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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石响惊弦 第455章 怀疑

    仅仅一天后,轻寒就在武田太郎的办公室看到了那封信。

    金弟你好!

    你托人带的土特产已经收到,母亲甚喜。母亲身体康健,尚能干一些农活。你离家已久,母亲颇为挂念,望你在北平照顾好自己。为兄知你只身在外,思乡情切,亦如当年为兄,总在情浓时遥望故乡。今卯表弟有公干去北平,为兄烦请卯表弟看望于你,母亲亦叮嘱带一些你欢喜的故乡特产,以解弟思乡之情。

    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道于三月二十深夜

    轻寒把信完全展开,对着光线仔细看看,随手放在武田太郎桌上,说道:“昨天仁川饭店死者的那封信?”

    武田太郎点点头:“是的。”

    “从表面上看来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信。”

    武田太郎和云子对视一眼。

    “哦,表面上看来,无觅觉得这封信有问题?”

    轻寒摇摇头:“看起来是一封普通的家信,但如果用隐秘的书写方式,那就不是普通的家信。”

    云子说:“已经检查过,没有。”

    轻寒眉头紧蹙:“看来重要的线索是死者嘴里的那两组数字。”

    武田太郎微微一笑:“无觅也觉得死者有问题?”

    轻寒笑笑:“如此明显,虽然我不是探长也能看出来啊,我想警察局的洛克应该很快就会给出答案。”

    武田太郎笑笑说:“我觉得警察局不够,特高课应该参与。云子,马上接手此案。”

    “是。”

    武田太郎又看着轻寒:“无觅协助。”

    轻寒抬眸看着云子,微微一笑说:“太郎,这段时间工作有些多,我也是分身乏术。而且,我相信以云子的能力,根本不需要我这个外行的协助。当然,只要云子需要,随叫随到。”

    仁川饭店的命案特高课接手,云子亲自督办,由王处长主查。

    轻寒下班后约了李仕温吃饭,吃过饭弟兄几个打牌,雅子始终没学会,枯坐在轻寒身后,很是无聊。

    轻寒随即体贴的让石头送雅子回家。

    雅子临走时眼底幽光闪过,一副了然于胸的顺从。

    雅子曾说:“让时间证明一切。”

    轻寒低垂眼眸,随手打出一张发财,老二张长贵哈哈大笑,激动的推倒牌:“和了。”

    轻寒看着河里的两张发财,无奈一笑:“看吧,没有万无一失,意外总是在最安全的地方出现。”

    已经走到门口的雅子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轻寒回头看着雅子的背影,目光沉沉。

    所以,雅子,时间足以证明一切,但过往的岁月风雨随时会来。

    我生命中那个可以共度风雨的人已经离开,而你只是一把破旧的伞,也许可以抵挡和风细雨,却会在暴雨来临时悄无声息的碎一地。

    雅子离开后,几人继续打牌,轻寒笑着问李仕温:“大哥,王麻子的事儿办完了。”

    李仕温斜一眼轻寒,招手叫来小弟:“去,叫王麻子过来。”

    轻寒瞧一眼说:“别弄出大动静。”

    “悄默默的。”

    “是,大哥。”

    一个钟头后,王麻子来了,轻寒推开牌起身:“老五,替我几把。”

    轻寒和王麻子进了隔壁的客房。

    王麻子局促不安,轻寒想问的,王麻子知道。

    王麻子以为耿大翻译要问罪,心里忐忑,没想到耿大翻译态度温和,直接就问了他大舅子的事儿。

    那天,洛克把死者的头抬起的一瞬间,轻寒就认出仁川饭店的死者,正是王麻子突发急症死的大舅子。

    王麻子说当天夜里,有人找到他,给二十个大洋,买走了尸体。

    虽然天黑,那人的帽沿遮住了一半的脸,但王麻子的妻弟嚎啕大哭,楞是扑在棺材上哭的死去活来,让人连拉带扯的,就把那人撞的一个趔趄,身子稳住了,帽子掉了。那人的长相,王麻子瞧清楚了。

    轻寒一听就知道那是雷科长跟班,老李。

    雷科长出手,是想动谁?

    轻寒沉思半晌,低声跟王麻子说:“这事儿到此为止,谁问都别说。”

    王麻子频频点头,两手局促不安的交叠在一起,轻寒淡淡的一笑:“别紧张,你得记着,你大舅子已经入土为安了。明白?”

    王麻子迷茫的抬眼看着轻寒,轻寒耐心说道:“你说谁没事会花大价钱买走一死人?”

