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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主画风不对[穿书] 第124章 愿为星与汉

    易桢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愣了一下,问:“……你还喝水吗?”

    姬金吾刚才被她没轻没重地摁了一下,现在连稳住正常的思绪都难,浑身像是烧着火。但又不是之前那种烈火灼烧的疼痛,是另一种、比较温和的……

    他没办法形容。不太像痛,但也绝不快活。

    他艰难地喘息了一下,浑身像火烧似的,点头:“喝。”

    易桢手上捧着个冰裂纹小盏——因为夏天到了,用冰裂纹会显得凉快——将温热的水递到他唇边。

    姬金吾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

    他本以为是凉水,喝下去至少可以压一压满腔熊熊燃烧的烈火,谁知竟然是热水,喝下去非但没有压抑,反而因为素白的手指拂过唇前,被勾得更严重了。

    易桢自然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她有点紧张,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先把那个冰裂纹小盏撤了,随手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阿桢。”他握着她的手,她手指上还有方才没端稳杯盏溅上去的一颗水珠。

    他先是舔了舔,将那颗水珠舔掉,随后觉得不满足,把她的手捧到唇前,吻了又吻。

    根本没法满足,又舍不得离开她独自去解决,只好红着眼眶一遍一遍亲吻她的手指。

    因为今晚下雨的缘故,外面几乎一点月亮都没有。屋子里的灯烛倒是亮得很,她微微掀起了床帐子,那光亮就只在她身上。

    好想要。

    可是姬金吾还时刻记着,要娶她,要在新婚夜里,要给她准备茜素红的婚服,要……

    她不答应,不可以唐突她。

    不可以因为嫉妒别人,去伤害阿桢。

    姬金吾恋恋不舍地把她的手放下,膝行了几步,想要下床离开。

    如果说数十年如一日的痛苦、几十年和不同人打交道的经历,带给姬金吾什么正面的东西,那就是:

    他心性非常强大,自制力十分强。而且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轻易认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目的,达成这个目的又需要去做什么。

    他想要和阿桢相爱,想要和阿桢一直在一起,想要对阿桢好。

    这是他的目的。

    现在因为嫉妒和醋意,做出不在计划之中的事情,就对他的目的没有帮助。

    易桢忽然问:“你方才不是去沐浴过了吗?”

    他来黏她之前,就去沐浴换过衣服了。

    姬金吾哑声道:“我再去一次。”

    易桢有点不懂了。她方才以为,自己就要拥有适龄女青年可以拥有的性生活了,结果害羞劲儿还没过去,男人要跑了??

    易桢说:“没关系的,你沐浴之后一直同我在一起,很干净的。”

    姬金吾:“……”

    姬金吾有些回过味来了。

    他哑声笑了:“阿桢,你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易桢:“我知道。”

    “不在这个时候,”姬金吾强撑着冷静:“等我们成婚……”

    易桢:“可是我想要,我馋你身子。”

    两个人相爱、在一起,不应该享受相爱的时光吗?

    这互相依偎的一刻,都是我两度跨越生死、穿过人群、是你从死亡的阴影中泅渡而来、万里跋涉,才从时间中偷来的。

    若我明天死了呢?若明天遇见什么坏人,坏人强迫我们再也不要相见呢?

    姬金吾:“……”

    他被惊得转过身来,细细观察她的表情,以确定自己没听错。

    易桢仰着头迎接他的目光。

    她瞥了一眼他的腰腹位置,小声地追加了一句:“明明你也想要。”

    姬金吾:“……”

    姬金吾抿了抿嘴:“我去喝药。”

    易桢愣了一下:“啊?”

    等等等等一下!喝什么药!等一下!您不行的话!我们要不然还是再商量商量!草!婚前性行为果然还是很有必要啊!等一下!

    姬金吾已经走到门口吩咐下去了,回身看她,解释道:“你这个时候可能不太适合怀孕……你身上还有南岭秘蛊,而且修为的问题也要再请大夫……”

    难为他说这一大段逻辑清楚的话,明明眼眶全红了,硬着攥着拳头说完了,手上都被自己按出印子了。

    易桢问:“那药苦不苦啊?我能不能吃点糖垫一垫先。”

    姬金吾已经爬到床上来了,把她揽到自己怀里来,去吻她的脖颈,低声答了一句:“不是你喝,我一个人喝,你好好在床上待着就行。别喝那种东西,对你身子不好。”

    易桢方才出去端水,把床前的帐子别了一小截在银钩上。

    姬金吾嫌屋里的灯烛太亮了,起身就把床帐子从银钩上取了下来,将她的身子完全挡住,一点也不叫外人看见。

    一向以来,值夜的女使都是最轻松不过的。

    女使要比婢女领的月钱高许多,一向是多年的婢女才能成为女使,也只有女使才能为主家守夜。

    姬家的女使是个上好的差事。姬家郎君脾气很不错,从不无故赏罚,也从没有过无理要求。

    现在姬家郎君娶了夫人,夫人第一次到姬家在相尹的宅院里来,原本大家都有些忐忑,害怕这位夫人不好相处。

    结果多虑了,夫人比郎君还好相处。郎君因为夫人在,比平日还要脾气好几倍。

    女使们私底下说,“还是同原先一样,是份顶好的差事”。

    结果到晚上,就品出和原先不一样的地方了。

    先是要了避子药。

    端药进去的时候,几个守夜的女使还嘀咕来着,说郎君看着很是宠爱夫人,怎么还要避子药?

