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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游旅者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兴登堡”号(其六)

    三言两语句时间,几人分好了行动。

    离了驾驶舱主舱,纸镜和安澜一组,接着巡龙骨走廊和甲板。徐枢城一人,则上气囊区上边的铁架子去巡视。

    如此分组是相当合理,一来安澜有纸镜在边上,不必担心被徐枢城血脉上头而做掉。二来纸镜无法被安澜吃情绪,也不必担心被操纵而魅惑。

    同时,在有纸镜在的场合,安澜也不会有机会暗中操纵其他新见到的人,毫无预警地来背刺他们一刀。

    至于林云这边看似动弹不得,却倒是不怕被偷家。

    纸镜此前开门,也是寻到了林云留的记号才能准确开门。若是有不清楚的人来到龙骨走廊上,用类似的方法在龙骨走廊上去开其他的通道,也只会走到其他的,和驾驶舱不一样的房间里面去。

    就算真有本事走到驾驶舱里边……林云也能调动恶灵领域的力量和用自身实力去解决问题。

    他只是不能把手离开舵,不能将控制权交给其他人而已。

    什么?……他双手不能动?不能动就没法发挥实力?

    也许对于大部分灵异侦探是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不存在于林云身上。

    “他……真的是人类吗?”

    已从走廊回到甲板,安澜才没忍住开口问道。

    “怎么会有人的情绪,可以如此平淡,如此没有波澜?”

    她还在为刚才感受到的林云的情绪而感到有所不满。

    纸镜回忆了以前给林云当家教的日子,那时候的林云和现在差别不大,但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的中二少年。

    但她的见灵之眼也是在林云出院之后才有,对于此前他的真实情绪是否如此平淡,也只能猜测。

    不过,安澜说得东西确实也提醒了她。

    林云现在这样一直都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似乎确实与他单薄的情绪相称。此前纸镜一直以为,这只是正常的,而且是优秀的灵异侦探才有的品质。

    可安澜这么一提,细细想来……林云的情绪变化永远不多,而且面上表现出来的永远要比实际内心淡上几分。

    甚至于对比同样态度冰冷的墨以可,心底的波动也要稍比林云的多。

    无疑……这,是不正常的。

    而对于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少年来说,这就更不正常了。

    “也许,是在某个无人的恶灵领域之中和某个恶灵搏斗上两年……消磨了不少情感,才带来了这样的后遗症吧。”

    纸镜说着自己的猜测,其实……心里没底。

    只是如此吗?

    “不,不止!你不知吗?他表现出来的情感甚至要远甚于内心的情感,他只要感觉到一点情感,甚至还要挤眉弄眼才能作出表情。”

    安澜说着有些生气。

    不仅仅是觉得她不理解,还是因为自己不理解纸镜。

    “身经百战的灵异侦探我也见过,战场生死经过的老兵我也见过。可还是那句话,人皆有欲,喜怒哀乐爱憎惭惧乃常人以生物传情……我见过的这么多,无一是像他那样的。”

    她忽然又有些悲伤,唱起词来。

    “暖意吹拂,春风过,一口枯井。乐散怒消,哀不见,欲寡人淡……哎。让人的情感至此,还有什么活着的实感?作出这些的人又得是何等可恶?”

    安澜有演的成分。

    纸镜却发觉……她演,是为了掩饰心中更加激烈的情绪,愈演愈烈的……愤怒。

    换一种说法,就是在压抑心中的怒火。

    纸镜也是被说得有些感触,刚想说什么,见灵之眼的前方,一处空间开始扭动起来。

    空间正在被什么人打开,有什么人要过来了!

    不想破坏如此情绪,她一言不发,将盾与剑拿在手中,同时默默地咏唱起了技能。

    眨眼睛,半空之中已起了肉眼可见的变化,一道缝隙被光滑的刀刃斩开,留下一道周遭放着闪电的纹路。

    安澜抬头,那斩痕在数秒之中扩大开到数米的大小,一座小悬崖凭空出现在甲板之上,有一持刀,满脸横肉脑袋光亮的光头男子踩在悬崖尽头,在那之上俯视着两人。

    “呵,呵呵——”

    发出两声粗犷的怪笑,光头男人抹开嘴角殷红,一嘴嘲讽。

    “怎么事?什么世道?杀光了人饮尽了血,过关后边,是俩细瘦娘们?”