    王麻子猛的睁大眼睛,一脸惊恐,嘴巴张了张,哆嗦起来。

    轻寒拍拍王麻子,附耳低语:“那棺材里得有人,谁找来也不怕。”

    王麻子赶忙点头,哆嗦道:“明白,我这就去,这就去。”

    王麻子连夜去了。

    打发走王麻子,轻寒独自坐在客房,微微眯眼。

    这一夜,轻寒打了通宵的牌,手气不错,赢了不少,直到天亮,在客房里随便洗漱一下,就去了宪兵队。

    轻寒坐在办公室打盹儿,石头在院子里仔细擦车。

    武田太郎听着山下的报告:“将军,昨天晚上,耿先生跟李仕温他们一直在打牌,期间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北方的春天已经来临,东京的樱花正是缤纷盛开的季节。

    武田太郎站在窗口,马路上的槐树隐隐露出绿芽,风迎面而来,依旧有些凉意。

    武田太郎自言自语:“无觅非常喜欢东京的樱花,我是多么希望,他依旧是那个樱花落满肩头的少年啊。”

    山下垂头不语,武田太郎淡淡一笑:“云子一直怀疑无觅,是直觉,还是……如今,有特务处的王处长,似乎云子的怀疑比以往更胜。这是中国人之间的内讧,还是他们刻意离间我与无觅?”

    “哥哥。”

    云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武田太郎没有回头。

    云子走到哥哥身边,从窗口看下去。

    石头手里拿着抹布,悠闲自在的跟人聊天,聊天内容站在这里听的清清楚楚。

    武田太郎侧目看一眼云子,抬抬下巴。

    “如果无觅是‘裂石’,耿石头会如此沉的住气?山下说无觅在他的办公室里睡觉。有这样的对手,你注定会失败。”

    云子面色不改,低声说:“我是来告诉哥哥仁川饭店事件的进展。”

    武田太郎转身离开窗口,山下立马关上窗。

    经过一夜的忙碌,王处长初步判断,仁川饭店的死者跟‘裂石’有关,王处长已经从那封信上找到蛛丝马迹。

    尸体再次由日本医生检查,报告显示,死者死亡时间是五天前,也就是仁川饭店事件的两天前,死亡原因心脏病。

    死者是在被发现的前两天深夜登记入住。入住后就没有出门,房门上挂着勿扰的牌子。

    饭店的服务人员无论白班夜班,清洁工都未见过408客房的客人。

    也就是说,408的客人很有可能在入住后当晚就发病死亡。

    死者身系重任,所以在病发时第一时间,挣扎着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重要文件塞进嘴里,可能是想吞下,但他只能把文件塞进嘴里,却没能如愿咽下。

    现在,特务处正全城搜索那封信的主人金弟。

    云子过来就是来取那封信的。王处长觉得,这封信有可能是用了隐语,所以他要研究分析这封写给金弟的信。

    武田太郎点点头:“王处长觉得跟耿轻寒有关?”

    “他一直跟耿轻寒不和,有这种想法不足为奇。”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不要动耿轻寒。”

    “请哥哥放心,不会影响耿轻寒的工作。”

    “明白就好。”

    “哥哥,如果有人可以替代耿轻寒为我们工作,哥哥是不是就会放弃耿轻寒?”

    武田太郎狭小的眼睛阴冷冰凉,淡淡的说:“如果那样,就没有留下耿轻寒的必要了。”

    云子脸色微变:“可是哥哥,你们是朋友。”

    武田太郎狠厉的抬眼看着云子,语气严厉:“一个不忠于天皇陛下的中国人,对帝国没有用的中国人,活着就是浪费。更何况,如果他给中国人做事,会大大影响到我们,所以,即使我们不用他,也绝不容许别人用他。”

    “是。”

    武田太郎抬起阴狠的双眼,冰冷提醒云子:“云子,你是帝国精心培养的情报人员,你的一切都属于帝国,你只能效忠天皇陛下。不能因个人原因,影响帝国的事业。如果我知道你在耿轻寒的事上故意隐瞒,我会亲手结束你的生命,武田家族绝不容许背叛。”

    “是。”

    云子拿着信告辞,武田太郎盯着云子的背影,嘴角下垂。

    山下隐形人一般站在武田太郎身后,尽量把呼吸放浅。

    许久,武田太郎开口:“山下,我和耿轻寒认识多少年了?”

    “将军,您和耿轻寒认识二十多年了,那时耿轻寒才十五岁。”

    武田太郎沉默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武田太郎低头看文件。

    一个小时后,武田太郎开口:“让牡丹准备几道中国菜,今晚我请无觅吃饭。”

    “是。”

    轻寒坐着睡了一早上,中午的饭是石头从附近买了牛肉饼,随便对付了两口,轻寒接着打盹。

    轻寒睡得正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山下进来通知轻寒,晚上将军请耿先生吃饭。

    山下出去后,轻寒没了睡意,起身走到窗口,推开玻璃窗,让三月微冷的风吹醒自己。

    武田太郎突然请吃饭,特务处对仁川饭店的事有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