    后来还是从小厨房那边听来的,这避子药不是给姑娘喝的,却是给男人喝的。

    几位女使又想起,夫人才来两日,就见了三四次大夫,那天晚上更是灯火通明,大夫忙了一整夜。

    这下真相大白了,想是夫人现在身子弱,不适合有孕,所以才要的避子药。

    郎君不是不疼夫人,是疼夫人疼到骨子里去了。

    夫人那样的美人,换她们,她们也喜欢。

    药端进去之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又要了一次水。

    端水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灯烛已经灭了大半。灯是自然熄灭的,因为没人去挑烛花,也没人顾得上去管灯烛。

    郎君吩咐,水放在门口就好。端水的女使也只来得及匆匆扫一眼,只看见灯烛灭了大半,其他的都没看见,就已经关门退了出去。

    “就没啦?”女使之间自然是不准妄议主家的,但是也有私底下很要好的伙伴。要好的伙伴之间,连命都可以托付,没什么话不能说。

    换班回来的那位女使先是张望了一遍,去门口窗前都确定了没人听墙根,然后才回到自己床上,同自己的好伙伴说:“你千万别同他人说。”

    “我就你一个伴,还同谁说。快说,小声些。”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床帘帐子都遮掩得严实,但是就是莫名地叫人面红耳赤。

    她敲门进去的时候,灯烛虽然灭了大半,但还是能勉强看清楚的。

    床前丢着好些方白绸,是脏了,才扔出来的。

    夫人之前好像没有听见敲门声,是她放下水时才听见了声响,还迷迷糊糊问了一句:“怎么了?”

    听不见郎君说了什么,大约在给夫人解释吧,声音压得太低了。

    但那声音是极其快活愉悦的。

    她退出去的时候,刚好郎君披着件衣服出来取水了,她也不敢看,低着头便出去了。

    黎明时分又要了一次水,那次才是真正歇下了、没有声音了。

    一整晚。

    不知道该说郎君是宠爱夫人,还是苛待夫人。

    这倒是有些冤枉姬金吾了。

    他比谁都担心阿桢的身子。两个人在一起,与其说是鸳鸯交欢,不如说完全是他在服侍她。

    他完全不介意,她快活了他就开心,恨不得她以后夜夜来找他。

    但是,大约是太快活了,就像第一次吃到糖似的,缠着他不让走,他又根本拒绝不了她的请求,直接折腾到后半夜。

    后来天都要亮了,怎么也不能纵着她继续了,这才真的歇下了。

    第二天清晨又下起雨来了。

    明明不是雨季,连续两天下这么大的雨,江国大泽好像都往上涨了几分。

    易桢醒的时候,完全不想动,就掀了掀眼皮,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姬金吾就坐在床前,他轻手轻脚地支了张小案,就席地而坐,在上面翻看文书、处理公务。

    他自然是想一直抱着阿桢睡的,但是衡量了一下:

    公事肯定是要处理的,要么趁阿桢睡着的时候做,要么在阿桢醒了之后做。

    嗯,还是前者划算。

    他收起玉简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了易桢一眼,没发现她已经微微睁开眼睛了。转过头去之后又觉得不对劲,立刻再次回身看她,这次才发现自己家夫人醒了。

    “醒了?饿不饿?都中午了。”他站起来,坐在床上,俯身去握她的手。

    易桢浑身都懒洋洋的,大约因为太久没有那么激烈的运动了,吃进去的好吃的早就消耗掉了,答道:“饿。”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想起床去穿衣服。

    “要不要再去沐浴?沐浴好出来,正好吃午饭。”

    易桢:“不用。郎君昨晚清理得很干净了。”她什么都不用自己收拾了。

    然后她发现床前根本没有自己能穿的干净衣服。

    姬金吾匆匆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还没唤人进来过。是我没考虑到,你在床上再待会儿。”

    易桢:“等一下。”

    姬金吾本来都走出去两三步了,转头俯身去看她:“怎么了?”