    话中里话既有自嘲,也有不屑。

    此人名为关欧南,别看他光头横肉满脸身着袈裟,像个活金刚,可实际上他并不是什么和尚。

    他是……科研人员。

    不是那种纯学术的,一心扎在实验室里面搞数据写论文的,关欧南的角色,更准确的说,是“私人企业军用武器装备研发与战斗测试科研人员”。

    没错,就是刻板印象里头,许多赛博朋克世界下,那种大公司里面穿着白大褂,做不可见人科学研究阴恻恻老头的角色。

    除了喜欢在实验室看数据遛弯儿和处理各项实验数据之外,他本人也热爱运动和军用杀人术,以及亲自上手测试自己做出来的一部分装备。

    只不过有时候测试……是实战测试。

    真枪实弹,血溅暗巷——对他而言是常有之事。

    关欧南本来也就是从战场上走回来的龙国正规军退役军人,实战这样的事情,他并不畏惧。

    方才从杀五人而出,全浑身上下几乎没点伤,心情也没什么波动这点儿,就是他实力和心境的最好证明。

    什么?这活杀胚为什么不是整一身西装穿得像个金并,而是要穿着袈裟?

    因为他……信教。

    关欧南信的是在这龙国里头,类似于蓝星佛教的某种宗教。且在那个宗教里头,因为他捐的钱比较多,所以也比较有地位,被那里的僧人奉为有大功德的贵人。

    后来……他也真就以这么个身份自居,也经常的穿着高僧赠与的袈裟上台面。

    既有高僧说是,他便穿上袈裟。

    既无人说他错,杀业又有谁记?

    手中一柄附魔大斩刀,枪袋两把工业大口径手枪。

    行杀业佛法,过潇洒人生。

    枪鸣响声替木鱼,血风哀嚎当听经。

    如此这般,已经做好觉悟,和同为恶党之人厮杀出来。

    却在下一关中遇到了……自己觉得不值得杀的。

    关欧南也是别扭之人,一下子见对方白白净净身上没血,他顿时不屑起对方为何在此,齐玖天为何安排如此,也自嘲自己为何为了此番盛宴如此高兴,为何为了这般简单的杀戮如此高兴。

    至少在他看来,就是简单的杀戮。

    他自信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对方身上基本上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高科技装备,就是感应上,也只有一些轻微的灵力波动和简单的武器。似乎只是和之前那些家伙一般,以为傍着些小神秘和特殊能力,就能在这次宴会下存活。

    他是公司私军的人,多少知道不少神秘侧的事情。对于所谓神秘侧,在了解初期的些许敬畏之后……也将其中许多,列为了自己的“经验之谈”。

    什么恶灵,什么灵异侦探,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些人类尚未掌握的现象,以及一些掌握了小众科学的的人而已。

    他……是这么觉得。

    第二,他刚才已经杀了五个人,夺取了那五个人的灵魂牌。

    在战斗之初,他立即将两张牌立即捏碎,将他们化作了自己的力量。

    和整个恶灵领域之后……他感觉自己无论是速度还是力气都大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他还感觉自己能够调动恶灵领域之中的一些灵力。

    在这之后,他更是毫不费力的杀掉了剩下的三人。

    再尝试捏碎一张灵魂牌后,关欧南对自己的实力再作了一个对比。

    效果并没有非常明显——他发觉只是单纯的增加一些力量之后,遂留下剩下两张,准备将其作为自己的奴隶,作为后备力量使用。

    现在的关欧南有新力量,有备用策略,还有以往留下的丰富对人战斗的经验。

    他又有什么可怕的?

    可……经验,有时候也是会害人的。

    诚然,没有过去的经历,就没有解决现在问题的办法。可单纯依赖经验,也会失去对眼前状况的判断能力。

    这……会造成什么呢?

    咣~

    一声敲钟般的嗡鸣之后,响起了纸镜的声音。

    “世道世道,世中何道?须得自出洞来无敌手,才可得饶人处且饶人。”

    纸镜将摆在安澜旁边的【双子分身复制器】给散去,心中是感谢着烟柳画桥。

    屡试不爽,这玩意是真好用。

    战斗以极快的速度结束,甚至是在纸镜说完这句话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至于关欧南……他还没有说更多的一句话,也没有更多的想法。

    在想动手的瞬间,他就被纸镜以一个远超他预料的方位绕后,当即一盾牌敲晕。

    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自己眼前出现的人,会在自己背后出现。

    也因为放松警惕,完全没能料想到,明明是自己主动开启的空间通道,却遭遇了蹲点的埋伏......

    是的,此处衔接上文的内容,过度依赖经验,失去对眼前情况谨慎,会造成的结果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失败。

    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是因为没有过去经验之中的事情而失败,说着听着好像都是一句废话。

    不过在这个个都不讲道理,时刻可能出现未见之事的神秘测的事情,如果只依靠经验想简单的处理如此问题,就是会落得如此下场。

    “有情也好,无情也罢,谁过得潇潇洒洒,又谁过得悲悲戚戚。”

    纸镜说着,将关欧南提起,嘴角露出了微笑。

    “菩萨也好,修罗也罢,不管是何人,知晓天下人情又怎样?念经功德,不过人前做虚有其表,谁得知,何以渡此世间,许得一心安下?”