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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耀夜渊 第115章 郎艳独绝

    下一秒,男人的手移到了她撤掉的衣服肩带附近,又原封不动地拉上来给她穿好。

    俊脸凑近她,眼中没有太多情绪,却叫人无端胆寒,“清时,你认识唐夜多少年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却还是糯声回答:“将、将近二十年……”

    “将近二十年。”他直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身上收回,按住了自己英俊的眉心,“你还是记不住,她是个左撇子吗?”

    一句话,说得庄清时脸色煞白。

    唐夜,她,她是个左撇子!

    她震惊地望着自己左肩上的伤口。

    回忆起来,那天在山上,那女人的确一直用左手握着刀。

    一个左手握刀的人,理应将刀捅进她的右肩。

    庄清时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笑出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直在看我笑话?”

    “没有很早。”男人不冷不热地望着她,“我也是刚刚才确定。”

    庄清时狐疑,“什么?”

    “她不是左撇子,也不是右撇子。”陆怀渊转身往门口走去,留给她一个冷肃而疏远的背影,“她的左手和右手一样灵活,她是个可以同时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的天才。这一点,我以为你记得。”

    庄清时颓然撞靠在病床的软垫上,闭着眼睛苦笑道:“所以你方才那句话,只是在诈我?”

    说着她又恨恨睁开眼,“不,你送我来医院都只是为了拆穿这件事,对不对!”

    “清时,害人终害己。”他没回头,以一贯低沉好听的嗓音漠然道,“当时我确实有些怀疑,但总觉得你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唐夜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来,所以不曾深究。倘若你今晚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我也就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她提了。

    因为她的肩膀伤成这样,却也没见他如何惩罚唐夜来替她出气。

    庄清时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在他眼皮底下耍心机,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她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从床上跑下来,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怀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睛里滚落,“我太怕失去你了,怀渊,你以为我等了你多久,五年吗?不是的!我从小就喜欢你,我从小就想嫁给你,你懂吗?可是五年前,却被她捷足先登了……这五年来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如何?难道还不如一个婚内出轨的女人吗?”

    不知究竟是哪个字触到了男人的心,他伟岸又高大的身躯蓦地一僵。

    “我太害怕了,你根本不会明白的。从她一回来你就对她那么特别,而她还用着你们结婚纪念日当密码,还将你送给她的戒指戴在手上,还说她对你从来就没死心,非要和我争一争你!我真的太害怕了……”

    她的幸福来得那么卑微可笑,仿佛是从老天爷那里借来的。

    每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安,现在终于,要物归原主了吗?

    她不甘心啊!

    陆怀渊却俊眉一沉,黑眸间蓄起深不可测的幽光。

    “你说什么?”他低声问,拨开她的手,回头将她望住。

    庄清时匆忙拭干净眼泪,攒出笑意,“我喜欢你这么多年,让你很惊讶吗?”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庄清时指天发誓,“如果有半句假话,我——”

    “好了。”他按住她的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一会儿你的经纪人amanda会过来,脚伤还没好,明天不必去剧组拍戏了。宋井留在这里守着你,我先回去了。”

    庄清时一怔,伸手去抓他的衣角,“怀渊,你不陪我了吗?”

    他没再给她一个字,大步离开了。

    庄清时就独自躺在病床上,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直到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她才头疼地靠在枕头上,落寞地闭上眼。

    这一晚,注定是所有人都无法安眠……

    ……

    第二天一早,唐夜是被手机闹铃吵醒的。

    像她这样又懒又爱犯困的人,一般总是要订十几个闹铃才能成功起床。

    不过,也许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太过惊心动魄,让她始终无法陷入深度睡眠,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惊醒过来。

    她抱着被子,茫然瞧着窗外乍亮的天光,好半天都忘记关掉闹铃。

    动了动身体,像散架般,从里到外都疼。

    简单梳洗过后,她披上一件衬衫,慢吞吞地下了楼。

    楼下的餐桌上摆着两个人的早餐,一边的座位空着,另一边,男人坐在那里看早报。

    晨曦在他丰神俊朗的容颜外勾了一层金边,光芒在他挺拔的鼻梁上轻轻推开,衬得该深的地方深,该浅的地方浅,五官立体得很有味道。白衬衫熨帖得一丝不苟,袖口稍稍卷起一些,露出价值不菲的手表。仅仅是简单坐在那里,就隔空在整间偌大的餐厅里形成了不容小觑的气场。

    唐夜不爱读书,却也记住了祭神的古曲里有那么短短四句用来话——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每个字,都在他身上被还原得淋漓尽致。

    这安详沉静的画面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还是五年前一个平平淡淡的早晨,她匆忙下楼,嘴里嘟囔着“你怎么又把我闹钟关了”,一边飞扑到慢条斯理喝着咖啡的男人身边,抱住他一阵缱绻。

    那时他总问她:“既然不用上学,为什么不再睡睡?”

    她也总打着哈欠,娇软的尾音带着一点点委屈:“你好忙的,我每天就只能看到你一小会儿,睡觉什么时候都能睡嘛。”

    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接过她递来的吐司,依然按着自己的节奏将它吃完,眼角眉梢处凝着冷淡与自成一脉的恢弘平静,也未见得有多感动,亦没有说一句类似“我今晚早些回来”的话。

    此刻,唐夜站在楼梯上,远远望着餐桌边的男人,静静回想着当年,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她作践自己。

    有些人,根本不是努力就能争取到的。

    她靠着一个孩子逼婚上位,他便打了她的孩子,又将她扔进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唐夜微不可察地翘了下唇角,眼神凉了三分,转身准备再上楼。

    “过来吃东西。”身后传来男人醇厚低磁的声音,“既然已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