    易桢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再接再厉,超棒的。”

    姬金吾:“……”

    这姑娘还披着他的外衣,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姬金吾:“……”

    易桢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太对劲,连忙推他的腰:“欸欸欸,不来了不来了,我饿呢。”

    姬金吾笑了,捏着这姑娘的下巴亲了她一下,这才去唤人了。

    外面一直在下雨。

    易桢穿好衣服、洗漱完,坐桌子前开始吃饭了,外面还在下雨。

    不过她刚起床的时候,是倾盆大雨,吃饭的时候,已经是毛毛雨了。

    “待会儿再去趴着,我给你看看腰背有没有伤着,没伤着也活络活络。”

    “欸,你刚才找那个金镶碧玺的推背,就是为了这个啊。”易桢一边往自己碗里夹肉,一边同他闲聊。

    姬金吾给她夹剔过刺的鱼肉,有些咬牙切齿地低声说:“方才惦记你饿不饿,一下子没想起来。年纪不大,胆子挺大的啊,一个没注意,腿都放我肩膀上来了,也不怕把腰给折了。”

    易桢连忙装傻,低头吃肉。

    姬金吾见她专心吃饭,也没继续说她。他自己以前经常在吃饭时被母亲教训,知道是什么心情,现在自然不会让她难过。

    虽然易桢完全不难过。

    她心里还想着“知错了知错了,下次还敢”。

    “对了,”饭吃得差不多了,易桢又挺饱、又挺暖和,方才还把自己心上人来来回回睡了几遍,现在心情很好,对姬金吾说:“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什么?”

    “你记不记得没到博白山之前,在海上遇见过一个鲛人。”

    姬金吾的筷子一顿:“记得。”

    “我母亲以前是南岭的巫女,之前为了从南岭逃出来,在波澜海上迷了路。是那位鲛人给她指了路,她才平安渡过波澜海的。”

    “当时我母亲对那位鲛人许诺,说是要将我送给他,为他生个孩子,来偿还他指路的恩情。”

    姬金吾把他的筷子掰折了。

    易桢:“……”

    易桢:“你冷静一点。”

    姬金吾:“不给他生。阿桢不是不喜欢孩子嘛,不给他生。”

    他委屈死了。避子药是真的很苦。

    易桢在他失去理智之前,赶快把事情讲清楚:“我没想给他生孩子,但是人家的恩情我也是要偿还的。你知不知道什么鲛人会喜欢的东西吗?我找机会去同他商量。”

    她之前其实完全可以不给鱼哥血,但是她觉得这样也太过分了。鱼哥好像是能够记住以前的记忆,但是记不住最近的,所以他能想起易桢母亲有这么个承诺,但是想不起易桢长什么样子。

    姬金吾:“我替你去。”

    易桢:“……你不可以杀了他哦。”

    姬金吾矢口否认:“我从没有过这个打算。”

    姬金吾:“处理完这事,我们回阳城好不好?”

    阿桢太好了,放在外面还会有别的男人喜欢她。到阳城去,他至少比较有主场优势。

    易桢:“好啊。我有点想阿青,要是能再见见观奕小和尚和他的熊猫崽崽就更好了。”

    姬金吾立刻说:“到时候我接他们来玩。”

    他们俩说着事情,易桢忽然一眼看见窗外。

    他们这个房间是能够直接看见江国大泽的,风景还很好,一望过去全是水天云色。

    但是现在那水泽上都聚集着黑气,黑气迷空,咫尺之间莫辨人形。

    易桢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景象。

    想起来了。

    洛梁城的县志上。

    “怨毒之气,阴森冷戾,结为妖眚。”

    巫羽飞到洛梁城的那一年,洛梁城莫名其妙出现的黑眚。

    也是因为黑眚,关采关将军才请巫羽飞到自己府上,治理城内的黑眚。

    那一年,巫羽飞研制出来了无间蛊。

    那一年,梁家的那位父亲,借着黑眚的名义,对着路人下毒手,为自己挚爱的妻子收集治病的材料。

    “黑眚。”姬金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低声说:“陈清浅在相尹城内。”

    易桢:“什么?”

    姬金吾说:“当初她们母女到阳城来,也是带着这样的黑雾。是外祖家找了能人异士帮忙去除的。”

    易桢:“她们……带着黑眚而来?”

    姬金吾点头:“黑眚是怨毒之气结成的。当初南岭圣女为了逃出南岭,用了许多手段,挑起了大规模的暴动与战争……而且她们本身的体质就是容易和这方面起反应,会有黑眚跟着,也很正常。”

    姬金吾看了她一眼,连忙跟上一句:“我觉得她们做的没什么错,你母亲完全是正确的,她们不反抗就是任人宰割。”

    易桢沉吟了片刻。

    也就是说,当初洛梁城的黑眚……其实是巫羽飞带过去的?

    关采关将军,请巫羽飞去治理黑眚,这黑眚根本就是巫羽飞引起的?

    还有……波澜海上为什么会有那么浓重的雾气?浓重到只能求助于深海的原住民鱼哥?

    巫羽飞出海之前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吗?

    恐怕不是。

    将她困在波澜海上的雾气根本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是她身上带出来的黑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