫、狂躁的呓语所取代。

    这呓语虚幻而尖锐,不知在说些什么,却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去分辨。但嘈杂交叠的呓语就像一根捅进大脑胡乱搅动的钢针,道格拉斯只觉得脑袋疼得快要裂开,思绪轰然膨胀、紊乱不堪,仿佛一条紧绷到极致的细线。

    仅仅一个瞬间,他便失去意识,一头坠向无边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